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從安親王背后將半邊身子挪了出來,看著嘉寧帝認(rèn)真道:“陳公子也看到了那幾支鳥羽,就提議說知道東邊的林子里有那種鳥兒,羽毛很好看,打下來做成毽子送人也美觀大方。于是我們就跟著陳公子往那邊林子里走,越走人越少,而那些掉在地上的彩色鳥羽果然逐漸多了起來,大約是到了它們筑巢的地方?!?p> “糊涂啊?!辟t妃嘆了一聲氣,道:“蹊兒你年紀(jì)小不知道也就罷了,怎么二殿下和陳公子竟也沒發(fā)現(xiàn),那些掉在地上的彩色鳥羽明顯是在將你們往他們布置好的陷阱里引啊?!?p> 李言蹊大驚失色,惴惴不安的伸手拉了拉安親王的衣袖,“阿爹,真的是這樣嗎?”安親王沉重的點了點頭,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了,阿爹在呢?!?p> “怪不得靖兒不肯說,原來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遭了埋伏?!奔螌幍坌α诵?,指著李言蹊道:“蹊兒你說話讓靖兒丟了面子,一會兒記得去知會他一聲他丟臉丟到了眾人面前,也好讓他長個記性以后凡事都要小心,免得中了計還不曉得?!?p> 李言蹊后知后覺的捂住了嘴,小聲道:“我……我不是故意讓二殿下丟臉的。”引他們進(jìn)埋伏的乃是陳文凱而非那幾支鳥羽,那幾支鳥羽不過是個陷阱所在的標(biāo)記罷了,周靖其實是察覺到了的還順道給了陳文凱一個警告。
李言蹊想,周靖其實并不是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不學(xué)無術(shù)吊兒郎當(dāng),相反,他聰明理智又體貼入微,嘉寧帝大約,并不了解周靖。
她之前,也并不了解周靖,這一點,連同方才才讓周靖丟了些面子,她要和他說聲抱歉。
“無妨無妨,靖兒最是厚顏,面子已經(jīng)丟了,他總不好還來與你理論。后來怎樣了?”嘉寧帝一邊安撫李言蹊一邊問道。
“那片林子很安靜,只偶爾聽得到幾聲鳥雀的叫聲,我就用石子打下來了六七只鳥,可惜都不是彩色鳥羽。二殿下樂極,親自下馬去拾那些鳥雀,回來后卻小聲告訴我說有埋伏,讓我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一起往外走,希望能拖延一些時間?!?p> 嘉寧帝不由道:“也還不算太笨?!彼闶菍χ芫傅脑u價。
李言蹊神情突然緊張起來,手指不安的絞著衣袖,“可我們才走沒幾步,突然就從四面八方射來好多箭,為了相互照拂不留空門,二殿下棄了他的馬躍上我的馬背對而乘,我們兩人彼此護(hù)著對方后背,邊擋開利箭邊往林子外逃,后來來了幾個青衣人幫我們阻擋了一波箭矢,我們才得以逃出包圍圈。誰知,他們還不死心,從四面八方的樹上躍下來幾十個褐色衣衫的蒙面人,不依不饒的追趕我們,一邊追我們一邊還不忘繼續(xù)射箭,我們急于逃出包圍卻放松了防御,殿下就是在那時候中了箭。卻不知他們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我們往斷崖那里趕,我們無處可逃,最后還是被追到了斷崖邊上?!?p> 周圍全是吸氣聲,他們雖然曉得李言蹊和周靖遇刺墜崖,卻不曉得原來這般驚險。
“后來呢?你們怎會墜崖?又是怎樣做到落崖后保住性命的?你怎么會毫發(fā)無傷,而陳公子又怎會……”嘉寧帝打斷眾人小聲的交頭接耳,直奔主題問道。
“想必文凱一定是為了保護(hù)殿下和郡主才受了這樣重的傷……”陳文凱的父親宜威將軍在嘉寧帝話音剛落急忙接口說道,眼里滿滿的都是自豪與欣慰的模樣。
李言蹊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xù)道:“我和殿下被逼入絕境,前有斷崖后有追兵,舉步維艱。最后,殿下提議說,我們與其在崖邊等死,不如豁出去拼一把,或許能拼出一條活路來。所以,我們兩選擇了跳崖。”
話到這里,眾人無不被他們兩人的勇氣與決絕所震撼,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出跳崖的選擇?且兩人跳崖之后竟然離奇的沒有什么重大的損傷。
“你繼續(xù)說。”嘉寧帝眉頭微皺,似乎對眾人一再打斷李言蹊的思緒有些不滿。
“是。”李言蹊緊緊拽著安親王的衣袖,艱難的回憶道:“我們在下墜的過程中,都用自己手里的武器往崖壁上劃想要以此減慢下墜的速度,雖然結(jié)果并不是太理想但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幸而殿下與我都曾修習(xí)內(nèi)功心法,殿下說我們快墜落崖底之時以內(nèi)力擊打地面,以此可以緩解下墜的沖力。”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總算慢慢的放松下來,聲音也變得清楚了不少,“就這樣,我與二殿下幾乎耗盡所有內(nèi)力才勉強保住性命,而二殿下因為受傷失血過多又耗損內(nèi)力,落崖之后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昏迷了,之后再沒有醒過。殿下的傷勢御醫(yī)定然對陛下回稟得一清二楚,蹊兒就不多言了?!蓖A送?,聲音又轉(zhuǎn)為低落,“陛下說蹊兒毫發(fā)無傷,倒像是在指責(zé)蹊兒一樣……卻不知,為了這所謂的毫發(fā)無傷,蹊兒一身內(nèi)力盡毀,沒個一兩年是修不回來的。況且……”她低頭咳嗽了兩聲,繼續(xù)道:“陛下想必知道蹊兒只因出生后體質(zhì)太差,為了活命父親才送蹊兒前去習(xí)武強身,因有了內(nèi)力的依傍這些年身子才好些,如今丟了內(nèi)力……咳咳……咳咳……”她連著咳了許久,咳得面色開始變成一種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略有些青紫,安親王手足無措的幫她拍背,一邊拍一邊眼風(fēng)凜凜的瞪嘉寧帝,一邊急呼快傳御醫(yī)。
李言蹊咳累了,覺得差不多了,演得太過就顯得太假了,況且也不想讓安親王過分擔(dān)心,自己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再緩緩?fù)鲁觯暮粑椒€(wěn)下來,面色也逐漸恢復(fù)正常,只是嘴唇還有些蒼白。
整個過程,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將這體質(zhì)忒差的郡主給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