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老板的好意

　　有人說活著就是一場斑斕刺激的冒險之旅。你手持一份印刷精美的旅行指南，開啟一段美好又短暫的時空旅行?？梢灶A(yù)見前路的風(fēng)景，卻無法阻止意外的發(fā)生。

　　有人說生存的法則很公平，到哪里都是適者生存。也有人說很不公平，某些人簡簡單單一生平順，另一些人辛苦坎坷，疲憊一生。

　　然而，是事實(shí)有些人會自動忽略坎坷者也許正胸懷斗志，心存想往。換句話說，平順者也可能不滿現(xiàn)狀，渴望一搏。

　　總之一句話，紛擾自心生，也只能由心消。

　　要問老方同志哪來這么多感慨？

　　原因只是那天走出辦公室，坐了幾趟公交車，回來又看了幾頁書。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客戶投放的車載電視廣告上線的當(dāng)天，他們公司得幫忙監(jiān)測。方生平晃蕩在公交車?yán)铮粗鴷r斷時續(xù)的車載電視，時而心不在焉。

　　不知是誰說過，在單身狗的眼里，恐怕全世界都在談戀愛。這不，一對你儂我儂的中學(xué)生剛剛下車，方生平前座又坐進(jìn)牽手的一男一女。

　　他本來也沒在意。不料，前邊那男的突然來了一句：“這么長時間沒見，我挺想你的?！?p>　　方生平一聽，這話真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自己真得學(xué)著點(diǎn)兒！

　　那女人聽了，笑得甜絲絲的，眸中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方生平只覺得心中暖融，那二位目測年已過四十，到了這般年紀(jì)，還能如此恩愛，實(shí)屬不易。

　　想想他和姜莉枚，結(jié)婚好些年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互動。不是他不好意思表達(dá)，就是姜莉枚照顧孩子忙得沒有心情。如此想來，他們似乎錯過了很多加深感情的機(jī)會。

　　耳邊充斥著那一男一女毫不避諱的情話，老方同志心里的謀道高墻塌了一角。

　　也許表達(dá)感情不是年輕人的專屬，濃濃的眷戀、久別的想念，如果在激情過后仍能存續(xù)，不正是愛情的余溫嗎？

　　人心本就是熱的，生活的瑣碎，能消磨掉愛情的熱烈，卻無法扼殺情感的羈絆與溫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散發(fā)著愛情酸味的一幕突然反轉(zhuǎn)——男人的手機(jī)響了，接聽時面色驟然凝重。女人也在他掛斷之后耍起了小性子，男人耐心哄著，女人依舊不依不饒。

　　只聽那女人尖聲道：“還說什么??！早說好了今天只陪我一個人，你媳婦一個電話你就要回去，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呃……這個——

　　老方同志石化，聽那一男一女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激烈爭吵，引來滿車圍觀群眾，他突然覺得時代的列車行駛太快，呃……有點(diǎn)暈車。

　　所以，回了辦公室，他就隨手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林清玄，平心靜氣，重整心神。各種感慨如雨后春筍自然紛至沓來。

　　侯琛見他還有心情研究文學(xué)作品，也十分意外。特意把王瑩叫過來給老方做文學(xué)指導(dǎo)。

　　不過，還沒講出門些道，公關(guān)公司韓弈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他說合作意向提交京城總部之后，總部十分重視。還發(fā)出邀請，讓黎溪帶他們?nèi)タ偛靠疾焐倘丁?p>　　方生平有些懵懂，他是生手，干什么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而侯琛就覺得以樞途目前的實(shí)力，還不至于受到這等禮遇。

　　“就不能是他們總部對這次真人秀提案很重視，想考察我們的實(shí)力？”方生平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

　　侯琛也覺得有這個可能：“新人入職，咱們也騰出手來，走一趟也無妨?！?p>　　方生平卻又提出心中疑慮：“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沒想通，起初韓弈說沖著我們來的，卻一直讓厲朋那邊占著主動，然后兜了這么個大圈子，老厲卻又撂挑子忙著接待其他客戶去了，我總覺得這不像他的性格?！卑凑諈柵蟮牧?xí)慣，咬到嘴里的肥肉是絕對不會松口的。這回卻放心全交給他們來辦，有些反常。

