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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者謀

第五十一章 彩禮

間者謀 袁艾辰 3011 2019-03-16 20:00:00

  與上回陪著蔣夢云去禮親王府時不同,再次踏出宮門,外面陽光明媚,著實是個適合出行的好天氣,但芍藥的心情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她當(dāng)然沒法高興。

  薛皇后雖說放了她出宮,卻顯然對她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執(zhí)意回家很是不滿,得罪了主子,她往后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而這趟出宮的目的地是家,就更讓她滿心煩躁。

  芍藥的家在京郊,說近不近,說遠(yuǎn)不遠(yuǎn)。

  若是靠走,只怕要浪費不少時間,薛皇后讓她快去快回,今日傍晚若是還不能到羽棲閣去報道,聽雨閣不介意重新派人去伺候那位蔣姑娘。

  所以她得抓些緊。

  既要節(jié)約時間,芍藥再不情愿也只能掏銀子雇了一輛馬車,一路將她拉到京郊外的家門口。

  河邊一排矮屋,芍藥家算是其中規(guī)模最大的。

  這些年她沒少往家里拿錢,不過卻很少回來,上一次瞧時那門頭還沒現(xiàn)下這么高大,如今似乎重新修正過,連屋頂?shù)耐叨际切碌模桨l(fā)顯得比旁人家富貴。

  她的馬車剛到門口,就見大哥杜子羽正手拿折扇,挺著個肚子站在院子里賞花。

  他臉上本來沒什么表情,聽見動靜抬起頭,一瞧見她,頓時皺了眉頭:“臭丫頭,你怎么才回來!”

  芍藥自然沒什么好話:“宮里事多,哪是說回就能回的?!?p>  “喲!”杜子羽滿臉的橫肉頓時顫動了一下,嗓門也立時大起來,“長了本事了!爹娘,你們來瞧瞧咱們家這位主子娘娘,現(xiàn)在連她大哥的話都敢隨便駁了呢!這是翅膀硬了??!”

  有病。

  芍藥仿佛在看個傻子一般看他。

  他卻偏頭往外一看,又叫起來:“乖乖,就從宮里到家這么點兒遠(yuǎn),還雇了車回來的!爹娘,快來看啊!”

  杜子羽名字聽著像是個文弱書生,其實長得卻五大三粗。

  早些年沒吃這么胖,樣貌也還算出眾,后來芍藥進(jìn)宮,家里越發(fā)寬裕,爹娘生怕他餓著肚子,便讓他敞開了吃,吃成了如今這肥頭大耳的模樣。

  他身形龐大,中氣也格外足,這一嗓子動靜著實不小。

  里屋原本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爹娘很快跑了出來:“干什么,干什么呢?回來就敢跟你大哥吵架,死丫頭,你擺臉子給誰看呢!”

  芍藥呆了一下。

  她也有些日子沒見著爹娘了,心里雖然恨,可畢竟是生她養(yǎng)她的至親骨血,說不想肯定是騙人的,何況他們從前也曾對她愛護(hù)有加。

  大哥罵她她可以不管,爹娘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罵,芍藥下意識要辯解:“爹,娘,宮里頭真的有事,娘娘發(fā)了話,讓我早去早回,我沒辦法才雇的車?!?p>  她又氣又憋屈:“你們急匆匆地叫我回來,娘娘很不滿,讓我……”

  芍藥一句話沒能說完,被杜父兩步?jīng)_上前來“啪”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臉上。

  她的臉立時腫脹起來。

  “爹!你干什么?!”芍藥被這一巴掌打得整個人有些發(fā)懵。

  雖說在中宮當(dāng)差是做下人,可薛皇后也不會隨意對她們動手,身份是奴才,過得日子卻比一般的大家小姐還要仔細(xì)些。

  芍藥先是有些愣住,接著滔天的怒火霎時燃起,幾乎沒忍住要還手。

  從前她做粗使宮女時還有些累,后來跟了蔣夢云,她只按時打掃完屋子,便可隨心所欲。

  如今又升了一等大宮女,更是不會受這樣的氣了。

  “混賬東西,下賤貨色,敢拿娘娘來壓咱們,怎么,把你送進(jìn)宮里去好吃好喝,你就讓老子娘在外頭吃苦,你還有臉叫我爹!”杜父咬牙切齒,惡狠狠地亂罵。

  芍藥簡直沒處喊冤。

  “我在宮里怎么就好吃好喝了,又什么時候讓你們吃苦了?這家里如今,哪樣?xùn)|西不是用我的錢置辦的?你們時不時讓人稍信給我,問我要錢,可曾想過我在宮里也是需要銀子打點的!”

  “你們還想著讓我給大哥置辦彩禮,那么多東西,我哪兒來那么多錢去置辦?你們想過沒有?”

  芍藥覺得他們實在不可理喻。

  這樣混賬的家人,她就不該回來!

  可她氣,她的娘親陳氏更氣。

  芍藥才反問了他們幾句話,陳氏已經(jīng)氣得從院子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把掃帚,對著她的腦門子就狠狠砸了下去:“下三濫的賠錢貨!娘從前花了多少銀子來栽培你,全栽培到狗身上去了!”

