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陸傳景進了房間，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筱攬月，正堂上陸夫人一臉怒容。何良站在一邊幸災(zāi)樂禍，看到陸傳景進來，趕緊往后躲了躲，這一切都被陸傳景看在眼里。
“景兒，你怎么來了？”
“您無緣無故綁了我的丫頭，我能不來嗎？”
“什么無緣無故？她偷了我的金釵！”
“娘，您怎么證明就是她偷了您的金釵？”
“都從她房間搜出來了！這不就是證明嗎？”
“我的丫頭我知道，每日他們的行蹤我都了如指掌，她怎么可能去偷您的金釵呢？再說她怎么偷？您的房間又不是誰都能進得了的?！?p> “二少爺，之前不是去廟里還愿了嗎？夫人自從從廟里回來，就沒有戴過，也怪我們收起來之后也就沒再檢查。這不明天需要去顧老爺家里拜訪，這幾天就在準備該穿戴的東西，結(jié)果昨天一看，金釵沒有了。夫人也不好聲張，就命人私下里去查，沒想到就在筱攬月房中搜出來了?！比鐭熣驹诜蛉松磉?，替夫人辯解，她的暗示已經(jīng)很明顯。
“對對，回夫人和二少爺，今天早上我?guī)巳ニ训模驮谒姆块g衣柜里搜出來了?！焙瘟季o跟著如煙的話，配合著添油加醋。陸傳景一個眼神掃過去，狠狠瞪了何良一眼，何良有些誠惶誠恐，不敢看陸傳景。
“筱攬月是吧？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寺廟里，把金釵偷走的？如實回答，我可以減輕處罰，如果撒謊讓我知道了，可就不能輕饒了?！?p> 筱攬月從早上莫名其妙被拉過來，到現(xiàn)在跪在地上，聽著周圍人的聲音。她一言不發(fā)，由最初的憤怒、委屈到現(xiàn)在的寒心，她已經(jīng)心如死灰，內(nèi)心毫無波瀾，平靜如水。她把頭抬起來，看著高高在上的陸夫人，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如煙。
如煙對上筱攬月那犀利的眼神，別開了眼不看她。如煙從來沒有看過筱攬月有如此神情，難道她都知道了？
陸夫人盯著面前這個丫頭，她容貌清秀，皮膚光滑白皙，尤其是一雙眼睛，雖然看似平淡，卻格外有神。從她的眼中，陸夫人看出了一種力量，透出的眼神如此堅定，仿佛任何事都擊不垮她。
筱攬月心里明白，這是一個局，是一個被人設(shè)計好的局，她的辯解會有用嗎？又有誰能相信呢？“回夫人，筱攬月從沒有偷過金釵，我從12歲進陸府，一直就在二少爺?shù)膭e院做事，是吳嬸一直帶著我，教我熟悉陸府的一切規(guī)矩，讓我知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也讓我明白什么是善良、正直和溫暖。文玲姐待我也很好，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日常活計，都會耐心的幫助我，他們都是我要感恩的人。就沖著這份恩情，我也不能做讓他們寒心的事情。老爺夫人老夫人大少爺，都是寬厚之人，對待下人也從來都是寬容有度，管教有方。我相信，陸家不會平白去冤枉一個下人，夫人明鑒，我偷沒偷金釵，夫人自會明斷。”
陸傳景看筱攬月能如此從容作答，感到很欣慰，不高興的是，筱攬月提了所有，卻只字未提自己，難道自己就不是那寬容善良之人？他出口直至筱攬月：“你別說了，沒做過的事情不用解釋！娘，我可以保證，筱攬月沒有偷什么金釵。還有在寺廟時，筱攬月寸步不離我左右，怎么可能去您屋里偷金釵？”他說著看向何良。
何良內(nèi)心充滿了恐懼，他怕陸傳景說出寺廟那晚的事情，那自己就完了。他在飛速思考著是繼續(xù)指責筱攬月，還是站在二少爺一邊替筱攬月開罪。陸傳景輕咳一聲，接著說道：“至于那晚...”還沒等陸傳景說完，何良就嬉笑著站出來說道：“夫人，也許筱攬月真沒有在寺廟里偷過，我跟劉喜等一直守著寺廟內(nèi)院，沒看到有人進您的房間?！焙瘟寄樕厦俺隽艘活^的冷汗，希望二少爺不要繼續(xù)說下去了。
如煙卻冷厲地看著何良，何良偷偷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那就奇怪了，那金釵怎么會在筱攬月屋里？難道是有人故意放進去栽贓？那又為了什么呢？這樣吧，先把她關(guān)到柴房里，等查清楚了再處置吧?！贝藭r如煙卻在陸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不知說了什么，陸夫人突然變得很生氣：“等等！筱攬月，我問你，你跟二少爺之間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你不知道丫鬟是要跟少爺保持距離的嗎？！”
這下，全屋人都看向跪在地上的筱攬月和站在中間的陸傳景。
陸傳景詫異地問：“娘？您在說什么呢？我跟她之間能有什么事?。俊?p> “你們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景兒，你怎么那么糊涂！你們之間的事情都讓人看見了！你就不怕你爹知道！”
陸傳景急了，他責問如煙：“如煙！你對陸夫人說了什么？！”
