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巖走出煙水閣,往七星閣走去。
夕陽西下,燈籠高掛,街上比白日還要熱鬧。
煙水閣斜對面的一處酒樓,二樓上的雅間內(nèi),有兩人一直盯著煙水閣的大門,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三角眼鐘海。
“他奶奶的,等了這么久終于出來了,老子還以為他要在煙水閣陪哪個姑娘過夜呢!”另一人低聲咒罵。
三角眼鐘海低聲道:“你去跟堂主他們匯合,我緊跟著他。”
另一人點頭,下樓運起靈力,快步奔走。三角眼結(jié)了賬,也走下樓出門,離著數(shù)十丈的距離尾隨著陳巖,目光不離陳巖寸步。
事情接二連三發(fā)生,先是有元洲官吏貪污賑災銀兩,后有楚瑩瑩魅惑自己,讓他沉思之余又心生興奮。
是的,就是興奮,清閑的日子實在無聊,陳巖覺得自己內(nèi)心深處是一個不愿安分守己的人,自己流落天玄界并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一切都不是偶然,如果不是自己靈魂深處的不安分,一切又怎會如此?
他正想著,忽然有一種被人緊盯、如芒在背的感覺。
陳巖不動聲色,繼續(xù)前行,這不是錯覺,自他修煉神力和佛門功法后,感知變得異常靈敏,尤其是他心通,已有小成,雖不能真的探明別人心意,但是卻讓自己六識之中的意識變得更敏銳。
感知到盯著自己的人一直在跟蹤自己,如影隨形,陳巖心想,煙水閣或者楚瑩瑩的人恐怕真的對自己和無極宗上了心思,剛魅惑完自己,就派人來跟蹤了。
楚瑩瑩,煙水閣,到底是什么來歷?既然他們對無極宗的事非常關(guān)注,看來應該讓宗門徹查一番了。
一路緩步走著,陳巖卻暗中戒備,神力運轉(zhuǎn)不停。
直到走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小巷中,陳巖頓覺注視自己的目光變成了好幾道,他心中一窒,步伐仍未停,但是神力已經(jīng)全力調(diào)動,隨時施展術(shù)法。
從兩邊的高墻上露出四個人影,有兩人翻身而下,擋在陳巖身前不遠,后面跟蹤自己的人也慢慢走近。
“陳閣主,束手就擒吧,你是千金之軀,免得打起來傷到你哪里可就不好了?!焙竺娓欔悗r的人說道,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但聲音有些尖細陰深。
另外四人或拿劍或拔刀,五人圍堵住了陳巖所有退路。
陳巖沉聲說道:“你們是何人,想要對陳某做什么?陳某在元洲可沒得罪過幾位吧?”
尖細陰深的聲音再次響起,“陳閣主是沒得罪過我們,不過誰讓陳閣主靈石多得花不完,我們想借陳閣主一點靈石用用?!?p> 原來是要綁架自己,是楚瑩瑩的人做得嗎?
陳巖瞥眼望去,說話的男子身形細長,一雙三角眼引人矚目。
“你們是煙水閣的人?和楚瑩瑩什么關(guān)系?”陳巖問道。
“什么楚瑩瑩胡瑩瑩的,是你在煙水閣的相好的嗎?哼,我們盯了你十幾天了,今天終于被我們給逮到了,你倒是瀟灑,有錢聽曲睡美人,我們這些苦哈哈就沒這等命了?!比茄奂饴曊f道。
和楚瑩瑩沒有關(guān)系么?還是故意騙自己的,陳巖皺眉。
陳巖前方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人開口了,聲音粗獷。
“陳閣主,多說無益,你只是養(yǎng)氣境中期,而我們五個皆是神念境,如果不想吃苦頭,就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們兄弟幾個走吧,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只求財不害命。”
只求財不害命?呵呵,欺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嗎?自己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無極宗的執(zhí)事,放了自己走這些人還想安生嗎?而且五人都未故意遮掩,以真容示人,綁架的事情都做了,真要讓他們得逞,焉會放過自己性命。
五個神念境,陳巖觀察了下各自的站位,思考著一會兒打斗起來,自己用什么功法招式。
“陳閣主,到底是錢財重要還是性命重要,想清楚了沒有?”絡(luò)腮胡又道。
“大哥,跟他費什么話,打昏綁走就是,酷刑之下,我不信他不老老實實讓人送靈石過來。”又有一人狠聲說道。
天色昏暗,冷風呼嘯,陳巖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
陳巖道:“不就是靈石嗎,你們要多少?”
“嘿嘿!”三角眼冷笑道,“光給元洲你就捐了十萬靈石,給我們五百萬靈石,換你一條命不多吧?!?p> “不多不多,一點也不多?!标悗r搖頭輕笑,“就是不知幾位的性命值多少靈石?”
