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可真夠累的啊?!蔽腻\森和提爾比茨從幼明公司里面出來后,太陽已經接近夕陽了,文錦森站在公司大門口對著的三月初春的太陽非常沒有儀態(tài)的伸了一個懶腰。這兩天兩人的經歷就像是過山車一般的刺激,而最終的結果和文錦森的最早的預期差不多,他見到了幼明公司的老板,那個讓老師稱贊不已的商人,也順利完成了老師交代的任務。
任務的順利完成讓文錦森有種春風得意的感覺,當然很難說和在賭場里面大殺四方比起來,那邊成就感更強一點。
提爾比茨看了眼文錦森直言不諱的說道:“提督你現在身上好臟啊。”
文錦森的好心情被提爾比茨這句過于真實的吐槽給一下子毀掉了,他心想道:這傻姑娘就不能學聰明點讓你的提督稍微得意一下嗎。
接著文錦森剛剛轉過身準備說她兩句時,話語卻一下子被堵在了嘴邊。
這里的堵住是從物理意義上來講。
提爾比茨突然的親上了文錦森的唇
...
當然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只會發(fā)生在提爾比茨還小的時候,或者是文錦森最隱蔽與不可告人的夢里。
提爾比茨只是把整個人靠在了文錦森身上,就像一個沒有脊柱的節(jié)肢動物,文錦森往身后退了一步才堪堪接住提爾比茨整個人靠過來的舉動。
“我好累,不想走了。”提爾比茨用慵懶的語調說道,“提爾比茨你背我回去?!?p> “不要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不可能,給我好好的自己走回去。”文錦森一邊撐住她,一邊企圖讓提爾比茨自己保持站立。
面對文錦森直截了當的拒絕,提爾比茨不解的問道:“可是,以前訓練時執(zhí)行任務完了以后,不都是你背我回去的嗎,為什么這次就不行?”
“那是你還小的時候,現在街上這么多人讓我背你,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恥嗎?”
提爾比茨堅定的說道:“完全!不覺得哦。”
‘沒救了,這家伙。’文錦森看著提爾比茨誠實的反應,在心中對讓她自己獨立起來這件事生出了油然而生的絕望。
“那么,換個方式?!庇捎谖腻\森的拒絕,提爾比茨直起身,眼神中似乎煥發(fā)起了斗志。
看著這樣的提爾比茨,文錦森也強打起精神,說道:“哦哦,是要決定振作起來了嗎,這樣才是一位現代好艦娘啊?!?p> “不,”提爾比茨搖了搖頭說道,“我退而求其次,提督你抱我回去吧。”
“這是哪門子的退而求其次啊,明明難度更大了好嗎?!蔽腻\森忍不住吐槽。
“欸,可是我先前買的畫冊里面說,男生不應該都是喜歡公主抱的嗎?!碧釥柋却捏@訝的說道。
“哪有成天沒事就讓人抱的公主啊,我們這是要回家,又不是去逃難。”文錦森實在是無力糾正提爾比茨的認知上的巨大錯誤,只能叮囑道,“沒事少看點那些奇怪的畫冊?!?p> “那么,抱一半可以嗎?!碧釥柋却牟徽鄄粨系恼f道,她似乎在奇怪的方面燃起了斗志。
真希望她能夠把這份用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方面,文錦森看了提爾比茨一眼,悄悄嘆了口氣拒絕道:“不是距離的問題,總之不行就是不行?!?p> 面對文錦森冷酷無情的拒絕,提爾比茨臉上露出了泫然若泣的表情。
“裝出這種表情也是一樣,給我乖乖的自己走回去。”文錦森實在是太過了解提爾比茨了,這種變臉絲毫沒有動搖他堅定的決心。
眼看這一招也行不通,提爾比茨轉過頭去賭氣一般說道:“要是我還是小時候的模樣,提督你會抱我回去嗎?”
......
......
長久的沉默。
提爾比茨等了一會沒有等來文錦森和先前一樣的冷酷的拒絕,驚訝的回過頭說道:“等等,提督你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忽然就安靜了啊。先前不是還一口就回絕了嗎?”