  她吼了兩句,又“哇”地哭出聲來:“從小到大,咱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啊,你現(xiàn)在有了富貴日子,就連這么點忙都不幫你大哥了呀!”

  “你大哥就差那些彩禮了,你在宮里頭要銀子娘知道,可是你說說,娘從前花了多少銀子教你琴棋書畫,你這些東西是都學(xué)到狗身上去了啊,這么多年了,是只母狗也該有人瞧上了吧,你倒好……”

  陳氏一抹眼淚,又指天罵地起來:“還是個低賤的宮女!”

  她喘著粗氣,掄起掃帚就往芍藥頭上砸:“那么多主子娘娘,你沒本事?lián)寕€位置,那么多皇親貴胄,你就是爬床也該成了!你這個沒用的賠錢貨!我今兒不打死,我,我就不……”

  究竟“不”什么,她罵了半天也沒罵出來。

  芍藥一肚子的火氣沒處撒,連跑帶躲,身上還是被砸了好幾下,疼得不行,簡直恨不得立刻拔腳就走。

  老天真是瞎了眼,為什么非要將她生在這樣的家里!

  杜子羽這該死的肥豬,吃著她的用著她的還對著她說三道四指手畫腳,還想再跟她要錢來成親,他想得美!

  還有這兩個該死的老不死,眼里永遠(yuǎn)就只有那只該死的肥豬!

  “老東西,別打了!”

  芍藥被追著滿院子跑,忍不住大吼了一聲停下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掃帚:“再打我現(xiàn)在就回宮去,你們再讓任何人來找我,都別想讓我出來!”

  院子里才終于安靜下來。

  為了錢,一切好商量。

  杜子羽是頭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上前一把扶住了陳氏,臉上掛起了夸張的笑容:“哎呀,娘,娘你可別傷了自己,都是一家人,好說,什么話都是好說的嘛。再說,妹妹也沒說不給我置辦彩禮呀……”

  他朝著陳氏一眨眼睛:“要不她這次回來是做什么的,對吧?”

  這話太有效了,陳氏瞬間送了勁兒,杜父也正了臉色:“這才像話,鬧什么,進(jìn)屋去,好好把那彩禮單子看一看,盡快準(zhǔn)備好。”

  他說著,威脅地看了一眼芍藥:“要是備不好……”

  話沒說完,芍藥卻也能猜到大半。

  這就是她今日不得不回來的原因,爹娘和大哥為了錢早已經(jīng)絲毫不要臉皮,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可她不行。

  她還要臉。

  何況她也怕萬一他們再去找桂公公來傳話,萬一那老閹貨被他們收買,萬一將她的秘密給爆出來……

  芍藥不敢再往下想,心里卻又憤恨起來,憤恨到整個身子都忍不住微微發(fā)抖。

  都是因為他們!

  如果當(dāng)初他們不是買通了桂公公讓她進(jìn)宮,她就不可能被這閹人纏上,就不可能被他摸到自己的貼身物件,不可能被他看光了身子,甚至,甚至還被那老東西上下其手!

  一陣惡心地感覺襲來,芍藥簡直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但她不敢,也不能。

  桂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所以她連一般的皇親貴胄都不敢胡亂攀扯,就怕惹禍上身。

  這個大梁,也許只有祁王殿下這樣清高,連梁帝和薛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才真正能救她于水火。

  芍藥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一時想著若是能和祁王錦瑟和鳴,那該多么叫人艷羨,一時又想著祁王富可敵國,滿足爹娘和大哥的要求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轉(zhuǎn)念又一想,不對。

  若是她能成了祁王王妃,誰還理杜子羽這頭肥豬?

  就讓他自生自滅,早死早超生。

  即便是爹娘,也要看她的臉色過活。

  杜父和陳氏兩人拉著她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結(jié)果芍藥半天都沒反應(yīng),頓時氣得變了臉色,破口大罵道:“下賤坯子,耍咱們玩兒呢!爹娘跟你說話,你是當(dāng)成放屁是不是?我,我打死你!”

  說著說著又動起手來,一時真正雞飛狗跳。

  這里雞飛狗跳,羽棲閣,蔣夢云屋中,此刻也正雞犬不寧。

  紫兒也不知道究竟是得了謝貴妃什么交待,來做這貼身宮女做便做罷,卻不是正常的伺候,而是過分熱情。

  明月去拿盆子,她也搶著去。

  明月來幫蔣夢云梳頭,她就來搶梳子。

  明月要拿衣裳,被她直接把整個箱子都直接抬了出來,說要重新收拾。

  明月去插花,她抬手就搶花瓶,結(jié)果一個沒拿穩(wěn),生生給摔得四分五裂。

  兩人鬧騰了一上午,最后是僖妃在隔壁聽到動靜,實在看不下去,帶著人過來,指著紫兒的腦袋一通罵:“你是太閑了是嗎?若是不會做貼身宮女,本宮這就去稟了皇上,讓你去浣衣局!”

  才好不容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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