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末年,哀帝殘暴不仁,曾以千里渭水淹平洲,只為取樂。見百姓死傷數(shù)萬,大笑而歸。新帝陳莽不忍百姓流離失所,憤而起義,戎馬征戰(zhàn)十年之久,終推翻了孤立無援的哀帝,建立新朝,始稱大魏。
大魏元年。
永安巷。
一個青衣仆人急匆匆?guī)е焕弦簧賰蓚€和尚往主人家趕去,剛拐過拐角,一股沖天臭氣就撲面而來,這仆人立時給熏了個仰倒。一手捂住口鼻,一邊對身后兩個和尚道歉,一臉的苦澀。
“大師,真是對不住,讓您看笑話了。”
那年紀(jì)稍微大一點兒的和尚單掌豎在胸前,并沒有吭聲,只是一臉慈悲的道了聲佛號,不以為意。如佛陀般慈悲溫和的目光掃過周圍圍在戶部侍郎府門前看笑話的蕓蕓眾生,沒有一絲兒斥責(zé)的意思,卻讓那些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訕訕的看著一行三人走了進去。
等三人的身影都不見了之后,圍著的人才重新興致勃勃的開口,“哎哎,這陸侍郎陸探花,當(dāng)真做了那等拋妻棄子之事?”
“何止?。 ?p> 其中一個將這場鬧劇從頭看到尾的路人嘴皮子掀的飛快,吐沫子橫飛,“你可是不知道,那陸侍郎留在家里的妻子,都給他生了一對三歲的龍鳳胎了,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呢。那小娘子也是個烈性的,一見陸侍郎還在那兒擺酒慶賀自己加官,直接擔(dān)過來一桶夜香,全給潑到陸府的大門上了!這不,那些仆人現(xiàn)在還在擦呢!”
“嘖嘖?!?p> 眾人感慨的看一眼那巍峨高大的銅獸大門以及那些神色訕訕的仆人,這早上還高高興興一臉得意呢,不過一個中午時間,就成這樣了,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不對啊,我記得陸侍郎他父母,不是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趕來了嗎?怎么陸侍郎跟謝國公接親時,口口聲聲說陸晟綸還未結(jié)親呢?家里有沒有兒媳孫兒,這等事也能記錯?”
有個住的相近的國公下人奇怪的打聽,至于那些怒視著自己的陸府下人……
呵,住在這永安巷的,誰還不是個權(quán)貴了,更何況這可是當(dāng)家主母讓自己來打聽的,陸家既然能做出這等拋妻棄子之事,就不怕被別人打聽!
周圍眾人還不知道有這等事,聞言對陸家的感觀更差了,敢情這一家子都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看那陸晟綸清風(fēng)朗月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來是這等人品……
如此這般感慨著,眾人看著陸府大門的眼神更加灼熱了,他們方才可是看見那陸晟綸的娘子因為動了胎氣被送進府生孩子去了,如今這明遠大師也趕來了,可是內(nèi)里又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嘖嘖,若真是那小娘子自己不好了也就罷了,可若是這陸家之人趁機對那孕婦下殺手,可就當(dāng)真無法無天了。
陸家內(nèi)院。
明遠大師還沒有走到地方,就已經(jīng)聽到了不絕于耳的唾罵與慘呼聲,連忙加快了腳步。
“明遠禪師,”被今日之事弄得焦頭爛額的陸銘玨三兩步走了過來,“還請大師幫我?!?p> 明遠在之前的謝恩宴上也是見過這位清風(fēng)霽月的探花郎的,那個時候的他,年少有為,又與謝侯爺結(jié)為翁婿,是何等的風(fēng)光無限啊。然而此刻,這年輕人卻滿臉愁容,讓人感慨。
雖說陸侍郎做這等事讓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接受,可是明遠乃是得道高僧,對這等家事,自然無法多言,事實上,若不是因為今日清晨卦象上顯示今日之事與自己有關(guān),不管陸侍郎怎么邀請,他都是不會來的。
忽略耳旁接二連三的唾罵聲,明遠看了一眼不遠處訕訕的陸家老夫婦,以及他們身邊那一對玉雪可愛的孩童,眼中劃過一絲漣漪,轉(zhuǎn)瞬即逝。待目光觸及轉(zhuǎn)身離開的陸家新婦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時,不由得微微蹙緊了眉頭,卦象上顯示的人,乃是這陸侍郎的孩兒,這一對龍鳳胎與陸侍郎之間的血脈姻緣不容忽視,可卻不是應(yīng)卦之人。難道……
這應(yīng)卦之人,是那還未出世的孩兒?
