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之日,武帝親臨。
這次派兵駐守撫川,軍中皆是新兵,不過五千余人。蕭明庭這個忠武將軍在這些人中根基尚未穩(wěn)固,便要帶兵出發(fā),想來武帝也是太過于著急了。
武帝站在城門上,帶著慈祥和善的微信看著蕭明庭,親切又不失帝王威嚴,講話鼓舞士氣。
只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臨出發(fā)時,少年蕭明盛一身鐵甲沖出人群,跪拜帝王,主動請命,要陪兄長一同前往撫川城,歷練自己,保家衛(wèi)國。
武帝自然是喜出望外,夸贊蕭明盛志向遠大,封他為正八品宣節(jié)校尉,同蕭明庭一起出發(fā)。
馮氏當場愣住,勉強扶著兒媳才能站住,一下子,兩個兒子都要走了。她又急又氣,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又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也不能做。
蕭明盛走到母親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言語誠懇:“母親,孩兒不孝,不能陪在您身邊盡孝。孩兒一想報效祖國,將一生所學用在疆場上。孩兒二想陪著兄長,愿我們蕭家兄弟能繼續(xù)傳承父親的忠骨?!?p> 馮氏熱淚盈眶,她忍者心中的劇痛,嘴唇顫抖著,許久才道:“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誰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孩子們都長大了,都長大了啊,最小的孩子明盛,那個虎頭虎腦調(diào)皮搗蛋的小兒子,也有了自己要追求的東西??墒?,她除了說“好”還能說什么?
蕭明盛再磕三個頭,才站起來。他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臉震驚的陸嫣兒,那個幾乎馬上就要成為自己妻子的人。他不管不顧地走過去,壓根不在意周圍這么多人。
他看向她,坦誠而爽朗:“等我功成名就,再回來娶你。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p> 陸嫣兒捂著嘴,淚水卻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兩人相視無言。
同樣落淚的還有謝錦妍。她默默地注視著高頭大馬上的蕭明庭,只可惜,那個人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
蔣軼攜妻子前來送行,他注視著蕭明庭,目光熱切,沖他比口型:“珍重!”
蕭明庭亦點頭回應。
吉辰已到,蕭明盛翻身上馬,與哥哥并列。蕭明庭拍了拍他的肩,沖他笑:“明盛,好樣的!”
臨別時,兄弟二人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家人,母親馮氏,二叔蕭長卿和二伯母莫氏,以及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們。還有自己幼小的兒子蕭琢。
號角聲響起,隊伍出發(fā)了。
謝錦妍抱緊蕭琢,貼著孩子的臉,含淚呢喃道:“琢兒,你看見了嗎?那個最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是你的父親,他是你爹爹啊!”
小孩子尚不懂離別時什么,只覺得今日人多熱鬧。他在母親的懷里笑的手舞足蹈:“爹爹!爹爹!”
隊伍漸漸出城,為首的人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阿續(xù)跟在隊伍的最后,一輛小小的馬車在長長的隊伍中十分不起眼,此時她正悄悄的掀起簾子,往后瞧去。
隊伍出城,巍峨的城樓在飛塵中漸漸變小,歸期尚未知,她也許還會回來,也許不會回來。
阿續(xù)放下簾子,綠蘿坐在旁邊一臉興奮:“姨娘,我還真的覺得有些興奮,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呢!”
阿續(xù)莞爾一笑:“我也是頭一次呢?!彼D(zhuǎn)念一想:“往鄭府的信可送了?”
“送了,我吩咐白荷今天送過去,我覺得大公子要是知道您跟著將軍去了撫川,估計會氣的跳起來!”綠蘿搖頭:“您這個先斬后奏,也太……厲害了吧?”
“我要是提前告訴他,他肯定會阻攔的。”阿續(xù)也頗有些無奈,若是一會鄭衍知道自己去了撫川,一定會生氣的。
“哎?!本G蘿搖頭晃腦的嘆息一聲:“我娘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都是向著夫家拐的,姨娘這么做也正常!”
