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程靈語進(jìn)來的時候,南枝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拍拍有褶皺的衣服,垂頭站在程靈語的面前。
程靈語也不是傻子,看到她垂頭喪腦的樣子就知道她失敗了。失敗歸失敗,她還是微笑著,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
“算了,你先療傷吧。”
程靈語的心里有一頭巨獸在嘶吼著,憤怒著,她一邊在心里大罵廢物,另一邊面容和藹地看著南枝。
南枝很是愧疚,沒有直視程靈語的眼睛,哪怕這時候她多看程靈語一眼,都能感受到這位大人扭曲的情感。
程靈語的影子在南枝腳下,更像一只兇殘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在程靈語的誘導(dǎo)下,南枝這才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南枝的實力不低又是程靈語一手教出來的,她倒想聽聽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
“……本來我已經(jīng)抓到了喻瑞陽,可是半路殺出來一個騎著白狐貍的女人,不僅如此,她還會天水碧……”
南枝的話描述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慢慢在程靈語腦海里成型,變成了她心里曾經(jīng)最熟悉的音容相貌。
“她有一個法器,和手鐲差不多,直接困住了喻瑞陽,而我單打獨斗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南枝說完,小小地瞥了程靈語一眼,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自己是否應(yīng)該接著說下去。
南枝預(yù)想的暴怒并沒有出現(xiàn),程靈語的身體在顫抖,口中念念有詞,“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是她……”
白狐貍,天水碧,宮闕劍,雙機環(huán),這些都是趙淳熙的標(biāo)志,沒有人比程靈語記得更清楚。
“她叫什么名字?”程靈語抓住南枝的胳膊,指甲都快要扎進(jìn)南枝的皮肉里面。
南枝皺眉輕吸一口氣,不敢出聲。
“你說話??!”程靈語不滿南枝的沉默,再一次催促她。
即使心中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她一點一點地安慰自己,肯定是巧合。
到她心里無比清楚,不可能是巧合,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巧合,每一次巧合不如說是另一個人精心的安排。
“我不知道她是誰?!蹦现脩玫庙?。
程靈語突然握住南枝的手,把她的衣袖卷上去,她的指甲冰涼,劃過南枝皮膚的時候,南枝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我給你的法器呢?”
一提到這個,南枝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疼得厲害,一種恐懼感升起來,她害怕大人的責(zé)備,又為景祐的殺意而后怕。
“被人搶走了,”南枝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搶了之后還說了一句話……”
“說什么了?”
聽到程靈語的追問,這時候的南枝才體會到了“橫豎都是死”這句話博大精深的意思。
“他說:您不配碰這個東西。”
程靈語第一時間就就蹦出了景祐的身影,回想到他冷冰冰的神情。
她捂住臉大笑,笑著笑著就大哭起來。
我程靈語喜歡他那么久,到頭來什么也沒有得到,除了他滿腔的恨意和越來越冷漠的眼神。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以前總是會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在沒有趙淳熙的時候,在她沒有長大的時候,景祐一直都是這么溫柔的。
每一個人都說他們郎才女貌,她也以為他一直都是喜歡自己。后來她才明白,他對所有人都是溫柔的,因為他是溫文爾雅的漱玉君。
她從小和景祐一起長大,從來沒有見他生氣,后來她才明白,只是自己不值得他生氣而已。趙淳熙就不一樣了,他所有的情緒都用在她身上,他的眼睛一直都追隨著她。
南枝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反應(yīng)。她上前想把軟癱在地上的程靈語扶起來,程靈語抬起頭,一把抓住南枝的手。
她的眼里深處沒有光彩,如果不是她的眼眶發(fā)紅,南枝甚至不覺得她哭過。
“南枝,你說為什么他不喜歡我?”
南枝不知道男女之情,她一直待在山上面,從她有記憶開始,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修行。所以她不明白大人為什么會那么傷心,也不可能給出一個答案。
程靈語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她穿著的是紅色的廣袖裙,袖擺飄搖,明明是美麗的衣裙,她穿上去之后總帶有一種違和的感覺。
她不適合紅色的衣服。
南枝這么想。
“是不是這條裙子不好看你才不喜歡我?”程靈語對著南枝發(fā)問,但南枝知道她不是在問自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她搖擺著身體,咿咿呀呀地唱著。
白衣勝雪的你妄想去靠近紅衣如火的她,我褪去了白衣?lián)Q上了灼熱的紅裙,你還是不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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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趙淳熙慘叫一聲。
趙元慶嚇得手上的筷子差點掉進(jìn)湯碗里面,他看著坐在對面的姑奶奶,這是又抽什么風(fēng)了?
“咋的啦?”
