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應(yīng)該是固態(tài)的,無定型的世界代表著不穩(wěn)定。水只有達到足夠的體量才能穩(wěn)定存在,而氣體在人的肉眼中體量再大也不存在。
固體代表穩(wěn)定、存在。
付出的代價最少,也最容易維持。
大世界是固態(tài)的,但是在變化,那要從歷史角度,或者干脆小到肉眼不可及的微觀才能分辨。
個體的世界只能是固態(tài),變動意味著不可避免的摩擦,要么刻上花紋,要么留下傷疤。
所以寧愿維持現(xiàn)狀。
在鬧鈴中強制自己清醒,上班。重復(fù)同樣的作業(yè),下班。
沿著來時的路徑又回去,買杯奶茶,回家。
在僅有的那點空閑時間里做著昨天或者更久以前做過的事。
……
工作、生活、興趣……重復(fù)幾十年的枯燥乏味,仍要繼續(xù)下去。
大多數(shù)人更愿意維持現(xiàn)狀,當大世界的變化超出個體的所能接受交換量時,甚至?xí)ケг棺兓臁?p> 也可能是變化的不夠快,這像是鐵軌上的火車,車鉤和車鉤之間嚴絲合縫,它在改變卻只是在往前,人們有各自的車廂,廣播里總在大喊:世界會越來越好的!
事實好像也確實如此。
可不如意的總是大多數(shù)。
“現(xiàn)有的大世界如此的腐朽破敗!固態(tài)的生存方式只是被迫的選擇。只有足夠大的改變,重新構(gòu)建新的規(guī)則體系,生活就能變的更好的!”
“反正已經(jīng)壞不到哪里去了不是嗎……”
可現(xiàn)實是“沒有比這更差”,這句話不過是不幸個體的自我安慰罷了。
把小說的情節(jié)套用現(xiàn)實,都以為自己是主角,可不論什么樣的世界,人和人都是彼此的背景板,手里握著的都是他人的不如意。所謂重新構(gòu)建的美好,不過是給殺死眼中他人的幸福找個合理的借口。
……
以大多數(shù)人的標準來說尼果的人生是不幸的,不過他并不希望這世界有太多變化。
賣掛老頭不是人人都有。
變化中無定式的世界總會淹死一大批人。
如果可以的話把那個男人說的話當成瘋子的言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正常生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尼果眼前沒這個選項。
月光下被拋起的兩塊兒在床上映出不明顯的影子。
尼果把橡皮對著月亮,看著它在兩指間變大縮小……變化幅度不大,但月光下能清楚看到。
這是他的能力,讓一個單獨物體在一定范圍內(nèi)改變體積,而其他基本性質(zhì)不變。變化的范圍取決于物體材質(zhì),那塊石頭也能改變體積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異能者、異人、超能力者……或者凱特說的覺醒者。
不管什么稱呼至少不是普通人。
當然尼果的能力屬于特雞肋那種。改變物體大小聽起來挺唬人的,不過實驗過后才知道毛用沒有。
他收集了一堆不同材料的小東西,一個個實驗才發(fā)現(xiàn)可以改變的范圍大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像是水,可控制體積范圍甚至可能沒它結(jié)冰體積變化大。
前不久發(fā)生過一場火災(zāi),疑似縱火,基本可以肯定是和他一樣的——能力肯定強的多——的人做的。
報道里沒提到相關(guān)的,可能被抓了,可能在那幾具燒焦的尸體里,也可能已經(jīng)逍遙法外……
可以肯定有特殊能力的人不會只有他們兩個,而將來也許會越來越多。
就算凱特所說過的,之后將要說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已經(jīng)存在的也會讓世界發(fā)生不可預(yù)料的改變。
……
現(xiàn)在想起來那場宴會貌似就是為他們這樣的覺醒者而設(shè)的吧,難怪參與者都帶著奇奇怪怪的面具,宴會也沒他想象里的愉快輕松的氛圍。
感情是一堆大灰狼里混入了一只啥也沒摸清的小白兔啊……哦不,是兩只。
還有多洛莉絲。
說起來也奇怪,兩人走了一路居然沒人提起跟這有關(guān)的仍何話。
尼果……哦!他好像是因為緊張忘了。
至于多洛莉絲……難不成是什么他不知道的能力者之間的共識?
當然也可能多洛莉絲參加只是意外,畢竟宴會上好像就他和她不知道是干啥的。不過對正常人來說這樣的集會不是更有討論的興趣嗎?
