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國境內(nèi),一茶館中有先生正精彩絕倫的講起靈異故事。坐在茶館的眾人皆是聽得入神。
卻見那說書先生拍了拍案尺,道:“預(yù)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p> 座中眾人不滿,喝問道:“不行不行,你還沒講到為何那張生就和李家小姐相認(rèn)了?!?p> “是啊是啊?!?p> 說書先生看眾人皆嚷嚷著附和,于是說:“傳說,前世有情人,不舍得忘記前世,但又必須喝了孟婆湯才能過奈何橋,所以他們就會請求孟婆給他們身上做記號。凡是身上有相同記號的人,前世定是情侶?!?p> 一彪形大漢大聲說道:“這樣啊,那我得回去讓我娘子看看我身上可有什么記號沒有?!?p> 眾人皆是笑了,堂中氣氛活躍
突然,一聲破風(fēng)響夾雜著些許木屑,嗖的穿堂而過。
眾人皆是一驚,向那來處看去。
“不錯,你的確有些長進。”一個從門外進來,一邊拔起射中房柱的木箭,一邊向著另一邊站在茶館閣樓上的公子說道。
“我道你會以什么儀式來歡迎我,卻是這樣。”那公子從樓上下來。
“梁珂,你這一去邊界三年,倒是半點也沒變?!鳖櫱搴邮掌鸺?,微微笑道。
本了以為,他去邊關(guān)吹三年寒風(fēng),回來定是老成持重不少,卻沒想到,看起來還是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樣子。
“郡主倒是變了不少?!?p> “哪里變了?”顧清河挑起眉毛。
“女大十八變,三年不見,你又長高了不少?!绷虹嫔斐鍪秩チ克纳砀摺?p> “是啊,今年我便要承襲祭司之位?!鳖櫱搴踊貜?fù)。
“你今年應(yīng)該是十九了吧?時間過得真快。”梁珂嘆息。
“我爹聽說你回來了,要我來接你。你知道,他那個人,就是那樣冥頑不靈,最近又在我耳邊叨叨。提起你我的事?!?p> 顧清河忍不住的抱怨著,她父親,也就是淮安王,總是為她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梁珂隨顧清河出了茶館,卻見一人在門外站著。身著一黑色勁裝,懷中抱著一柄刀,斜倚在門上,見有人來了,便看過來。
那人他亦是有幾分熟,他不免向他看去。顧清河對他道:“莫鷥他是隨我來的。”
梁珂便不再看,徑直往淮安王府走去。
荼翎和未因來到人間,化身凡人,尋找三世怨侶。
“陛下之前做了什么記號在三世怨侶身上?”未因記得離開冥界之前,荼翎說阿霽給三世怨侶身上做了記號。
可是,茫茫人海,怎么確定誰就是三世怨侶呢?
即使身上有記號,總不能扒光人家的衣服,一一的驗證吧。
荼翎高深莫測的回答:“緣分未至,緣分到了,自會尋見。”
淮安王府。
“郡主回來了?!币粋€侍女進堂中稟報。
“讓她過來,我有話要對她說?!被窗餐趺碱^緊鎖,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著。
“是?!笔膛x去。
如今天下三國鼎立,其它小國不足為慮。只是,雖然羌國也勉強躋身三國,但軍事實力并不如那齊、宣二國,只是地處兩國之間,是交通樞紐,經(jīng)濟繁榮,依仗著經(jīng)濟實力以及羌國向來的巫術(shù)傳承,才得以與二國相抗衡。
可如今,齊宣二國紛紛有吞并羌國之心。但又礙于兩相牽制,遲遲未曾動作。不過,近日來,他倒是聽到邊界來報,說齊國已增強守衛(wèi)。
“爹?!鳖櫱搴觼砹恕?p> “今日,我上朝時聽說宣國太子要來羌國,最近齊國在邊界駐兵,戰(zhàn)事迫近。如若迫不得已,當(dāng)今圣上恐怕要將你派去宣國和親?!被窗餐跻娝齺砹耍唤麑⒔袢瞻l(fā)生的事情與她一一道來。
“那與我何干,羌國又不是只我一位皇室宗女?!鳖櫱搴硬灰詾橐?。
“可是,你的身份并不一般,你是巫女。身份貴重,若是你去和親,那也代表我羌國的誠意。但我實在不舍你去異國受苦,所以早早為你打算,可你總是任性不聽。”
“所以,你才要我去接近梁珂?在你心里,他是最好的人選?”顧清河見他又來了,心中有些煩躁。
“你的身份,只有嫁給他才不會受非議。一來,他是羌國少將,戰(zhàn)功赫赫,二來,他是外戚,身份貴重,只要他向皇上請旨賜婚,斷沒有不允之理。”淮安王為了她,計劃周全。
可憐天下父母心。
“您說得都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是讓我自己考慮吧?!鳖櫱搴愚D(zhuǎn)身離去,不再聽他繼續(xù)給她講道理。
“慢著!”淮安王叫住她,走到她身前,“事事豈能盡如人意,婚姻大事,你怎么能如此隨意?”