“我咬到嘴了?!?p> 趙淳熙捂著嘴,用用舌頭舔了舔傷口,唱到絲絲的甜腥味,好疼啊,好想哭啊。
趙元慶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碗里,“來來來,給你夾塊肉,不要再嘴饞了?!?p> 趙淳熙一個銳利的眼神飛過去。
下午的時候,趙淳熙要去和馬楚陽柯遠(yuǎn)匯合,她現(xiàn)在也是一個有些正經(jīng)工作,業(yè)務(wù)很繁忙的優(yōu)秀的大好青年。
景祐接著拍戲去了,趙淳熙這次不敢過去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干正事吧。
馬楚陽這次沒有過來,也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給耽擱了??逻h(yuǎn)挺開心的,少一個人少分點錢。
趙淳熙一看到他那猥瑣的笑容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不來你是不是更開心?”
“那不行,”柯遠(yuǎn)嚴(yán)肅地擺擺手,“必須要有一個人來保護(hù)我?!?p> 你小子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個菜鳥。
這次他們?nèi)サ挠质且粋€有錢的富商家里面,越是有錢的人有時候越信鬼神之說。趙淳熙這段日子里面見過很多這樣的人,有時候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但也要請人去做做法。
很多時候,趙淳熙覺得自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人。
柯遠(yuǎn)最喜歡這種活了,特別的簡單,隨便比劃兩下就可以了。
等到了富商的住的別墅群里面,趙淳熙總會產(chǎn)生一種名為“羨慕”的情緒,這么大的房子打掃起來得多麻煩啊?
貧窮的趙淳熙還沒有保姆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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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姓李,啤酒肚,地中海,一臉油膩的表情,他和柯遠(yuǎn)似乎也認(rèn)識,不過趙淳熙他是第一次見到。
“柯大師,麻煩你來一趟了?!?p> 柯大師?趙淳熙一聽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個半吊子都變成大師了。
柯遠(yuǎn)這時候收起了嬉皮笑臉,板著臉,很有“大師”的樣子,這讓趙淳熙不免地想起那個在高萱家里的騙人的大師。
同樣的套路總會有人鉆進(jìn)去。
李富商的老婆可真是年輕啊,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的樣子,年輕貌美,畫著精致的妝容,說話聲音嗲嗲的。
“他老婆也太年輕了吧?”趙淳熙忍不住小聲的說出聲。
柯遠(yuǎn)在心里呵呵兩聲,“這是小老婆。”
趙淳熙恍然大悟。
小老婆一開口就盛氣凌人,“這兩個人這么年輕,能不能行啊?”
李富商一聽,“別看柯大師年輕,他可是很厲害的?!?p> 這時那個年輕女子才認(rèn)真地看了柯遠(yuǎn)幾眼。
柯遠(yuǎn)和馬楚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他的面容比較偏向女子,五官比這個年輕女子還精致,相貌用漂亮形容很是貼切。
不過他一直不喜歡別人這么形容自己,等他后來發(fā)現(xiàn)這樣可以迷惑敵人,就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了。
有可能是趙淳熙眼花了,她覺得這年輕女子臉紅了。
這座屋子什么都沒有,很干凈。趙淳熙跟在柯遠(yuǎn)后面沿著房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實在有點忍受不了了。
“什么時候完事兒?裝模作樣也得有個限度吧?!壁w淳熙咬著牙齒小聲地說。
柯遠(yuǎn)輕咳一聲,也覺得是時候收手了。
他拿出一個用紙疊成小方塊,上面用紅線穿著,這是趙淳熙批量生產(chǎn)地小陣法,大概是心虛的心理作祟,質(zhì)量很好。
“小姐,時時佩戴可防災(zāi)禍。”柯遠(yuǎn)將這個遞給那個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接過去的時候,還“不小心”地握住了柯遠(yuǎn)的手,柔情蜜意地說了一句:“謝謝大師?!?p> 趙淳熙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變成爾康臉。明目張膽地勾引啊!
柯遠(yuǎn)把手抽回來,不動聲色地在衣擺上擦了擦,面上還是正常的模樣,這表情控制的功力很是深厚啊。
見柯遠(yuǎn)要走,年輕女子連忙拉住他,“大師,我這幾天總是做噩夢,感到胸悶頭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能不能幫我看看。”
她按了按額頭又揉了揉胸口,虛弱的動作和她紅潤的臉頰很違和。
趙淳熙這時候只想掏出手機記錄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小姐,今天我時間比較緊,不如下次再說?!笨逻h(yuǎn)拒絕。
“好啊,”年輕小姐很開心地說:“你能不能把微信給我?我有事情就找你。”
“我沒有微信?!笨逻h(yuǎn)睜眼說瞎話。
“那電話號碼?!蹦贻p小姐步步緊逼。
柯遠(yuǎn)的手背在身后,無助地向趙淳熙求助。
趙淳熙清了清嗓子:“大師,時間不早了。”
柯遠(yuǎn)立馬后退一大步,對年輕女子點頭致歉,加快腳步,試圖逃脫掉。
年輕女子狠狠瞪了一眼趙淳熙,趙淳熙變成了一個背鍋的,這時候她就很期待馬楚陽在這了,畢竟他都是正面剛,從來不知道迂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