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柘放下手來,牽起易槿,水卉兒已經(jīng)走過來了。水卉兒一靠近,易柘就馬上放開了易槿,轉(zhuǎn)而攬著水卉兒,也不管易槿剛剛的失態(tài)了,領著水卉兒往邊上走去。
易槿則是往易豪那邊過去,他的身邊,是齊盛赫。
易槿勾了勾嘴角,這一幕,她又是等了多久?
從侍者盤上端起一杯紅酒,身姿優(yōu)雅地走了過去,齊盛赫跟易豪正說著她,看見她過來了,齊盛赫的那雙眼睛在易槿右手腕上的珠子停留了許久。
易槿也不遮蔽,這是一串色澤優(yōu)渥的紫色檀珠,遠遠地看不過是一串再普通不過的珠子了,可是近看了才發(fā)現(xiàn),每個珠子里面,還清晰可見一朵成形的蓮花。
這樣的一串珠子,同樣是,獨一無二。
很早以前,這一串珠子,是在一個叫喬晨的美好女子身上。
可是后來,她消失了,這串珠子也消失了。
而如今,這串珠子出現(xiàn)在易槿身上,而易槿又跟易豪有關(guān)系,齊盛赫想,他不用問,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臉色有些慘白,看著喬一槿一次又一次,嘴巴囁嚅了半晌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爸,你怎么了?”齊瑄靈看見齊盛赫的臉色不對,有些擔心。
“齊董事長,覺得我剛才的曲子如何?”
齊盛赫臉色白了又白,還是沒說出話來。喬一槿也不介意,勾著嘴角,“齊董事長不知道,也無妨。不過我相信,齊瑄靈小姐她一定知道的吧?”
“我……”齊瑄靈沒有著急開口,畢竟這個易槿對她,似乎就是不懷好意。
“唐璜,這首曲子說的是一個對愛情不忠貞的人,最后落得了個下地獄的下場。當然,我想,這也是個關(guān)于復仇的故事?!眴桃婚裙粗旖?,涼薄的聲音如同凌厲的刀子,一字一字,慢慢地凌遲。
“易槿,你什么意思?”
“齊董事長明白的吧?”喬一槿舉起酒杯,“幸會,齊董事長,再一次恭喜你拿下了海外共鷹的case。不過——”
拉長了尾音,喬一槿的聲線挑長,好看的眉角瞇成了一條線,聲音亦如往日涼薄冷冽——
“別高興得太早了,游戲,這才剛剛開始呢!Cheers~”
說完,易槿就率先一飲而盡了,放下酒杯的時候看見齊盛赫還沒有動,聳聳肩,“齊董事長,就算看在我救了你一次,還因此受了傷的份上,你這杯酒,也得喝吧?”
齊盛赫無奈,也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喬一槿這才放低了自己咄咄逼人的語氣,換上了略顯輕松的聲調(diào),“不過還請齊董事長,雇一點靠譜的保鏢吧。下一次,別說不一定會遇見易槿,就是真的遇見了,易槿也不會這么自不量力地,多管閑事了。”
“父親,這里有點兒悶,易槿先失陪了?!?p> 易槿孤身來到上面,看著底下外面一片漆黑,點點的星光是這片黑夜里唯一的光芒。
底下的歡騰已經(jīng)跟她沒有關(guān)系了,有些疲憊地靠在落地窗上,閉上了眼,捏著酒杯的左手越用力,就證明了她此刻右手越顫抖得厲害,她有些苦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做得很好了,卻真的正面相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并沒有做好準備。
對他已經(jīng)是滿滿的仇恨了,想起他,面對他的時候,她都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馬上,讓他遭受應該有的報應。
可是,不管再怎么樣,始終也掩藏不住,十五年前,只有八歲的她,曾經(jīng)內(nèi)心里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渴望靠近和心存敬畏??!
“你來干什么?”
即使沒有睜開眼,她都已經(jīng)知道有人靠近,而且這個人就是卓朝初。剛剛在跟齊盛赫對話的時候,卓朝初就在視線范圍內(nèi),他沒有在齊盛赫身邊,卻能是在聽覺范圍內(nèi)。所以她跟齊盛赫齊瑄靈之間的對話,卓朝初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易槿,你到底是什么人?”
喬一槿沒有睜開眼,她大致都能知道,睜開眼,會看見一張擺著什么樣的表情的臉。
“你突然出現(xiàn),究竟是想對齊叔叔或者小靈做什么?”
這個好聽的聲音……
喬一槿忍不住又勾起嘴角,不似以往的涼薄,是一道悲傷的成分,她記得那個門口有許多棵木槿樹的房子,記得門口的那個臺階里,有個小女孩跌倒,記得他原本火急火燎地跑向木槿樹的腳步,因為那聲跌倒的哭聲停了下來;記得,他當時曾經(jīng)用同樣好聽的聲音,他說,一一,你等我一下……
可是,她記不得當時大雨滂沱里他的神情了??!