畢竟主辦方好像是個長著一張欠揍的帥臉的傻叉,參與人員又帶著蠢的一筆的面具,傻叉站在臺上給臺下一群跟面具劫匪似的人討論神秘學(xué)。怎么想都值得好好笑……哦不,是好好討論一番。
不過她可能真的不在意。
尼果回家后特地把以前一些學(xué)?;顒蛹瘯恼掌页鰜砜戳艘槐?,本來是沒抱什么希望的,卻真在一張照片上看到了她。
那時是校園節(jié)幾個人拉著他拍照,然后洗出來送給他的。
那張剛好是他負責拍照,畫面正中央六個男生勾肩搭背嬉笑。
后面背景里有個隊伍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前面站著老師整隊,隊伍邊緣多洛莉絲沉默著看著前方,眼神里流露著抹不去的哀傷。
尼果躺在床上手放在額頭,閉著眼回憶著女孩兒在車里向他揮手……
說起來宴會自己是什么時候和她分開,又是什么時候跟在她后面的?
……
……
月亮高懸夜空
皎潔的月光灑在林間,宛若掩上一層銀白的雪。
一輛不知牌子的灰綠色越野車在林間飛馳,如一頭失控的野獸,轟隆隆的引擎聲是它低吼。
車上坐著一位男性,面相看去三十多歲,穿著的黑色風(fēng)衣的線條映出健碩的身形,他留著短發(fā),臉型猶如被刀削斧鑿過一般的硬朗,棱角分明,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龐流露著堅毅。
男人一只手搭在窗外,一只手握著方向盤,操縱著這個暴躁的野獸。
“……現(xiàn)在做最后一次通訊測試,請確認通訊設(shè)備是否正常工作,傭兵先生,聽到請回復(fù),聽到請回復(fù)……”
耳機里傳來略顯青澀的青年男性的聲音。
“通訊設(shè)備……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蹦腥送nD一下?!澳苷9ぷ?,完畢?!?p> “好的,傭兵先生。圖像顯示您已經(jīng)靠近目標地。現(xiàn)在我再確認一遍您的任務(wù)……”
男人看著車燈光掃過不遠處,幾只松樹嚇得扔下樹果,爬上距離最近的樹上,躍入林間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耳機里的青年男人終于說完,男人跟著回答:“確認,完畢?!?p> 短暫的沉默。
男人回想了一下對方的名字。
“梅爾斯……對吧?能麻煩你通知一下希克嗎?”
“好的……”
嘈雜的背景音中有腳步聲,不到半分鐘耳機那頭傳來另一個男人極其欠揍的聲音。
“喂!喂!座山雕,這里是鳥巢,聽到請回復(fù),聽到請回復(fù)。喂喂喂……”
男人眉頭微皺。
“聽的見,很清楚。麻煩小聲一點……還有后面什么奇奇怪怪的?”
“那些諜戰(zhàn)片不都這么叫的嘛……”
“……”
耳機那頭有人小聲交談,是??朔愿绖偛咆撠熗ㄓ嵉拿窢査沟哪贻p人做別的事。
“我說克倫多,你能對新人多點包容心嗎?新手嘛,多點寬容理解,少點苛刻。年輕人未來有無限可能……”
“你退休后有沒有考慮過做做傳銷……另外你要是打算養(yǎng)花的話,我可以推薦。”
“不要這樣說嘛,梅爾斯還是很有前途的,聰明能干、有能力又能吃苦,作風(fēng)又好。不遲到,不早退,吃飯除了洋蔥外啥都不挑,最關(guān)鍵的……你TM知道現(xiàn)在招個新人多難嗎!”
克倫多沒有理會男人的牢騷,自顧自地開著車,假裝沒聽到。
等那邊倒完苦水才終于說著正事。
“這次情報收集有些不足,有用信息不多,只能靠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另外根據(jù)上次事故信息分析,這次的覺醒者能力有很強的攻擊性,而且可能不止一個,千萬注意。”
“好,我知道了?!?p> “如果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或者有什么遺漏的要立刻反饋。”
“暫時沒什么問題……不過這耳機戴著有點不舒服。”
“新產(chǎn)品。沒事兒,第一次嘛,都不舒服,慢慢就習(xí)慣……”
“要到目的地了,你可以閉嘴了,謝謝?!?p> 克倫多按下車上的某個按鈕,中途停下的音樂繼續(xù)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