“二少爺，是別人跟我說的，你們的事早就開始在陸府里傳了，我一開始也不信，還責罵過那些嚼舌頭的，讓他們別亂說。可后來有一次，我去您房間找您，就看到...就看到您在院子里抱著筱攬月，當時阿城也在外面。二少爺，這樣真的不好，要是讓其他人看見，傳到老爺耳朵里，那就不好了。我也只能跟夫人說，讓夫人知道好勸勸您。為了少爺您好，您就是恨我我也認了?！比鐭燂@出為少爺擔憂的神情，心中卻醋意大發(fā)，她知道她沒資格吃醋，卻在看到二少爺跟筱攬月那么親昵的舉動時無比地心痛，她不止一次地看到過，每次都讓她對筱攬月的妒意加深更多。
陸傳景又想起那個早上，他捉弄她，她偷笑他，那個陽光明媚的時光里，花開的很美?？蓻]想到卻被如煙看到了，他哼笑一聲，也沒接如煙的話，對盧夫人說道：“娘，既然您都知道了，那也沒什么，我本來也打算告訴您，讓筱攬月嫁給我做妾，只是她不愿意，我也就沒跟您說?！?p> 陸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胡鬧！你真是...你忘了我們家的家規(guī)了嗎？不許納妾！你爹知道了非打斷你的腿不可！怪不得你不愿意娶葉子清，原來是因為她！景兒，你能不能像你哥那樣，穩(wěn)重一點，有擔當一點，讓娘省省心！我看你還是趕快出國，省得在家里惹事！這丫頭，是斷斷留不得了！”
“娘！我不娶葉子清，不是因為她，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娶葉子清的！娘！我以后跟她保持距離就是了，您不要為難她好嗎？”
“就看你這為她求情的態(tài)度，我也不會留她了！金釵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是不是她偷的也無所謂了，看在她年紀還小，也服侍了你幾年的份上，讓她收拾收拾，自行離去吧！”
“我不同意！”陸傳景怒不可遏，無法抑制自己。
“為了一個丫頭，你竟然這樣對娘講話！”
“娘！我向您保證，我出國好好學習，回國一定干出一番事業(yè)！我不會再胡來了，您一向菩薩心腸，就看在她年紀還小的份上，讓她留在陸府吧！”
“我要是不菩薩心腸，也不會讓她這么輕易離開！你再說，我就把她送到窯子里去！”陸夫人起身，準備離開，她最近因為忙家里的事情，頭有些痛。
筱攬月心里亂極了，尤其是這爭吵的聲音，更讓她莫名煩躁。她跪在地上，腿早已經(jīng)跪得麻木了，她知道一切多說無用，她注定是要離開陸府了，這倒讓她突然釋然了，就像即將掙脫牢籠飛向天際的鳥，雖然對籠中的安逸有所留戀，但天空卻是更大的目標，那里沒有束縛，沒有勉強，雖然充滿危險，但卻可以張開翅膀，任你翱翔。她向陸夫人磕了三個響頭，波瀾不驚：“夫人，感謝陸府這幾年的收留，感謝夫人能夠開恩，筱攬月就此別過，從此與陸府再無瓜葛。祝愿夫人健康安好。”說完她站起來，腿有些不聽使喚，她咬牙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如煙身邊，帶著無法阻擋的氣勢和依然堅定伶俐的眼神。
如煙看著這個陌生的面孔，突然感覺一股說不出的寒氣，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筱攬月?lián)P起手，“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如煙臉上，如煙哎呦一聲，捂住發(fā)燙的臉頰，連生氣都忘記了。在場的人都十分驚訝，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丫頭，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筱攬月輕輕靠近如煙，低低地帶著狠厲的語氣說道：“你的目的達到了，但你別得意，這個亂世，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就看你會轉(zhuǎn)到哪里！”
陸夫人離如煙有些遠，她還在納悶這丫頭要干什么，就聽到清脆的響聲。她指著筱攬月說：“你大膽！來人啊，快把她給我攆出去，永遠不要讓我再看到她！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陸家用不起！”
陸傳景看勢不對，趕緊上前把筱攬月拉走，“娘，為了一個丫鬟不值當動怒，您別生氣，筱攬月我會馬上安排離開陸府！”他拉著筱攬月就要離開。
“你給我站??！安排什么！你給我乖乖在這待著！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把她給我拉出去！”陸夫人氣得有些頭暈，尤其是看到陸傳景對這個丫頭如此上心，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筱攬月她是一分鐘都不能待下去了！
“娘！您不能這樣絕情！好歹讓她回去收拾些衣物再走?。 标憘骶凹钡醚劬Πl(fā)紅，他想讓他她走得體面點，從容點，他甚至想背著母親給她尋一處住處，安頓好她。
筱攬月此時掙開陸傳景的手，向夫人和陸傳景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幽幽傳來，卻從容不迫：“夫人，不用勞煩別人，筱攬月馬上離開。夫人和二少爺保重?！斌銛堅掳輨e徑直朝院外走去。
走過何良身邊時，筱攬月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凌厲的眼神讓何良背脊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