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天。
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維持了十天左右,我每天都拖著累得麻木的雙腿在山谷里四處奔波。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瘟疫什么時候能過去。河邊的尸體越來越多,在兩天前達到了一個峰值。幸存下來的動物們也很聽話,每天接受著我給予的食物與水,把健康者和患病者成功分割開來。
這一天,我從神樹醒來,看著周圍再次多出的大量獵物,心里暗自懷疑哪來這么多死掉的動物。
近期因為去河邊喝水的患病動物越來越少,所以水源也在緩緩更新。等到所有攜帶病毒的個體都死亡后,水源更新完全之后,這個山谷就會恢復(fù)如初了吧。
我抻了抻酸痛的胳膊,想著要不今天就休息一天算了。給野獸們每天都送去食物,它們過得也太安逸了。平時一餓要餓一周左右,現(xiàn)在卻每天都有食物吃,若是瘟疫過后,恐怕一個個都不想再捕食了。沒錯,我得讓它們時刻擁有饑餓感。
我自我說服后,決定今天休息一天,放棄了每日重復(fù)的任務(wù)。我想要回領(lǐng)地看看,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和狼們一起行動過了。
我從七棵樹的周圍挑選了一只還算肥碩的羚羊,把它運到車上,又打了一桶水,拉著拉車向領(lǐng)地走去。
當我回到了綠野仙蹤時,我發(fā)現(xiàn)地面也開始生長出小草,只不過與原來狼窩的位置相比還僅僅是到了腳面?;氐筋I(lǐng)地時,狼們也搬了回去,重新住進了山洞和巖石旁的地洞。這里的草也快到了膝蓋,不得不說野草的生命力還真是旺盛。
狼們看到我拉著食物和水過來,還以為我只是像往常一樣來送物資的,但它們沒想到我會專門回來。我把羊肉和水置于地上,抬頭看著狼們。它們也如同前幾天那樣,準備以目光歡送我,然后再進食。
我蹲了很久也沒有離開,反而去翻弄我的工具箱,這讓狼們喜出望外。它們終于開始進食飲水,黑夜還帶給我一只羊腿,我笑著推遲,這些肉可相當珍稀,是災(zāi)難中的稀有物資,我有素食就足夠了。
故狼王吃飽以后,急切地來到我身邊轉(zhuǎn)了幾圈。我摸了摸她的頭,又撓撓耳朵,癢得她自己上爪。能讓一個獨來獨往、性格高傲的昔日狼王,見到我這個特殊的成員就安心,也是我的一份榮幸呢。
她老實地趴在我身邊,我便也開始整理箱子。木頭做的箱子淋了幾次雨,有些變形了,但是還好蓋子雖然膨脹腐爛,但是保護了里面的工具,防止了鐵器上銹。我把剪子和扳手放到一邊,把那個石制的鍬拿出來,有了金屬鍬,它也是時候下崗了。
我把石鍬拆掉,分解成木棍和石板,石板可以用來煎肉,木棍則是常用材料。箱子的空間明顯不夠大了,我需要把不能淋雨的工具放進去,像是石錘這種東西放在外面也無妨。
還不知道新發(fā)現(xiàn)的金屬會不會有銹跡,因為我也不能十分肯定里面不含鐵元素。如果真的是比鐵還要輕便、易于保存的話,我就要從石器時代演化為更高級的金屬時代了。
我和狼們度過了一個安逸的下午,因為食物充裕、水源干凈,所以狼們不需要再去尋找,而且在神樹的要求之下,不會出現(xiàn)入侵領(lǐng)地的情況,狼們更不用去巡邏。這幾天,野獸們真的是省了好多力氣。
我把我的箱子搬到了木屋里,這樣的話就不害怕有雨水浸泡它們了。我把箱子那已經(jīng)嚴重變形的蓋子丟掉,剩下一個木箱子就足夠了。
木屋自打造以來,內(nèi)部設(shè)施就沒布置過。有了箱子看起來還能舒適一些,我還想要放置一張床,那樣的話一定比睡在地上要舒服多了。
這兩天我也集中精力在打造我的床。當天晚上去了隕石附近采集了金屬,用老方法熔煉過后倒進挖好的模子中,做了一把金屬斧子。這下要比石頭的更輕、更鋒利,今后砍樹也不再是費勁的活兒了。
第二天,我完全把我救世主的使命拋在了腦后,依舊沉浸在制造木床之中無法自拔。去奇幻森林砍了一棵粗壯的樹,然后取中間最粗的部分削成一塊木板,其余的木料被我打造成了四個底座。把這些都制作好,我開始往回走,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一頭鬣狗正在遠處的河流處喝水。
喂!什么情況?
我丟下木頭,不可思議地跑過去。被感染的動物不是已經(jīng)死亡了大部分嗎?現(xiàn)在要做的也就是等候水的自我凈化,為什么還會有感染的鬣狗呢?
我突然恍然大悟,鬣狗不是感染者,它只是單純地渴了,它在喝水!
在奇幻森林這邊還好,因為靠近大瀑布,所以水已經(jīng)變干凈了,可是……
此時下游正是病毒肆虐的時期,不會真的有動物在那里喝水吧?!
我趕快飛奔到河流的下游,一路跑到了綠野仙蹤,我看到一群草原狼正在飲水,我下意識地大叫,心想完蛋了。
不過,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這并不是我所屬的狼群,狼們昨天喝過水,應(yīng)該還算老實。壞消息就是,從綠野仙蹤邊界和魔幻森林邊界往北,所有的動物將會像剛開始那樣,去河邊飲用帶有病毒的水!
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我一時不知所措。突然地面迸發(fā)出一根樹根,脈絡(luò)直指山谷中心。我慌張地向七棵樹跑去,心想我一定壞了大事。
來到七棵樹,遍地的尸體都有些干癟了。這是兩天的食物量,本埋葬在地下的尸體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接觸氧氣后變得腐爛。我仰頭看向七棵樹,祂火冒三丈,怒發(fā)沖冠,樹枝直直指向天空,一根樹枝迅速逼向我的面?zhèn)?,插在我前方一厘米處?p> “你的松懈導(dǎo)致整個山谷重新陷入瘟疫當中!”
一個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腦中。
我喘著粗氣,連連哈腰,也不知道在像誰道歉。我連忙搬起一匹馬,向北邊跑去。
但是為時已晚。本來已經(jīng)趨近停止的死亡數(shù)量再一次在接下來的兩天飆升。之前我所付出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我應(yīng)該想到的是,神樹提供的那些獵物,大多數(shù)都是干瘦的,遠沒有捕獵得到的食物多,而且就算獵食者不去捕獵,它們也不可能一天都不喝水。我只考慮到了它們應(yīng)該不會餓,但是沒有考慮到它們的渴覺。
因為我的松懈,整個山谷重新被扯回死神的手中。神樹的那句話像雷一樣把我劈了個正著,接連幾天我都惶惶不安,深感自責,并兢兢業(yè)業(yè),再也不敢懶惰辦事。
可是就算這樣,本來馬上就要恢復(fù)正常的山谷,又多死亡了幾近兩萬只生命,這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的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