“那...那是自然、當然...也是一樣?!泵鎸μ釥柋却牡募僭O,文錦森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動搖。
“抱著小時候的提爾比茨什么的、緊貼著小提爾比茨什么的。完全!對我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文錦森堅定了自己的意志,努力把腦補出來的畫面從腦海里面驅逐。
“可是你一邊哈著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的模樣,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你這個混蛋提督?!碧釥柋却目粗腻\森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這一刻她的想法和康妮高度一致,就是要把眼前這個無可救藥的提督給千刀萬剮。
“等、等一下?!泵鎸μ釥柋却牡呐穑腻\森也慌了起來,“讓我辯解幾句。”
“混蛋提督留下你的遺言吧?!碧釥柋却囊贿呎{轉身上的艦裝之力,一邊說道。
“我即使是死了,釘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文錦森奮力的說道。
“蘿莉天下第一!”
“去死!”
總之一陣喧鬧過后帶來的結果是,街道的行人行走時都自覺的繞開了這兩個神經病。
文錦森也深感在街上這么鬧非常的丟人,特別是他因為宿夜未眠,身上本來就是一團糟的狀態(tài)。
“好了,”文錦森伸手止住了提爾比茨,“我們都各自退一步?!?p> 最終兩人達成的協(xié)議是,提爾比茨就如同先前一般靠著他,然后兩人再走回去。
兩人就這么靠著前行,提爾比茨閉上眼睛,用手攬住文錦森的胳膊,神情顯得很是安定。
這樣的話,就意味著提爾比茨把整個行進方向交給了文錦森,當然兩人都沒有覺得這點有什么奇怪的。
這份信任的來源不僅僅是這四年的艱苦的訓練,更重要的是兩人都未曾察覺刻入靈魂深處的契約。
希望在旁人看起來兩人模樣不要太過怪異就像是一對普通情侶吧,文錦森看了眼完全放下心來休憩的提爾比茨嘆了口氣,心想道:自己這個艦娘真是在偷懶的方面下足了功夫。
但一邊走著忽然文錦森想到了一件事,腳步頓了頓。
文錦森偷偷的貼近自己沒有被提爾比茨抱住的身體一側聞了一下。
果然,如同先前提爾比茨所說,自己身上確實挺臟的,都有些異味了,不過自己太累了居然沒有都察覺到這點。
提爾比茨這么靠在自己身上肯定注意到了,不過兩人這時候應該也是半斤對八兩才對,文錦森回想起過去訓練的日子里,他們也是每天都洗的干干凈凈出去然后臟兮兮的回來。
記得...提爾比茨的衣服好像都是康妮幫忙洗的,而他們衣服破損的地方都是康妮幫忙修補的。
有時候實在弄的太破了,康妮沒法修就只能重新整一套新的,還叮囑他們訓練的時候多加注意,但回來的時候又是老樣子,讓本來就節(jié)儉不喜歡鋪張浪費的研究院副院長康妮經常擺著個黑臉。
那時候,小提爾比茨不懂事還經常和康妮對著干,在康妮新買的衣服上面亂涂亂畫。
康妮發(fā)現以后氣的渾身發(fā)抖,又不好伸手教訓提爾比茨的模樣讓文錦森回憶起來真是記憶猶新。
文錦森一邊想著,一邊低聲笑了起來。
還有很多過往,讓文錦森記憶最深的是研究院里面似乎從來就未曾缺乏過笑聲。
讓他還沒有出來多久,就開始懷戀了起來。
文錦森的低笑和先前腳步步伐節(jié)奏變化弄醒了提爾比茨,她揉了揉眼睛問道:“提督怎么了嗎?”