再睜開眼,已經(jīng)掩掉了所有的疲憊,她在任何人面前,從來都是一副倨傲的模樣,當然,面對卓朝初的時候,偶爾也可以……換種姿態(tài)。
比如此刻無害的微笑。
比如猝不及防地靠近。
比如突然放大的表情。
“卓少爺,”她開口,“我何止對齊盛赫有目的?!?p> 卓朝初皺了一下眉頭,反手扣住喬一槿的手,防止她再亂來。只是,喬一槿同樣不動聲色,為什么每次都要抓著她的右手,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是左撇子,難道他還不知道她更擅長的是左手嗎?
“難道卓董事長還沒有告訴你嗎,他聘我來,可不只是當揚朝的市場總監(jiān)?!?p> “易槿,你別癡心妄想了,我不會答應的?!?p> “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 眴桃婚刃χ?,身體又微微前傾了一番,若不是因為右手被卓朝初控著,她疼痛無法再做點什么,不然,讓邊上看著的某雙眼睛,看到的可不只是這樣的場面而已。
“那么,卓少爺,不妨考慮考慮?!眴桃婚日V郏砍醪坏貌怀姓J,讓易槿沒有了冷漠裝飾的時候,那雙眼睛竟也是那般的靈動。
甚至,有著一抹難以捉摸的調(diào)皮的意思,像小時候的一一。
收回思緒,卓朝初甩開這些莫須有的想法,易槿跟一一,根本就不會是同一個人,有些東西隨著時間會變,可是有些東西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比如,他認識的一一,從來不會這樣咄咄逼人;比如易槿這雙會彈琴的好看的手,是用來打架的,而他認識的一一,卻是用它來學琴學舞學畫畫的;再比如,易槿是左撇子,全世界都知道,而他認識的一一,卻是用著右手彎彎扭扭學著寫他和她名字里那些復雜的筆畫……
她們,又怎么可能會是同一個人呢?
“易槿,你別做夢了!”
“卓少爺,易槿向來只做有把握的事情?!眴桃婚日f著,做尋思狀,“齊瑄靈在你身邊這么多年,你都沒動心思,肯定是不可能了。這么說來,我可不是還有機會?”
“還是說,卓少爺心里有人了?”
卓朝初皺眉,往后拉扯,易槿猝不及防,被他這么一拉扯,右手疼得,很想反擊回去。卓朝初也意識到了易槿的異樣,“你右手為什么抖得這么厲害?”
“疼唄?!币组容p飄飄地說著,臉上卻一點疼的意思都沒有。
可是卓朝初卻信了。
易槿這個人,只是看著難相處而已。她這樣的性格,越是云淡風輕說出來的事情,反而越是真的。
于是放開了她。
“易槿,女孩子,我不知道你來揚朝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我警告你,別想拿揚朝對付虹戀,我不允許。”
“卓朝初。是不允許我對付虹戀,還是不允許我對付齊瑄靈?”喬一槿所有斂去的冷冽的氣息,聲音一度冰冷了下來,“卓朝初,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告訴我說你不許?”
“以我是揚朝的一份子的身份,以我是小靈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的身份,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會允許你拿揚朝做文章。”
“那就請,卓少爺看好易槿了?!眴桃婚仁种械木票瘟嘶?,血色的液體在杯中周旋了幾番之后,她突然松開了手,酒杯以加速度的姿態(tài),迅速地落到地面,清脆的聲音之后,“咣當”一聲,薄脆的玻璃碎成了渣片,血色液體濺得到處都是,尤其是她香檳色的裙角,點點滴上便暈開了,像是一朵暗色的血花,橘黃色的燈光下有著異樣的刺眼光線,“易槿還真不敢保證,會做出什么事情來?!?p> 說著,就繞過那些玻璃碎渣往前走去,只是剛走了兩步就又折返了回來——
“另外,易槿想要的東西勢在必得,想要的人,也一樣。”
“卓少爺,易槿,可是要定你了?!?p> 卓朝初剛要開口,易槿卻又晃動著手指,“卓少爺,別急著拒絕。畢竟,你的父親,已經(jīng)將我們兩個的婚事,考慮進去了?!?p> “那么易槿,你聽好了我也甩定了你!”
卓朝初是帶著一肚子的火回到卓家老宅,鐘石已經(jīng)在宅子里,一個晚上提醒了他三次今晚十一點要打脊檁山的難度副本。
他回去的時候是十點多了,鐘石就已經(jīng)火急火燎地催著他趕緊打開游戲,結(jié)果上了游戲發(fā)現(xiàn),別說是槿笙了,桐笙也沒在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