顧清河無奈,只得說道:“眼下承襲祭司之位,我沒有心思想其它?!?p> “也罷,對了,今日我在宮中,聽說那茯苓公主醒了?!被窗餐跽f。
凡間的晝夜交替很快,不多時,已是夜色蒼蒼了。
荼翎尋了一間客棧落腳,他坐與桌前,手中幻化出一古樸的卷軸。卷軸被他翻開,本是無字,卻不一會兒便浮現(xiàn)出成行的文字。
于是瞪大了眼睛,見那冊子被他翻開,本是無字,卻不一會兒便浮現(xiàn)出成行的文字。
這是陽間記載人的命數(shù)的卷軸。
未因也跟著他看。那冊子第一行便寫道:“羌國淮安,顧清河?!?p> 那年,凜冬將至。
皚皚的雪開始降落在羌國王城,風(fēng)刮得猛烈。時值戰(zhàn)亂,民生凋敝,因此許多人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許多難民從南方涌來,被關(guān)在王城之外。
也是那一年,為了穩(wěn)定人心,安撫災(zāi)民,大祭司從宗室之女中選出了巫女。巫女的職責(zé)便是承襲巫術(shù),為國祈福。
淮安王之女清河郡主,乃天選之女,福澤厚重,堪其大任,羌國皇帝念其年幼,閱歷尚淺,派其打開王城布施,賑濟災(zāi)民。
那是他們的初見,她作為巫女,而他是一個父母雙亡,流浪的孤兒。
浩浩蕩蕩的護衛(wèi)隊跟隨她身后,她騎著駿馬疾馳而來。一騎揚塵,伴著寒風(fēng)從人群中掃過。
那時,她年紀(jì)不大,不過是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正是豆蔻年華。年少氣盛,又被選做巫女,一時風(fēng)頭萬兩。淮安王愛惜獨女,將她視作掌中珠,因此便養(yǎng)出她隨性的性格來。
“聽說那是新選的巫女,下任祭司的人選?!蓖醭侵械陌傩兆h論紛紛。
大家交頭接耳,以此來交換自己的聽聞,烘托出那巫女的莊嚴(yán),將羌國復(fù)興的希望于她身上。
“有了巫女,我們的災(zāi)難很快就要過去,羌國也將再次繁榮昌盛起來。真是天佑我羌國?!?p> 莫鷥擠在難民之中,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傳說中的巫女,果然是如同天女下凡,姿容非凡,連眉目中也帶有灑脫,神情肆意。
顧清河策馬到城邊,看著城門內(nèi)外擠滿的百姓,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擔(dān)憂。如今這羌國,眾民流散,民不聊生。只愿自己真能如祭司所說,為這個國家?guī)碜8!?p> 手下的人已將糧食盡數(shù)分發(fā)給眾人。她在人群里轉(zhuǎn)著,監(jiān)督著情況。卻見一個不起眼的少年捧著一碗粥喝著,那少年的手被凍得絳紫,關(guān)節(jié)處都已潰爛,甚至可以窺得生生白骨。她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眼,他好像也發(fā)覺她在看他,便與她直視,目光交錯,她竟有種相識已久的錯覺。
其實,他們這一世本就不存在,若不是荼翎強行造了一世來圓她的夢,他們本該是生生不見的命運。但如今,有了月老的紅線,無形中指引他們走在一起。
她走過去,蹲在那少年面前,問:“你叫什么名字?”
“莫鷥。”他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將眼睛低下去。
“你今年多大?父母呢?”她又問。
他答道:“兵荒馬亂,父母雙亡?!?p> “你還沒回答我的另一個問題?!?p> “虛歲十五?!彼K于再次抬眼直視她,久久不曾再垂下眼眸。
顧清河站起身,道:“看你和我差不多大,身世卻如此坎坷,我出來時未曾帶銀兩……”
說著,她便要去取身上的一塊打磨精致的玉佩,接著道:“我也沒什么好送你的,你拿去?!?p> “巫女不可,我乃一介草民,不配擁有貴重之物。我也不需要憐憫,只要羌國不再征戰(zhàn),我便可以自食其力。”他抬起頭,一雙淡漠的眼眸映入她的眼簾。
她嘆氣,“既然這樣,那算了吧?!边h(yuǎn)遠(yuǎn)的走開,到其它地方巡視。
時辰差不多了,有人來報:“郡主,時辰將至,請回吧?!?p> “走吧。”她縱馬離去,遠(yuǎn)遠(yuǎn)的只留下一個微弱的身影。
他在后面佇立了許久,見她真的不見,消失在王城深處,才轉(zhuǎn)身離去。見著她的第一眼,他便將她記在心底。而他不過是她在人群之中見過的數(shù)張臉孔之一。他只道她哪里還會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