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他用手里的鑰匙開了房門,走進屋去。
這是一個兩室一廳帶一衛(wèi)的小套間。屋里除了一張贓兮兮的床、一個破破爛爛的人造革沙發(fā)、一個舊衣柜、以及一個長方形的廉價木茶幾外,幾乎沒有別的家具。
電器也少得可憐。沒有電腦,沒有空調(diào),沒有冰箱,甚至連吊燈都沒有。只有一臺32英寸的TCL電視、一個小風扇、以及一個舊的半自動洗衣機。
天花板、門框、電燈、窗簾上面結(jié)滿了塵網(wǎng)蛛絲,看上去仿佛多年沒有人居住了一樣。
衛(wèi)生間十分狹窄逼仄,無法容納洗衣機,所以洗衣機只能安放在衛(wèi)生間外面的過道里。因為進門處放了一臺洗衣機,所以人要進衛(wèi)生間的話,只能側(cè)著身子才能進去。雖然這個衛(wèi)生間只供一人使用,但便槽又黃又臭,比公廁還要贓。
“唉,那天我從天樓上面跳下去,怎么偏偏砸中樂觀了!要是我砸中的是一個富二代,那我現(xiàn)在就可能重生成為一個富二代了!”
他站在屋子里,幻想了一會自己重生后成為一個富二代的情景,神思才又回到現(xiàn)實中。
“這個樂觀看樣子混得比以前的我還要慘一些,屋子里不會連一百塊錢也沒有吧?”
他一邊思忖,一邊開始在屋子里到處亂翻,希望能發(fā)現(xiàn)樂觀遺留下來的一點錢財。結(jié)果還沒倒霉到家,他在衣柜最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小疊錢!他又驚又喜,激動地將那些錢拿出來數(shù)了一下,居然有三千塊錢。
三千塊錢雖然不算多,但也足夠支撐自己一個月的生活了。他將這些錢毫不客氣地放進自己的褲包里后,又在其他地方亂翻了一陣,結(jié)果除了在茶幾下面發(fā)現(xiàn)了幾枚硬幣外,再未找到一元錢。
他在沙發(fā)里坐下來,休息一會后,感到有些口渴,這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居然沒有可以燒水的電器。
他見地板上有幾個空礦泉水瓶,沙發(fā)角落處也有兩瓶喝了大半的礦泉水,不禁猜想:“看樣子樂觀很懶,平日里連水都不愿意燒。”
他正想休息幾分鐘后,就下樓去買幾瓶礦泉水回來,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他微微一驚,轉(zhuǎn)頭看向大門,同時凝神傾聽門外的動靜。
這棟樓每一層都有兩套房屋。兩套房屋的大門并排著,中間只相隔一塊磚的距離,因此光聽聲音,很難判斷門外那人到底是想找這兩家中的哪一家。也可能這人誰也不找,因為這個人只弄出一些古怪的響聲,卻一直沒有用鑰匙開門,或者伸手拍門。
門外究竟是什么人?他覺得有點奇怪,于是從沙發(fā)里站起來,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原來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白色和藍色相間的校服。只見她站在隔壁屋半開的大門前,手里拿著一個作業(yè)本,正在用手撕其中的一頁作業(yè)紙。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好像當他不存在一樣,繼續(xù)自顧自地干自己的事情。只見她將一頁作業(yè)紙撕下來后,就隨手扔在了門前的地板上面。
樂觀驚奇不已,問小女孩:“小朋友,你為什么要撕作業(yè)本子?”
小女孩似乎根本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一樣,驚奇不已地抬起臉來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為什么,這個小女孩子神色看上去十分激動,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
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刺激了嗎?否則好端端地,干嗎要撕自己的作業(yè)本子?
樂觀見她家里的光線有些陰暗,卻沒有開燈,估計小女孩是一個人在家,于是問她:“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嗎?”
小女孩仍不作答,只是瞪著一雙驚異的大眼睛看他。
她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想跟我說話,還是因為她的心情不好?也許以前的樂觀不會跟她說話,所以小女孩沒想到我會跟她說話吧?
樂觀正胡亂猜測,忽聽樓下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聽見有人上樓來了,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只見她后退一步,并飛快地將門關(guān)上。但她又并不把門關(guān)嚴,而是虛掩著,并躲在門后面,露出半邊臉來偷看外面。
樂觀見小女孩神色舉止處處透著古怪,不由生出一種懷疑:這個小女孩會不會腦子有什么問題?
“小伙子出院了?”
跟他打招呼的是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大爺,雖然樂觀不認識對方,但能猜到對方可能是租住在樓上的某個租戶——之所以懷疑他是租戶,而非這棟小洋樓的主人,是因為對方一看就不是城里人。
“是呀,今天剛出院?!?p> 為了不引起老人家的懷疑,他假裝認識對方似的,微笑著跟老大爺說話。
這時老人看見了地上的那頁作業(yè)紙,臉上登時現(xiàn)出有點奇怪的神色。他朝隔壁房間看了一眼,似乎想對樂觀說什么,但猶豫了幾秒鐘后,卻什么也沒有說。
樂觀也沒有說話,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
明明隔壁家的大門虛掩著,那個舉止古怪的小女孩正站在門后面看著老人家,但這個老人卻好像看不見小女孩似的。甚至他的眼睛都沒有朝小女孩看一眼,仿佛小女孩就是一團空氣似的。
住在這棟樓里的人,怎么個個都很奇怪?
樂觀正莫名其妙,那個小女孩已輕輕關(guān)上了自己家的大門。
老人微微一驚,隨即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樂觀一樣,嘀咕說:“門是被風關(guān)上的嗎?明明沒有風呀!”
樂觀沒有回答,但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情——
剛才他見老人家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女孩,雖然有點驚異,但還以為是老人家眼神不好,現(xiàn)在小女孩明明在他面前將門關(guān)上了,老人家卻以為門是被風吹關(guān)閉的,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老人確實看不見這個小女孩!
天,為什么老人會看不見她?
老人家又小聲問樂觀:“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有點奇怪嗎?這層樓的走道上,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不知是誰撕下來的作業(yè)本子。”
樂觀沒有回答,只是恐怖地看著地上的那頁作業(yè)紙。
老人見他不吭聲,也沒有再說什么,輕嘆一聲,手扶欄桿,又慢吞吞地向樓上走去。
樂觀呆子般盯著地板上面的那頁作業(yè)紙,雖然心里很恐怖,但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一樣,雙腳不能移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一個聲音驚回到現(xiàn)實中來,“你真的能看見我嗎?”
那個小女孩不知何時又將房門打開了,并站在門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樂觀呆視著小女孩,沒有說話。
“你以前也跟別人一樣,看不見我呀,怎么今天突然能看見我了?”
是呀,這個小女孩分明是一個鬼魂!所以生人才會看不見他。以前的樂觀自然也看不見她,為什么今天自己能看見她呢?
難道……我其實也是一個……?!
不,不會,如果我也是一個鬼魂的話,那么老人家怎么能夠看得見我呢?
還有,如果我是一個鬼魂的話,樂觀的家人、醫(yī)生、護士、以及其他人,都會看不見我才對。
那么,自己為什么能看見鬼魂呢?是因為自己受傷后,突然像有些恐怖小說里胡編亂造的那樣,擁有了一雙可以看見鬼魂的鬼眼?還是因為自己的身體里面,其實住著另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