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中隱隱帶著笑意。
楊清一回頭,一名白袍男子帶著笑站在那里,臉上兩撇八字胡,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多了些許滄桑。然而他一雙眼睛清澈如水,氣息是那么溫柔。他淡笑著站在那里,似乎像是在等待心上人歸家,包容她的所有的頑皮。
男子手中端著一個木制的盤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胖鴥杀琛2璞坪跏且园子褡龀?,上面精?xì)雕刻著茶葉的圖案。
定是用了極大的心思。
男子將茶放到桌子上,開口笑道:“還不過來?傻了?”
“如是?”楊清一的心微微一顫,吃驚地喊了他一聲。段如是聞聲笑著點了點頭,將臉上的八字胡扯了下來?!拔也贿^就是加了個胡子而已,就認(rèn)不出了?”
“自然認(rèn)得,只是覺得整個氣質(zhì)都變了?!睏钋逡恍χ叩阶狼白拢澳氵@小胡子,顯得成熟了不少,等會你應(yīng)該戴著胡子,我牽著你去街上走一圈,看看能有多少少女為你動心?”
楊清一眨了眨眼睛,“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段如是剛要開口,楊清一又立馬搶先道:“你可別讓我猜,你們男人的心思啊,海底針?!?p> “跟你比起來,我自嘆不如?!倍稳缡侵噶酥缸郎系膬杀?,“先品一品這茶怎么樣?我親自為你們沖泡的啊,價值千金,買不來的?!?p> “是吧,由檢?”段如是朝朱由檢擠了擠眼睛。
朱由檢拿起桌上的茶,掀開茶蓋,淺啜一口。“茶藝有所進(jìn)步,該漲價了?!彼畔虏?,淡笑著看著段如是,“如是,你就別逗她了?!?p> 他又看著楊清一疑惑的臉龐,淡淡道:“這是如是的茶樓,是段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p> ……
“這是你的店?”楊清一震驚地看著段如是,又看了看淡定的朱由檢,“這不是你的店嗎?!”
“誰跟你說是我的店了?”朱由檢好笑地?fù)u了搖頭。
“那你……”楊清一又忽然想到二樓那個彈琴的女人,“那么樓下那個,是你養(yǎng)的藝伎?”
她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真是道貌岸然,道貌岸然啊。
“什么我養(yǎng)的……”段如是打了一下她的腦袋,“你腦子里都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可別亂說,那可是我請來的,她可是……”又忽然想到什么,頓了頓,沒有接著說下去。
“哎不說了,反正不是我……那什么?!?p> “嗯嗯?!睏钋逡恍χc點頭,一雙眼睛望望朱由檢,又望望段如是。
她才不信呢,肯定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
要不然干嘛說到一半不說了?
“你別這么看著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因為答應(yīng)了那位姑娘,不說出她的身份。你若是很感興趣的話,下次我介紹你們認(rèn)識便是了。”段如是無奈道。
“她一開始以為是我的店,自然以為那人是我養(yǎng)著的藝伎?!敝煊蓹z雖是朝著段如是說話,卻是睨了楊清一一眼?!澳阏f的對,也不知道她成天都在想什么?!?p> “呵呵呵……”楊清一被他的眼神看得干笑幾聲,心思被戳穿,她心虛地拿起桌子上屬于她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嗯嗯,這茶真不錯呢?!?p> 見楊清一的眼睛亮了亮,段如是也坐到她邊上?!澳憔椭粫f這茶不錯,會不會夸人啊?”
“哎呀,別搞這一套嘛。再說了,由檢不是夸過你了嘛。”楊清一笑嘻嘻地道。
段如是一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因為她自然的稱呼而嘴角上揚的朱由檢。
他微微黯然,那個中秋之夜,似乎他們的關(guān)系竟是好了不少……很快,他又將這淡淡的失落揮去,問道:“喝出這是什么茶嗎?”
楊清一聞言又喝了一口,只覺得清爽無比,一點也不澀??墒撬彩俏瘜嵅欢枞~,于是便誠實地?fù)u了搖頭,“不知道?!?p> “你該學(xué)一學(xué)茶道了。”朱由檢忽然道,“這是如是的愛好,這些茶,是他經(jīng)過調(diào)配的,并非只有一種茶葉。這茶的配法難以得知,因此,一茶難求?!?p> 調(diào)配的?
夠先進(jìn)啊。
雞尾酒也是這么來的不是?
“一茶難求?那是不是賣得很貴?。俊睏钋逡徽V劬柕?,“可是我看你這里都沒人欸,我一開始以為是個虧本的茶樓,純粹是為了愛好開的?!?p> “還有門口那個人,似乎隨時隨地攔著別人進(jìn)來嘛,你到底賺不賺錢???”楊清一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這奢侈的布局。
“這茶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jìn)的。”段如是淡淡笑了笑,“一樓的座位全是拍賣得來,二樓一般是我邀請朋友們齊聚的地方。至于三樓,這是我留給我自己的桃花源,只有由檢可以進(jìn)來。”
……
拍賣啊。
京城的有錢人那么多,那得賣多少錢?
而且,那些人來,恐怕大多不是因為想喝一喝這茶。一則是顯赫自己的身份地位,二則是想結(jié)交段如是這樣一位更有錢的公子。
物以稀為貴。
這經(jīng)商頭腦,真是……
虧她剛剛還以為這是個虧錢的茶樓,她太傻了。術(shù)業(yè)有專攻,她完全服氣。
“你這又是什么眼神嘛。”段如是無語地看著她。
“沒有,我表達(dá)一下對你的崇拜之情。”楊清一笑嘻嘻道,“之前誰跟我說,你的資產(chǎn)是京城前幾來著?我覺得太謙虛了,你應(yīng)該是首富才對嘛?!?p> “是啊,被你發(fā)現(xiàn)了?!倍稳缡且残Σ[瞇道。
……
“那你救濟(jì)一下窮人唄?!睏钋逡煌嶂^,“先帶我去見見世面,我想去你家玩?!?p> “你確定?”段如是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發(fā)的朱由檢。
“嗯嗯。”楊清一也看著朱由檢,“我可以去玩嘛。”
朱由檢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我?guī)愠鰜硗妫阌滞娴蕉胃チ???p> 楊清一尷尬地笑了笑,伸出三指手指,作發(fā)誓狀:“我絕對不惹麻煩的!”
朱由檢起身,他忽然響起那日段如是的話。
——“你確實可以陪著,可是她和你在一起,她放不開。”
——“更何況,你就不怕她出宮一次之后,心更野了?”
——“她不是屬于皇宮的人,她遲早要飛走的。你拿什么綁住她?感情嗎?”
——“我?guī)鰧m的那一日,我們會去找你??纯淳烤故悄阏f的對,還是我說的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