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還剩最后一枚怨種——是今晚那只雙頭尸鬼留下來的。
“按照這種進度,只怕今晚根本無法突破到整力了?!?p> 夏悠在心中想著,把那枚大了一圈,且色澤更加深邃漆黑的怨種捏在手心里,默默運轉陰修功法。
下一秒,腦海中轟然一陣炸響。
如以前一樣進入了鬼怪生前的記憶幻境。
依舊是被打亂的支離破碎的畫面,只不過這一次的世界,顯得非常奇特——
任何破碎的鏡頭中,都是昏暗一片。
仿佛身在地底某個熔巖洞穴里。
但夏悠對著幾處大一點的碎片畫面,仔細研究辨認了一番,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一處狹小的洞穴,空間反而極為廣闊。
有起伏的山川,有延綿的溪流,也有一只只怪模怪樣的猙獰巨獸。
黑色是這世界的主旋律,不論天空還是大地,植物,都一片黯淡色澤。
就連頭頂偶爾卷過的風,也如同涌動的魔氣一般,透著毫無生機的灰黑。
些微的亮光從遠處天邊照射進來,勉強能讓人看得清周圍。
“這里到底……”
夏悠不禁有些愣神。
說實話,他對于眼前的黑暗世界有點好奇,但破碎的畫面,實在是太過難以看清楚。
想了想,正準備像之前一樣,繼續(xù)閉目感應體內(nèi)元靈的激活度。
陡然間眼角閃過半個鏡頭。
某座簡陋的小村落里,一群身穿獸皮的“人”,整齊的站在空地,似乎在舉行某種祭祀儀式。
他們把野獸穿在骨矛上,對前方一座看不清形貌的黑色雕像進行跪拜。
周圍是用石頭凌亂堆砌起來的低矮房屋,透著粗獷和荒涼氣息。
穿在骨矛上的野獸還未死去,身體不住的抽搐。
那些人祭拜完雕像以后,站起身,把野獸的鮮血一一往自己臉上、手臂上涂抹,開始放聲高喊。
因為畫面實在破碎得厲害,而且無數(shù)場景鏡頭中,有無數(shù)的聲音同時響起,夏悠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么。
也不知道其語言,是否與自己現(xiàn)在所用的語言相同。
但饒是如此,只是觀剛才的影像,自有一股原始、野蠻的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儀式很怪異,不過夏悠驚訝的并非這個。
讓他驚訝的是——
那個村落里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居然無一例外的,脖子上都長有兩個頭!
畫面很快就消失了,換成其他破碎的景物,但夏悠仍然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雙頭尸鬼……原本我以為那模樣是因為變成鬼怪以后產(chǎn)生的變異,結果他生前就有兩個頭!”
“而且看那個村落,竟是每個人都如此!”
他按下了之前想要略過的打算,在這破碎的詭異幻境中繼續(xù)查看起來。
很快又見到了幾個畫面。
依舊是那個簡陋小村落里,一名胡子拉咋的中年人,半跪在一年約八九歲的小孩兒對面,輕輕抱了抱他,然后拿起地上的骨矛,大步踏出家門。
外面依舊灰黑一片,昏暗而陰沉,唯有遠處天邊幾縷暗淡的白光照射過來,勉強能讓人看清。
如若是一般人,在這種仿佛午夜的天色下,只怕會走得磕磕絆絆,但中年人對外部環(huán)境似乎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輕松的跨過地面偶爾出現(xiàn)的坑洞,迅速跑出村子。
在外面,正靜靜站著七八個人,同樣手拿骨矛,看模樣,應該是相約去狩獵的獵人。
可是……這些獵人,包括剛才的小孩兒在內(nèi),脖子上都長有兩個頭!
“制作獸皮穿在身上,制作骨矛充當武器,群居在一起形成村落,會狩獵,會說話,更會祭拜……與人類何其相似!”
夏悠心中只覺得莫名震撼。
“但那些‘人’的模樣……莫非雙頭尸鬼也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
這個問題根本沒辦法找到答案。
雙頭尸鬼已死,而且眼前的幻境,又實在太過凌亂。
無頭無尾,聲音也混雜不清,只能看見一些破碎的畫面,夏悠完全推導不出什么有用的情報。
不過他依舊記住了那個陰沉、壓抑的漆黑世界。
又是片刻后,周圍陡然一凝,畫面崩裂開來。
夏悠能感覺到血脈中大片大片的元靈被激活,力量甚至透體而出,形成一股激蕩的勁風。
同一時間,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還有什么東西沉淀進了自己的腦海里。
他深吸了口氣,立即用精神意念引導元靈在表皮游走,一遍遍凝練外皮的強度。
直至血管中高速流動的血液重新歸于平靜,才睜開眼睛,面露無奈之色:
“果然沒能順利突破到整力階,依然卡在伐毛后期!連快要抵達通筋階的鬼怪怨種,都沒辦法助我跨越這道坎,看來血脈變強以后,境界的突破確實是要更加艱難了!”
但他的戰(zhàn)斗力卻是超出了伐毛后期好幾倍!
按照估算,此時如果與今晚之前的自己交手,只怕很輕易就能把其斬于刀下。
“師弟!”
正在這時,院子里傳出明哲的叫喊聲:
“你可已從入定中醒過來?”
夏悠心知師兄只怕早已經(jīng)到了,只不過剛剛自己一直在房間里吸收怨種,他自覺的沒有進來打擾。
便連忙站起身,打開門。
“抱歉,小弟急于突破境界,倒是怠慢了師兄……”
告一聲罪,他又把視線轉到漂浮在明哲右邊,似乎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人身上,微微有些詫異:
“師兄,這位就是你的手下?”
由不得他不詫異。
眼前之人的穿著打扮,粗布衣,麻短褂,褲腿卷起,陳舊的布鞋上還沾了些許泥濘。
再加上微黑的皮膚,五十來歲,老實憨厚的面容,簡直與鄉(xiāng)間農(nóng)夫毫無二致,根本看不出什么修士風度。
“沒錯!”
明哲點點頭,也不進去,就這樣站在院子外邊,笑著伸手一指身旁:
“師弟,今次要勞煩你了!你且施展陰修手段,看看能否吸了他身上的隱患!”
而漂浮在一旁的人,此時依然沒有醒過來。
借著天邊的月光,夏悠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農(nóng)夫身上確實彌漫了一層濃濃的灰氣。
并且還在緩緩的增加,連帶著他容貌也似乎更顯蒼老。
那氣息看起來極為詭異。
當它一絲絲彌漫進農(nóng)夫的身體時,其面色就會變青一分。
即使在昏迷不醒中,也緊緊皺著眉,表情充斥著痛苦。
“根據(jù)感應,似乎與平日里我所見的鬼怪怨氣都有所不同……”
夏悠心中如此想著,動作間也沒什么遲疑,快步走過去,伸手一搭,放在那農(nóng)夫的身體上。
隨即微微有些愣神。
意念探測下,這人就與他所接觸的那些怨鬼一般,仿佛根本沒有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