“沒怎么,”文錦森伸出另外一只沒被抱住的手揉了揉她的粉色短發(fā),“等休息好了,我們回研究院一趟吧?!?p> “嗯?!碧釥柋却乃坪跻哺惺艿搅怂藭r的心境,乖巧的嗯了一聲。
一邊走著,文錦森忽然在一棟建筑物前面停下腳步,他看著那棟全伯爾尼城最高的高樓,沉默不言。
近距離站在街道上看這棟樓,簡直是一眼望不到頂,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層,而在門口不時有人走進大樓內,但卻沒有人從大門里走出來。
這個全伯爾尼城最高的建筑,就是軍部大樓。
而那位總司令,此時應該站在最高那個房間里,俯視著如同螻蟻一般的行人。
除去那位行事古怪的總司令,有關軍部大樓還有最重要的一條規(guī)矩,就是正門只進不出,凡是要從軍部大樓里走出來的人,都得從側門走。
所以在行人的眼中看來,走進軍部大樓的人們就像是被這棟樓吞噬了一般。
所以軍部的風評一直都不算太好,特別是在成立了艦娘軍團的如今。
提爾比茨也跟著文錦森向上望去,忽然間開口問道:“提督,我有一個問題,為什么軍部要和艦娘軍團過不去?。俊?p> 在一般大眾的心中,軍部和艦娘軍團都是為人民抗爭深海的部門,應該是和睦相處,互相協(xié)助才對。
但是作為研究院的學生,文錦森很清楚,軍部一直都和艦娘軍團不對付,連同和艦娘軍團走的很近的研究院也是一樣。
文錦森笑著回答道:“一看你上老師的課就沒有好好聽,光顧著玩了吧。要知道世界上想聽老師講一節(jié)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哪像你啊天天打瞌睡,不懂得珍惜?!?p> 提爾比茨硬起了脖子強行辯解道:“其實我知道的啦,只是想考驗一下提督而已?!?p> 文錦森沒再對她的強行辯解過于深究,想了想該如何對提爾比茨解釋這點,然后緩緩的說道:“明面上來看是兩邊的利益之爭,要追根究底的問為什么的話,大概是因為發(fā)展需求?!?p> “發(fā)展需求?什么意思?!碧釥柋却谋晃腻\森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弄的摸不著頭腦。
“是的,”文錦森接著解釋道,“縱觀整個人類的發(fā)展史,戰(zhàn)爭是最殘酷也是最好的催化劑。沒有戰(zhàn)爭的話,我們就不會發(fā)現青霉素在醫(yī)學上面的巨大作用,沒有戰(zhàn)爭的話,那么多新式科技也很難快速的發(fā)展出來。”
文錦森嘗試去復述老師講課時的語調。
“人類的發(fā)展史就是一部無休止戰(zhàn)爭史。”
“但和深海的這場戰(zhàn)爭不一樣,我們抗爭的是一種未知的生物,這是不管人類發(fā)展時還是任何科幻小說中都沒有預想到的情況?!?p> “可深海的的確確的出現了,盡管我們不清楚它們的源頭和所做的用意,深海就以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撕毀了人類的一切武裝?!?p> “更加的神奇的事情在于,人類發(fā)現了你們?!蔽腻\森指向了提爾比茨的額頭。
“我們?”提爾比茨一時間不明白文錦森在說什么。
“也就是艦娘的存在,艦娘就如同你所讀的圣經中記載的救世主一樣,隨著深海一道橫空出現在了這個世間,替岌岌可危的人類防線化解了危機。”
“但是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人類在借助艦娘的力量時,付出的代價就是人類自身發(fā)展的停滯不前?!?p> “十年之前,我們所用的軍艦,現在還是在用什么軍艦,十年之前我們在用什么武器,現在還是在用什么武器。人類這十年來的科技未曾向前前進一步,這是不符合人類發(fā)展史規(guī)律的?!?p> “當然了。”文錦森寵溺的揉了揉提爾比茨的頭,“這個鍋也輪不到你來背。”
提爾比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對提爾比茨說這些還是太過深奧了,她的角度應該很難理解為什么艦娘盡心盡力的幫助了人類,居然還有人會反對艦娘吧。
但當時老師和文錦森講起時,曾經非常嚴肅的說過,軍部一直都有反對艦娘的聲音,歸根結底其實是那位軍部總司令的意思。
而現在,文錦森站在軍部大樓的門口,估算著他的檔案因為幼明公司的事情,此時應該已經擺在了軍部那位總司令的辦公桌上了。
文錦森忽然有一種預感,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踏進軍部的大樓,走上那仿佛看不到頭的臺階,去直面那位行事古怪的總司令。
文錦森在原地站了很久以后,忽然緊了緊提爾比茨圈在他身上的手,說道:“走了,要回家了。”
“嗯,我好像有點餓了,那就還是老樣子吧提督?!碧釥柋却膽艘宦?,說道。
文錦森帶著她一邊走,一邊答道:“嗯,正好我也有點餓了,房間里我看了下還備了廚房,再給你調一杯酒,我們就準備休息了?!?p> 文錦森的提議讓提爾比茨爆發(fā)出了小小的歡呼。
這是從提爾比茨長大以后,兩人養(yǎng)成的習慣,只要任務圓滿完成,作為慶祝,文錦森都會做一頓吃的,同時替兩人調一杯慶功酒,總結經驗和得失。
這次也不例外
就這樣帶著提爾比茨走在回家的路上,盡管那只是一個臨時居住的小屋,卻依然讓文錦森心中有些期待。
大概是因為一直陪在身邊的人就確切在自己手邊,不管是何等簡單的生活都會讓人心生希望。
文錦森一邊想著,一邊朝著家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