五人一愣,正想著陳巖這話是什么意思?結(jié)果卻看到陳巖的身子猛然動了,他的手中此時已經(jīng)多了一把紫色長劍。
劍是哪里來的,陳巖不是一直空著手嗎?五人心中剛泛起疑惑,就又看到陳巖手中的劍泛起電光。
還是三角眼最先反應過來,他目露驚駭,驟然道:“他不是養(yǎng)氣境,我們一起上?!?p> 其余四人聞言,握緊手中武器,施展術(shù)法,合力向陳巖擊去。
能御使寶劍,施展術(shù)法,當然就不是養(yǎng)氣境了,至于寶劍哪里來的,也有了答案,陳巖有乾坤袋或者儲物戒。
這與他們的調(diào)查發(fā)生了偏差,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fā)了。
然而陳巖更快,靈力全速運轉(zhuǎn),紫云劍出手,雷音陣陣,快速幻化成三十二道劍光,天上地下,分擊五人。
劍光近身,那五人不得不施法抵擋,但攻擊自己的劍光不是一道,足有六七道之多。
五人左支右絀,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擋了一道劍光,擋不了第二道、第三道劍光,護得住上盤,護不住下體。
劍光交錯,有一人悶哼一聲,原來是被一道劍光刺入了左肋。
兵器碰撞聲,衣服撕裂聲,聲聲入耳,有了第一個人受傷就會有第二個,不多時,五人身上都留下了或輕或重的傷口。
絡(luò)腮胡又被一道劍光劃中,大喊道,“他是返虛境強者,兄弟們想法快跑。”
跑,往哪里跑?陳巖嘴角掛著冷笑,這是第一次與人打斗,沒想到直接就是生死相交。
初時他還心底忐忑,現(xiàn)在劍光隨心所欲的控制,他已經(jīng)徹底放心,而且雷音分光劍他之前也施展了無數(shù)遍,早就得心應手。
神念境和返虛境之間也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十個神念境的修士也不是一個返虛境修士的對手,自己只是半個返虛境,但是對付五個神念境修士還是沒問題的。
他全力操控劍光,堵住了五人的所有退路,五人只有抵擋的份。
紅月高懸,鮮紅的血液也流淌了一地,有一種變態(tài)的美感。
傷口越來越多,五人的身軀也越來越沉重,終于,有一人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叫喊,喊聲從喉嚨發(fā)出,嘴巴再也張不開了,身軀直挺挺倒下,心窩上還插著一道劍光。
“魏強?!?p> 絡(luò)腮胡牙呲欲裂,怒發(fā)沖冠,痛聲喊道。
他后悔了,后悔動了貪念。
接著又是半聲慘叫響起,為什么說半聲,因為劍光從一人頸間穿吼而過,剩下的半聲又被咽了下去。
再一人倒地,絡(luò)腮胡滿目血淚,無聲痛呼,這是跟了他幾十年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眼下卻倒在了自己面前。
陳巖冷眼旁觀,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既然想殺自己,就要有被殺的覺悟,他收回攻擊已死之人的十幾道劍光,轉(zhuǎn)而攻擊剩下的三人。
一人各被十道劍光攻擊,絡(luò)腮胡三人壓力陡增,三角眼也支持不住了,嗤嗤聲響,劍光在他身上扎了兩個血洞,再接著,一道劍光直直掠下,插入了他的天靈蓋,三角眼仰天而倒,瞬間沒了氣息,眼睛卻還是睜著的。
“鐘?!姾??!?p> 絡(luò)腮胡聲音已經(jīng)嘶啞,像磨盤旋轉(zhuǎn)時發(fā)出的聲音,血淚已經(jīng)遮蔽住了他的視線。
只剩下兩人,三十二道劍光分進合擊,陳巖這時避開他倆的要害,專攻四肢。
他要留活口。
絡(luò)腮胡和另一人再也抵擋不住,渾身上下全是傷口,站也站不穩(wěn)了,陳巖收回劍光,紫云劍重新握在手中,噼里啪啦閃爍著電光。
兩人癱坐在地上,陳巖手臂伸直,劍指著絡(luò)腮胡的脖子。
“你們是誰?又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何要綁架我?”
絡(luò)腮胡慘然一笑,滿臉的血水,須發(fā)緊貼,像是地獄來的惡鬼。
“陳閣主,都到了這時候了,反正都是死,我倆說與不說有區(qū)別嗎?”
性命被危機,陳巖目光陰冷,說道:“你們知道陳某的身份,也應該清楚陳某的能量,你們現(xiàn)在說了,我給你們留個全尸,禍不及家人,如果不說,我自己最終也能查到,不過到時就不是你們五個人的性命就能善了的了,我會讓人徹查你們的身份,把你們幾人的家人兄弟、親朋好友一個個全部殺光?!?p> 絡(luò)腮胡長長出了一口氣,全身的精氣神都跑光了,面若死灰,說道:“沒有人派我們來,是我們自己見財起意,想要綁架你,得一筆巨資,我們調(diào)查了你的信息和行蹤,終于決定了今日動手,不過?!?p> 頓了一下,絡(luò)腮胡又道,“不過,還是失算了,我們調(diào)查的很周密,所有人都知曉你是養(yǎng)氣境中期,沒想到你隱藏的這么深,竟然是返虛境的高手?!?p>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陳巖再問。
絡(luò)腮胡猶豫了下,想著要不要說,轉(zhuǎn)而又想只要陳巖想查還是能查到自己身份的,還是說道:“我叫白天虎,元洲白虎堂的堂主?!?p> “真沒有人指使你?”陳巖再問一遍。
“沒有,這個時候我何必誆騙于你,你也可以自己調(diào)查,只要肯繞過我們滿堂弟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們五個人合謀策劃,本想事成之后,就準備逃到天涯海角?!?p> 傷口疼痛難忍,讓絡(luò)腮胡不住臉上不住抽搐,他早已任命,催促道,“陳閣主,你動手吧?!?p> 眼下兩人血流如注,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奄奄一息喘著粗氣,陳巖不忍直視,閉目揮劍,唰唰兩下,割斷了兩人喉嚨,兩人向后翻到,再也沒了氣息。
做完這一切,陳巖抬頭睜眼望天,果然夜黑風高好殺人啊。
活了二十多年,這是陳巖第一次跟人打斗,也是他第一次殺人,但是他的心境平穩(wěn),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這里是天玄界,這一天也遲早會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剛好在這一天發(fā)生而已。
他將紫云劍收回儲物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一旦握起手中劍,心里的劍就再也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