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方來往龍樊的路上,安巷語經(jīng)過一片竹林,為了不被人認(rèn)出來,每天都要蒙上面紗。還要忍住傷痛快馬加鞭回來。
寒向林的死訊這個時候差不多該傳到龍樊城了,龍樊又是一次巨變。丞相的第三個兒子死去,就不信這一次他還承受得住。
十年來,安巷語有一個地方一直不敢去,她害怕面對數(shù)萬先烈,害怕已死之人會責(zé)備她。當(dāng)年,兩軍交戰(zhàn)于晉齊交界處,父王皇兄們被活捉,數(shù)萬大軍已經(jīng)繳械投降,可是丞相沒有一點要放過他們的意思,就在那個地方,活埋數(shù)萬大軍。那個地方怨氣沖天,至今無人敢踏足。都是拜丞相所賜。
丞相的三個兒子,都只是開始,后面,她會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是怎么失敗的。白手起家發(fā)下來的權(quán)勢如何在她的手下灰飛煙滅。
寒風(fēng)中趕路有點累,安巷語身上的衣服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吁~”
安巷語突然停下,因為看到路邊一人行為怪異,心生好奇。
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在這個無人之境挖坑做什么,身上衣著單薄,手里一把鋤頭,滿頭大汗,喘著粗氣,似乎挖這個坑很累,累到要死,眼神渙散。也沒有留意這邊停下的馬兒和女子。
安巷語出于好心,詢問一聲:“這位公子,你在做什么?看你這么累要不要幫忙?”
書生聽到這邊聲音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看是一位包裹嚴(yán)實的女子,聽這聲音,面紗之下必定是個美人。
看著書生呆愣,安巷語繼續(xù)問到:“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點?”
書生:“我一個將死之人,管這么多干嘛?我費盡力氣在這里挖坑就是用來埋自己的,這片林子我留意很久了,地方清凈,少有人來,是個可以長眠的地方?!?p> 安巷語:“你沒有家人嗎?”
書生嘆一口氣,擦擦頭上的汗,接著說到:“我的家人,他們在很遠(yuǎn)的地方,我一個人來晉國打拼,不料路上生了病,本來武舉擂臺上我是可以奪得榜首的,誒!想我年紀(jì)輕輕,在我家那一片少有的文人才子,可是現(xiàn)在就連死都不敢讓他們知道……”書生語氣惆悵,話里行間透露出絕望。原來,他就是當(dāng)初武舉擂臺上因為身體不適落敗的書生,這樣能文能武的人可不多,讓人聽了心生憐惜。
安巷語不免同情?!澳闵氖裁床??”
書生:“不說了,一種不治之病,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里挖坑?!?p> 安巷語:“螻蟻尚且偷生,能活一天算一天,你這樣作踐自己真對不起你的能力?!?p> 書生一聽,扔掉手中的鋤頭,從剛剛的惆悵落寞瞬間進(jìn)入不滿狀態(tài)。
書生:“你什么意思?竟然拿螻蟻和我這種偉人相提并論,你以為你是誰啊,同情心泛濫。你有什么資格對別人的生死指手畫腳?”
安巷語:“我只知道,有些人為了逃避現(xiàn)實,活著卻只想去死,而我,活著生不如死。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也經(jīng)歷過絕望,我也想過一死了之。可我還是活到了現(xiàn)在。”
書生:“我們不一樣,你以為我想死?是老天爺不讓我活!老子活的好好的,巴不得長命百歲,要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病,老子也不至于這么窩囊?!?p> 安巷語跳下馬背,一手握住男主的手,另一只手搭在脈上。在江湖上混跡多年,雖然沒有妙手回春的超凡醫(yī)術(shù),好歹能判斷一個人能不能活。
安巷語:“奇怪,你的脈象表示你內(nèi)功深厚,不至于死啊?!?p> 書生:“我每天都在咳血”
安巷語:“這么冷的天,你穿著這么單薄,身上帶著的小病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成了大病,不咳血才怪。”
書生:“郎中都說了,我這病治不好的。”
安巷語:“世上疑難雜癥多的很,我不是專業(yè)的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去治你的病,但是我可以確信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以后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等遇上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或許可以治好你的病呢!外面都開始打霜了,還穿這么少,真把自己當(dāng)死人?!?p> 安巷語二話不說解開自己的毛絨披風(fēng),掛在書生身上,書生身形比她高大太多,只能勉強(qiáng)御寒。
聽她一席話,書生鼻頭一酸。
書生:“謝謝你,我……”
安巷語:“我們在往前走有一個小鎮(zhèn),去給你多買一些厚實的衣服,別在凍著了,再好的身體也經(jīng)不住這么摧殘?!?p> 書生:“你受傷了?”
安巷語解開毛絨披風(fēng)那一刻書生就看到了她腰間的血跡。
安巷語:“糟了,騎馬騎得太快,傷口又裂開了。我得趕緊去前面的小鎮(zhèn)上包扎。”
書生:“前面小鎮(zhèn)不遠(yuǎn),不用騎馬了,你的傷口折騰不起,我送你過去吧,相信我?!?p> 書生橫抱起安巷語,盡量不碰觸到傷口,飛到竹林之上,腳踩竹葉飛去。安巷語驚訝了他這一身的功夫,原來,真的是高手。
書生:“不用害怕,我身體是弱了點,還是能堅持一會兒的。保把你平平安安送到小鎮(zhèn)上。”
安巷語:“多謝!”
書生:“剛剛聽了你的話,我還想再多活幾天,姑娘是哪里人?如果我運氣好碰上醫(yī)術(shù)高明的神醫(yī)治好我的病,我一定會接著考取功名,到時候接姑娘過來做客?!?p> 安巷語:“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p> 書生:“看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你若不嫌棄,我們便相依為命。我叫霍天涯,你呢?”
安巷語:“誰要跟你相依為命。日后等你有了功名,我們還會再見面的?!?p> 霍天涯:“說得這么肯定,為什么?”
安巷語:“因為我是當(dāng)今皇帝的寵妃,我這樣說你信不信?”
霍天涯:“哈哈哈,皇上的寵妃怎么會流落于此,你是認(rèn)真的還是?”
安巷語:“好吧,我老實交代,我叫安巷語,是龍樊城的通緝犯?!?p> 霍天涯:“好好的姑娘為什么會是通緝犯呢?是不是你給皇上戴了綠帽子,”
安巷語給他一個白眼。“你會不會說話?”
零零二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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