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jīng)是我墜入山谷的第七天,生存依舊是個嚴肅的問題。沒有了任何食物的我,每天只能靠著一些爛樹葉和樹皮,偶爾還會吞一些白蟻補充一下蛋白質(zhì)。
值得一提,有一天我在一棵樹的樹干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口小洞,洞里面滿是白色的蠕蟲,很肥。當然,這便成了我三天以內(nèi)最豐盛的大餐。
墜入山谷之后,我已經(jīng)瘦了一大圈了。七天中,我只靠滿是防腐劑的月餅、絲毫沒有營養(yǎng)的樹葉和樹皮,以及一些小的可憐的蟲子填飽肚子。我的胃不只一次疼痛,但我還不得不忍著活下去。
我一天比一天憔悴,至少在湖水的映像中是的。
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自救。我開始在樹林盡頭的山崖上鑿石,開鑿出一個約半尺深、拳頭大小的洞,并多次用手和腳嘗試是否結(jié)實。我把這種用來攀爬的洞叫做攀點。
我一定會活下去,并且逃離這里。
今天下午,我又一次拿著我心愛的錘子,來到了我的工作地點。我仰頭看著我的成果,它大概已經(jīng)有了三米左右高。當然這比起整個工程不值一提,但還是讓我無比興奮。
和石錘一同工作的,是一塊較為尖銳的鵝卵石,我把它作為石錛。我把石錛放在最高處的攀點中,開始向上爬。來到最高處后,大體測量一下下一個攀點的位置。我掏出插在腰間的錘子,一手持錘,一手持石,將尖銳的一端對準開鑿點,用力鑿了下去,粗糙的捶擊聲震耳,石頭渣子崩了我一臉。
太陽真曬……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知是因為天氣熱還是身體虛,我的身體只要稍微運動點,就會不停地出汗。我喘了一口氣,揮起錘子鑿下。
呯呯呯……
不行了,我感覺自己餓得渾身無力。我得去弄點兒吃的??墒?,難不成我還要吃那些嚼不爛的樹皮嗎?
小心地回到地面,我又抹了一把汗。扔下錘子,我向河邊走去。
要不今天換個伙食吧。
我來到河邊,跪下來,撩開頭發(fā),撈了撈河底的水草,感覺有什么在指尖拂過,我便一把拽住,一株藍綠色的長葉水草被我連根拔起。正在思考這種植物能不能吃的時候,總有三兩只蒼蠅在我耳邊嗡嗡嗡地煩我。
啪!我火冒三丈,一巴掌拍死一只。剛要彈飛,我突然意識到,這也是一種蛋白質(zhì)??!
于是我顧不上惡不惡心,吞下了死蒼蠅。
收集了一些水草,我心滿意足地笑了一下。待水面平靜了下來,我發(fā)現(xiàn)映像里面的我蓬頭垢面,一縷一縷的頭發(fā)都要搭到眼睛上了,我還有一把剪刀,可以把頭發(fā)理一理,不然太影響視線了。
剛要起身,我卻腳下一滑,踩在河泥上,撲通一下掉到了河里。
河水異常地湍急,我一個北方漢子還不會游泳。我一把扒住河岸的軟泥,卻無濟于事,泥不勝用力,直接塌在水里。我被自己拽翻了個身,一頭扎在水中,嗆了一口。
我盡力把頭伸向水面之外,但水流蕩來蕩去起起伏伏,不斷怕打在臉上。我只好在可以呼吸的時候大口吸氣,在淹沒于水下時緩慢吐出。此刻我的大腦異常冷靜清晰,完全沒有被嚇到。
終于,我站穩(wěn)了身子,踩在河底一塊大石頭上。多虧河水清澈,一望見底。
呵呵,我郎桐已經(jīng)在生死線上走過這么多回了,區(qū)區(qū)河水還嚇不倒我。比起狼和蛇,還有死亡漿果,這點兒程度太小菜一碟了。
我突然感慨,大自然將我磨礪得多么堅強。
阿嚏!我在感慨之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不行,沒有上衣的我濕了身,在傍晚的風中很容易感冒。我連忙爬到岸上,脫下褲子擰干,迅速回到木屋。
抓了一把枯樹葉放在鐵盆里,用打火機點了一把小火取暖,順便烤干一下我的褲子和鞋。水草也全被河水沖走了,我現(xiàn)在仍舊一無所獲。
我抱緊自己,咬著牙,把頭埋在雙臂中。
晚上,真冷啊。
……
當我再把頭從胳膊里抬起的時候已經(jīng)是陽光滲過門縫了。我竟然就這個姿勢睡著了……
盆里的樹葉燒得一干二凈,成了一盆灰。我穿上已經(jīng)烤干的褲子,又穿上了鞋。鞋還沒有完全干燥,穿起來很不舒服。
我頭昏腦漲,看起來又是感冒發(fā)燒了。我搖搖晃晃地推開門,揉了揉眼睛。
嗯?真的假的?
