長歡聽完，急忙轉(zhuǎn)過身，看向那個乞討的老人。長話緩慢的，一字一句道：“您……也是中原人？”
那老人沒有回答，站起身子，沖長歡說道：“姑娘既是中原人，又給了老夫幾銖，算是對老夫有恩?？礃幼樱媚锸堑谝淮蝸順翘m，若是有什么要幫助的，老夫可以盡力幫你們一把?！?p> 長歡這才展出笑顏，沖那乞丐行了個禮，問道：“那，您可知益酒居怎么走？”
“益酒居？你去那里干什么？”老乞丐神色有些異樣。
“有位朋友讓我去益酒居等他?！遍L歡回答。
“姑娘可否告知老夫，您口中的朋友，是何姓名？”老乞丐又問。
長歡猶豫了一下，打量了一番老乞丐，才回答道：“楚云清。難道……您認(rèn)識這個人？”
“認(rèn)得！那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啊！”老乞丐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
救命恩人？長歡三人皆是一愣。這里是樓蘭，也只有楚云清鎮(zhèn)壓匈奴時才可能經(jīng)過這里。況且，鎮(zhèn)壓匈奴也是幾年前的事情，這個老乞丐，莫非是記錯人了？長歡和其他兩人面面相覷，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您……會不會是記錯了？他為涉足過樓蘭，又何來救您一說？”長歡疑惑問道。
“不會！不會錯的！老夫記得清清楚楚，兩年前，老夫是中原的茶商，專門來往于西域和中原。可是沒想到，西域動亂，中原派兵來鎮(zhèn)壓西域。老夫的茶葉和上好的馬，全被這些樓蘭人搶了去！還被他們打成了重傷，幾近昏迷。后來……老夫就被楚云清所救，撿回了一條老命啊。”那老乞丐說道一半，略微有些哽咽。
“那您為何兩年都不回中原？”長歡有些心疼，眼里也有些淚水。
“哪有錢回去??！況且，就算回去，老夫的茶葉店也沒有了。那些我?guī)н^來的下人，都跑回了中原。他們當(dāng)時就在一旁看著我被樓蘭人打，卻絲毫不出手相助，擺明了是想讓老夫死在這里啊！”老乞丐眼中的淚流下來，他雙手顫抖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長歡張口想要安慰老乞丐，卻發(fā)現(xiàn)剛開口就有些哽咽。她捏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長歡不由有些感慨，久居深宮里的人，從小便習(xí)慣了錦衣玉食，又何嘗懂得百姓的苦楚？皇宮里舉辦宴會的時候，何曾想過，那些為了口吃食而付出生命的人？
長歡將楚云清的長袍脫下來，給老乞丐披上，哽咽的說道：“您老受苦了，我們先去給您買件得體的衣裳。眼見著到了中午，等下到了益酒居，且給您吃頓好的?！?p> 老乞丐拒絕了，說本就未報答恩情，如此一來，只怕是欠的更多，日后，他更是還不清了。長歡可不管這些，她讓守財拉著老乞丐，去賣衣服的店子里挑了合身的衣服。
到了益酒居已是晌午，正值飯點，可這里卻沒什么人。長歡探頭探腦的進(jìn)了店里，觀察了周圍的擺設(shè)，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異樣?？筛浇娘埖昀锒既藵M為患，這里卻格外的清冷。
益酒居的老板娘見了老乞丐，急忙湊上來，熱情的跟老乞丐打招呼。老乞丐也笑著回應(yīng)她，順便介紹了長歡。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長歡，似是有些疑惑，又看向老乞丐。
“這是中原來的姑娘，云清兄弟讓這位姑娘來這里等他，估計是有什么要緊事。中原到這里路途遙遠(yuǎn)，姑娘們身嬌體弱的，怕是吃了不少苦。你快騰個地方出來，好讓他們休息一下?！崩掀蜇习迥锝忉尩馈?p> 老板娘一聽，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立即讓小二去備了三間客房，又讓廚子做了幾個大菜，招待長歡三人。待長歡三人坐定，老乞丐轉(zhuǎn)身就要走。守財立刻抓住老乞丐的手腕，讓他也坐下一起用飯。
老板娘湊到長歡身邊，又仔細(xì)打量了長歡，這才問道：“看姑娘這身衣裳，乃是上好的絲綢定制而成。平常人家的姑娘是穿不起的，莫非……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長歡心里一驚，雖說是在樓蘭，但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露出笑臉，扭頭對老板娘說道：“不是不是，家父是個裁縫，平時會攢些人家剩下的邊角料。我也是十幾年才有這么一件好衣裳。不過……姐姐你倒是好眼力啊。”
老板娘聽長歡叫她姐姐，心里早已樂開了花，便也沒再多問。她湊近長歡，小聲說道：“知道我們這益酒居為何如此清冷嗎？”
長歡搖搖頭，她確實有這么個一問，可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正好老板娘說了，自己也就正好聽聽。
“這里原本是有樓蘭人來吃飯的，可是這里來往幾乎都是些習(xí)武的中原人，又常常在店里打架……說好聽點就是切磋武藝。我這上好的木頭桌椅都被拆了無數(shù)次，樓蘭人怕被誤傷，漸漸的也就不來了。所以，剛才老乞丐說你來這里住店時，我才會有些驚訝。”老板娘說的繪聲繪色，長歡忍著笑，聽老板娘講完。
“那……姐姐定是見過楚云清吧。”長歡問道。
“認(rèn)識！當(dāng)然認(rèn)識。那小伙子長得可俊了！人高馬大的，還帶兵打退了匈奴……”老板娘原本想要繼續(xù)講下去，可是看到老乞丐向她使眼色，也就乖乖閉了嘴。
“那姐姐知道，是誰教楚云清說的胡語嗎？”長歡趕忙問。
“這……這倒是不知。我們雖身處樓蘭，可是也只能聽得懂他們說話而已，要我說上幾句，怕是有些難為我了。”老板娘略帶歉意的說道。
長歡有些失落，原以為到這里認(rèn)識了楚云清的舊識，就能得知楚云清會胡語的原因。可無奈他們也都是漢人，要教楚云清胡語，也確實有些勉強(qiáng)。
過了不久，熱騰騰的飯菜便端了上來。據(jù)說西域的牛羊最好吃，長歡看著一整只烤全羊，還有一盤醬牛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趕了這么久的路，連口肉都沒吃上。如今有了好住處，又有了好吃食，自然是要享受一番的。長歡拿起筷子，夾著牛肉大口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