“貧嘴!”阿續(xù)瞟她一眼,靠著車廂閉上眼準備休息,突然又睜開眼睛叮囑一句:“掀簾子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周圍全是士兵,你還是個大姑娘呢!”
“吶,還怕他們不成?”綠蘿不在意:“我還想看看這城外的風光呢!”
“扭來扭去一會準暈,不信你就繼續(xù)上竄下跳地看!”阿續(xù)失笑不再理她。瞧見綠蘿又掀起簾子看外頭,阿續(xù)還是閉上眼睛,稍稍休息。
前面蕭明庭忍不住問弟弟:“明盛,你是怎么想的?也不說早說,突然間來這么一下子,我看母親臉都給你氣白了!”
“我要是提前說,家里沒有人會同意的。”蕭明盛無奈道。
“還真是,且不說別人,我就肯定會攔著你?!笔捗魍サ馈km然他也想弟弟能夠得到鍛煉,可是明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作為兄長,自然會想著護他周全。
“你看吧。”蕭明盛撇撇嘴:“我就知道,你們都拿我當小孩子看!恨不得讓我在蕭府里面安安全全的待一輩子,可是我也想殺上戰(zhàn)場,嘿,想想都覺得熱血?!?p> “少年意氣!”蕭明庭笑著搖頭:“你原先學的武藝都是空把式,等你上了戰(zhàn)場,就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他拍了拍蕭明盛的肩:“宣節(jié)校尉,前面帶路,我去后邊看看?!?p> “你是想看看柳姨娘吧?”蕭明盛挑明,調(diào)侃道。
“就你知道的多!”蕭明庭笑著,沒有反駁。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從隊伍旁邊逆行回去。行走在馬車附近的幾個士兵看到蕭明庭,都連忙拱手行禮:“將軍?!?p> 蕭明庭一抬手:“辛苦了?!睅讉€士兵互相看看對方,都靦腆地笑了。
蕭明庭不在意,他駕馬過去與馬車并列而行,先是敲了敲車廂,停了片刻才打起簾子往里瞧去。
“感覺還好?”蕭明庭低下頭,壓低視線詢問著。
阿續(xù)被驚醒,茫然間看到蕭明庭的臉,先是一愣,才笑著回答:“好著呢,一點事也沒有,但是綠蘿,開始暈馬車了?!?p> 蕭明庭一笑:“估計那丫頭是左顧右盼,不安分吧?”
“才沒有?!本G蘿嘟囔著:“只是這路也太不平了些!”
“這才走了多大點功夫?”阿續(xù)笑道:“說你你又不聽!這會到怨起來路了?!?p> 綠蘿一努嘴,不再說話。
“還是你聰明!”蕭明庭叮囑道:“在馬車上還是睡覺吧!既不暈車,還能休息?!?p> “嗯,我曉得?!卑⒗m(xù)道:“快去吧,我沒事的?!?p> “行,若是有什么事,叫旁邊的侍衛(wèi)轉(zhuǎn)告我一聲?!笔捗魍タ纯淳G蘿,又道:“還有那個小丫頭,若是堅持不住了,我叫人陪她去騎騎馬,跟在后邊?!?p> “好,我知道啦!”阿續(xù)溫和道。
“走了!”蕭明庭放下簾子,又叮囑了一番旁邊的士兵,才駕馬趕到前邊去。
“什么情況呀!”蕭明盛追問道:“女人家都嬌氣,是不是暈馬車了?”
“比你想的聰明多了?!笔捗魍バΦ溃骸昂弥兀 ?p> “嗯?!笔捗魇Ⅻc頭:“那就好,最怕的就是拖了隊伍的行程?!?p> “怎么會!”蕭明庭不屑,對于阿續(xù),他總是有莫名的信心在里面。這個女人,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永遠都能很快適應環(huán)境,永遠那么堅強。
這樣一想,他就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