哪里來的?
嗯嗯?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我的門前放了兩只肥大的野雞??!
難道是上天看我太慘,給予我的恩賜嗎?!
要不是我還保留著一絲理智,我可能已經(jīng)撲上去生啃起來。但是我知道,有火的我,當然要烤著吃才對。
我剛要俯身去拿它們,忽然看見了遠處走來的兩個影子。
看到它們的一剎那,我感謝騰格里。
是那只剛分娩的母狼!還有它的伴侶!
公狼的嘴里又叼了一只大野雞,正朝我走來。原來,這些野雞都是它們兩個送給我的??!
實在是太感謝了!
難道只是因為我?guī)椭咐欠置淞硕褑??會換來如此的報酬?
都說狼是殘暴不仁的東西,不過現(xiàn)在看來,狼明明是知恩圖報的???
它們簡直是天使!
我像歡迎賓客一樣把兩只狼請進小木屋,然后面對死雞猶豫著,我害怕死的東西,害怕它們忽然蹦了起來??墒丘囸I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糾結(jié)之后便用雙手把野雞拎起來,趕快一次性全搬進了屋子。
我在外面又搞來了一堆枯樹葉和樹枝放在鐵盆里,把三根樹枝架在一起,在下面堆滿了樹葉。我掏出打火機,在樹葉出點火,隨著越來越多的青煙升起,一把火苗直直向上竄去。
兩只狼似乎很害怕火和煙,驚得趕忙站起身,向煙的上風處逃去,縮在地面上。
“沒事的沒事的,這些火是用來烤肉的,烤過的肉會更美味?!蔽覍钦f著,盡管它們聽不懂。我便直接用剪刀在野雞的腿部切下一塊雞腿肉,用樹枝串起來在火上烘烤。
沒一會兒,雞肉從白色變成了誘人的粉紅色,并散發(fā)著烤肉獨有的味道。狼好奇地嗅著,明白了火是沒有敵意的東西,這才站了起來。
強烈抑制住對食物的渴望,我把烤熟的雞腿先扔給了狼。畢竟是它們給我?guī)淼囊半u,讓它們優(yōu)先食用也是應該的。
公狼剛要低頭去吃,忽然扭頭看了母狼一眼,便趴下耳朵銜起雞腿給母狼。
我笑著看著它們倆,快速地把野雞給肢解掉,用樹枝串起來,展開在火焰上烤。聽著滋啦滋啦的肉熟聲,我餓得口水都要落下來了。也不管是否熟透,我操起另一根雞腿就往嘴里塞,兩只狼也撲過來,搶我嘴里的肉。一時,我的笑聲和狼吞食的口水聲回蕩在木屋里。
狼啊狼,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世人說你們自私貪婪,不知有何依據(jù),此刻的我只知道,我的小恩小惠換來的是你們的大恩大德,這絕不是自私與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