　　“老厲也就是搭個橋，坐個車。依我看，他如今在韓弈那里說不上話了，莫不如就專心去討好梁亞青，也免得雞飛蛋打，前功盡棄?！?p>　　侯琛賤笑，又調(diào)侃道：“我看不止是老厲反常。某人媳婦天天在眼前晃蕩，可惜只能看不能吃，心里跟貓抓似的吧？”

　　方生平嘆了口氣：“說正事兒呢！”

　　“對！正事兒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坐觀眾席瞎猜不如直接下場去比試，眼見為實(shí)，你說是吧？”

　　方生平點(diǎn)頭，腦子有點(diǎn)亂，他也也無力反駁。最后，決定接受韓弈的安排，兩天后飛一趟京城：“這兩天讓喬艷和杰瑞勤盯著點(diǎn)兒吧！”

　　臨行前，他還是不放心，對王瑩再三囑托。

　　越是關(guān)鍵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好的，方總你放心。”王瑩辦事，他們還是很放心的。

　　******

　　兩天后的上午，方生平和侯琛如期抵達(dá)機(jī)場，卻只見黎溪和姜莉枚，不見厲朋他們。

　　“韓總說讓小姜先陪你們過去。”

　　黎溪解釋道，趁著姜莉枚到一邊接電話，對方生平嘀咕：“你和小姜的事，我和韓弈多少知道一些?！?p>　　方生平并不意外：“這段時間多謝你們照顧她了?！?p>　　黎溪微微一笑：“小姜她能力出眾，我們也希望她一直為公司效力。所以，昨天我和韓弈商量，給小姜放兩天假，讓你們夫妻倆趁這次出差緩和一下關(guān)系?！?p>　　“嗯？”老方有些意外，還有這等好事兒？但見黎溪十分真誠，也樂于接受。隨后便問起厲朋怎么沒來。

　　黎溪道：“韓總考慮到小姜和厲總鬧過不愉快，一路走難免尷尬。等后天，我手頭工作告一段落，我再帶厲總到京城咱們直接到總部匯合?！?p>　　人家想得這樣周到，方生平自然得領(lǐng)這份情，倆人又客套一番，才揮手道別。

　　三個人的旅程，就這么開始了。

　　侯琛十分自覺，身為自發(fā)光五千瓦大電燈泡，時刻謹(jǐn)記降低存在感。走路時，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極力為老方同志搞小動作留出空間。

　　只是，他這一片丹心，那倆當(dāng)事人卻……一想到這個，侯琛就直呲牙。

　　什么情況啊！從頭至尾，那兩口子說話就沒超過三句！平均每次開口不超過三個字。遇事全靠眼神，溝通全靠默契。我了個去！帶你們這樣秀恩愛嗎？不，那倆人更像是在搞地下工作：同志！情報交給你了！保重！好的同志！別擔(dān)心我！自行珍重！后會有期！

　　侯琛是真心無語了。于是，下了飛機(jī)，他就借口到了自己地盤，腳底抹油，溜了。

　　不過，也算他有良心，臨分開前，好言相勸，讓那對別扭夫妻趁這兩天假期好好用力玩，狠狠玩！并把老方叫到一邊，塞給他幾片“杜杜”，囑咐他把握機(jī)會：“不如趁此機(jī)會再要個孩子，缺失遺憾一炮定乾坤！”

　　方生平面無表情，把TT揣進(jìn)兜里，反過來也提醒那野猴子“別玩太嗨”。

　　侯琛不以為然，轉(zhuǎn)身就脫韁野馬似的，奔向他放縱的熱土。

　　看著那撒歡兒的背影，老方和老姜對視一眼，尷尬就像雨后的小草一叢一叢地。

　　最終，他們還是決定先到下榻的酒店……沒別的意思，放行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