那邊,一直喋喋不休的唾罵陸家乃至陸晟綸父母的女子,突然沒了聲息,門口被趕出來的接生婆膽戰(zhàn)心驚的喊了一聲,見沒人應(yīng),在陸侍郎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去,不過片刻,就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走了出來。
“陸老爺,里面那位……夫人,已經(jīng)生了,是個小小姐?!?p> 那接生婆心里也是極為佩服這找上門來的婦人的,她算是看明白了,這陸侍郎拋妻棄子一事,有九成估計都是真的,還有這慈眉善目的陸家老夫婦,都是幫兇!北齊雖然剛被推翻,可是歷代諸位皇帝對女子極為嚴(yán)苛,這風(fēng)氣雖被新帝整頓過,可是兩百年的風(fēng)氣,怎么也不是區(qū)區(qū)一年不到就能整改過來的。她這輩子見過忘恩負義的男人多了去了,女子除了私底下罵幾句,還能說什么呢?可這位娘子,卻硬生生帶著兩個不足三歲的孩兒,挺著肚子從家鄉(xiāng)走到了京城,還敢為自己討個公道,只是這份膽量,就非常人所及。
更何況她方才進去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那小娘子竟是自己生下了孩子,還親手剪斷了臍帶,在這過程中,卻半點沒有驚動他人,若不是實在因為體力不支昏了過去,恐怕外面眾人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生了。為母則強,深宅大院里的齷齪手段不知多少,尤其婦人生產(chǎn),能動手段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這小娘子,也是個聰明的。
陸銘玨一臉復(fù)雜的接過那個小嬰兒,這是他自己的孩子,卻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降生,一想到轉(zhuǎn)身就走的傾沅以及臉色難看至極的謝國公,就很難對這孩子喜歡的起來。
“里面……蕓娘怎么樣了?”
想了想,陸銘玨還是從嘴里擠出來了這句話,只是沒等接生婆回話,旁邊的明遠大師就接過了那剛一出生就極為白嫩可愛的嬰兒,發(fā)覺她從一開始就不哭不鬧,安靜的很,待看清她的面相掌紋之后,心里忍不住一動,極為誠懇的開口。
“陸施主,我看這嬰兒面相奇異貴重,竟是天生少了一根情筋,是天生的性慧,只可惜,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若是此女長在世俗人家,對她未來的路,定然比較坎坷,若是施主舍得,不如讓老衲收她做個……”
“呸!”
明遠話音未落,就從門內(nèi)飛出來了個黑影,直戳戳的砸到他的臉上,饒是明遠四處游歷奔波多年,身體條件不是尋常僧人可比,可這一下,也被砸的不輕,眼前一黑,頓時鼻血長流!
“你個老和尚休要胡言亂語!”
拖著虛軟的身子從床上走下來,即使臉色慘白,勢單力薄,李蕓娘卻也氣勢十足!那種怒氣沖天的氣場,硬是讓陸家老夫婦都忍不住別開了眼,不敢去看。
“什么狗屁慧極必傷!我女兒才剛下生,連眼都還沒睜開,你知道什么了就在這兒給我胡咧咧!放下我閨女!”
言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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