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長,你在干什么呢?!”歡歡好奇地問道。
“這還看不出來,舍長這是在給咱們搞精神文明建設呢?!”新打趣道。
辛焱正站在窗臺旁邊用手中的彩色粉筆,在南墻的空白處臨摹著剛剛采來插放在瓶中的七八枝粉色月季花。瓶子放在窗臺邊的桌子上,瓶中的月季花因為剛剛從雨中采回來的原因,顯得格外嬌艷欲滴。想起剛剛的一幕,辛焱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是背對著大家,無人發(fā)現(xiàn)罷了。
下午放學天色便暗了下來,傍晚時分雨便稀稀啦啦地下起了小雨,辛焱從校外高坡下的小攤上買東西回來,路過年級辦公室北邊的通道時,迎面遇見正從中路北面水房打水回來的林靖,辛焱本想躲過去,可是本能卻促使她呆在原地,眼看著林靖一步步向這邊走來,頓時心中小鹿亂撞,一時竟章法大亂起來。但轉念一想好歹自己也是堂堂年級第一,大敵當前怎么能慫呢。瞬間開啟了頭腦風暴模式。
“嗨,我叫辛焱,很高興認識你!”
“那個……,你叫林靖是吧?!我知道你。”
“哦,原來你真的住在年級辦啊,呵呵,挺好!”
……
眼看敵方距離現(xiàn)場不到五米,辛焱心跳開始加速,剛剛還嘴里念念有詞這會兒頭腦一片空白。三米,兩米,越來越近了,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對了,裝作絲毫不在意,就當做沒看見!”辛焱腦子瞬間閃過這個奇怪的念頭。
林靖對辛焱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也通過其他同學介紹遠遠地看見過辛焱幾次。本來打算跟她打招呼的,結果剛到跟前對方突然看起來怪怪的,嚇得自己也不敢打招呼了,只能示以微笑避免雙方尷尬。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辛焱企圖以不在乎的姿態(tài)掩飾自己的焦躁不安,林靖則抱以紳士般的微笑以掩蓋自己的尷尬處境。多年后,當辛焱追溯這段感情的起點,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自始至終,這段感情里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只是現(xiàn)在的她還渾然不知,喜歡對方卻又百般顧慮,渴望接觸卻又無限逃避,最終只能陶醉在自編自演的世界里。
“還好,他沒有發(fā)現(xiàn)。不然我就死定了!”辛焱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這喜歡一個人也太費腦子了,比解題難多了。”
辛焱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像吃了蜜一般甜,一個人走在中路上,蒙蒙細雨中,兩邊的垂柳更顯清新別致,辛焱傻傻的笑著,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突然她想起前幾天,籃球場北邊有幾株月季,于是匆匆趕過去在夜色中折了七八枝,歡喜地帶回了宿舍。
“舍長,舍長……”歡歡一連催了好幾遍,辛焱這才從自己的世界里走出來。
“舍長你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出神?!”歡歡不解問道。
“哦,沒什么啦?!”辛焱回過神來輕松地說,然后繼續(xù)揮舞著手中的粉筆。
“舍長,宿管說不讓在墻上亂刻亂畫的,你這樣會挨批評的?!”歡歡關切地對辛焱說到。
“亂刻亂畫?!我沒有??!我在很認真地臨摹好不好?!”辛焱笑著回答,然后順手將花瓶移到了前面擋住了所畫的那副墻畫?!霸僬f了,她要能發(fā)現(xiàn)了才行,總不能不讓我擺花吧!”
歡歡眼看著墻畫被花瓶完整掩蓋其后,同時驚嘆舍長這巧舌如簧、斷章取義的本領,不由得發(fā)出一聲“厲害了,我的舍長!”的感嘆。
確實,辛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當別人只把宿舍當成宿舍時,她卻想把它打造成一個勵志、溫馨的精神家園。她成了舍長,便多了一份責任,無論別人怎么看待這個微不足道的頭銜,她都將之作為自己責無旁貸的一部分。
526宿舍自開學以來,一直被評為優(yōu)秀宿舍,門后也一直懸掛著“流動紅旗”。辛焱親自制定了寢室制度從各個方面加以管理,后來這些制度也被宿管完整拷貝了去。海報缺乏的那些年,辛焱親自在門后繪了一顆勁松,這棵勁松生長于高山絕壁之上,遠眺海天一色。辛焱在最上面提了“海到盡頭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字跡清秀俊逸且遒勁有力,全不似一個十三歲少年的筆法。
辛焱更是將一宿舍的小丫頭們都慣上了天。小到泡面沒碗盛,大到學習成績上不去,所有問題都會找辛焱去解決。這不,旁邊正在洗腳的凡又開始嚷嚷起來了。
“舍長,那個能不能給我遞一下擦腳布,我夠不著?!狈残χ鴮驼f到。
“可是我也夠不到啊,你看這會兒我離得比你遠多了!”辛焱一邊畫著月季一邊淡淡地回答道。
“那我只能拿這“流動紅旗”用了,畢竟近水樓臺的就在我手邊。”凡調皮地說到。
“可以!”辛焱一聲干脆利落的回答頓時讓其他幾個人驚愕起來。
沒想到凡也真的那么做了,眾人皆驚愕這兩人出格的言行舉止,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洗好啦?!”辛焱一邊繼續(xù)作畫一邊關切地問道。
“嗯嗯,好了,簡直是飛一般的感覺。謝謝舍長大義!”凡得意洋洋地回答,彎下腰正準備去倒洗腳水。
“那個……,不急哈?!毙领偷ǖ禺嬛?,“我聽說咱們這個流動紅旗吧,它因為經(jīng)常流動,所以有些宿舍會拿它們當抹布用,凡,你應該懂得?!興許它還不如你的腳干凈呢!”
“倩,你水壺還有熱水沒?!”凡立刻警覺到了什么,端起盆就往外跑。
剛剛還安靜的寢室立刻像爆米花爆鍋的現(xiàn)場,幾個丫頭頓時笑得前仰馬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夜色也越來越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