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你想好了嗎
張子峰漫無目的地坐在椅子里轉(zhuǎn)呀轉(zhuǎn)的。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全身心的放松下來。那感覺就好像搬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頭，又好像龍卷風(fēng)過后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一般。
他悠閑地放起了醉人的古典音樂，沉浸在那一個個飽滿圓潤的音符當(dāng)中。旋律就像一幅幅逼真的油畫，時而驚濤駭浪，時而鳥語花香。
突然，財務(wù)室里“咚”的一聲響，讓他瞬間睜開了眼睛。
公司里不是就剩他一個人了嗎？
張子峰疑惑地走到了財務(wù)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的聲音仿佛重物挪動了幾下，又乒乒乓乓了幾聲之后，門“呼”的被人從里面拉開。
“原來是你?。 ?p> 見開門的是高笑玲，張子峰頓時松了一口氣：“怎么還不下班？在里邊干什么呢？跟拆房子似的?！?p> 高笑玲目光有些閃躲：“沒什么，就是收拾點東西。一會兒就好了?！?p> 越過她的肩膀，張子峰能看見財務(wù)室里十分凌亂：“這是收拾什么??？翻箱倒柜的?！痹捠沁@么說，可他并沒有多想。畢竟這一攤不歸他管，高笑玲想怎樣是她的事。
“真沒什么！就是找點東西?！?p> 張子峰終于察覺出高笑玲明顯的閃躲與不耐煩，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張子峰直覺這里邊一定是有事。
把高笑玲推到一邊，他就進了財務(wù)室。只見柜子開著，抽屜都拉開了，里里外外的東西都散亂在桌子上、地上。還有兩個裝好的袋子和紙箱。張子峰見狀不禁皺眉：“你這是干什么呢？不過了?。 ?p> 這本就是句玩笑話，高笑玲尷尬地笑笑：“沒什么呀！你也看見了，就是收拾些東西?！?p> 張子峰直覺她有事情瞞著自己，再看她紙箱里放的東西，不由得皺眉：“你這是要離職嗎？”
高笑玲不語。
張子峰這才肯定事情不對勁：“你說話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笑玲見事情瞞不住了，索性就點頭承認道：“我要被調(diào)回總公司了。”
“什么？怎么這么突然？那這邊的工作……”
張子峰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高笑玲的肩膀：“你要被調(diào)回總部了？”他仿佛不太相信，又重復(fù)了一遍：“你說，你要被調(diào)回總部了？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高笑玲也有些不耐煩了：“還能為什么？就是我要被調(diào)回總部了??！”
“那傳媒公司呢？??？”張子峰突然意識到一個他不想面對的猜想。
“完了啊！”女人有些諷刺的似笑非笑：“傳媒公司完了！”說著又狠狠地補充道：“早就該完了！”
“完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徐董那里說的？”
高笑玲笑得肆意又暢快：“張子楓，你不想相信也得相信，傳媒公司完了！你還問徐董？他一直都是騙你的。這家公司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怎么會想你好？而且，現(xiàn)在有這么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他怎么可能會放過？別傻了你！”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張大總監(jiān)炸的外焦里嫩。半晌，他才咬牙道：“你為什么要騙我？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互相信任的。在我心里，早就把你當(dāng)成自己人了！”
“自己人？我們一直不都是各取所取嗎？張子峰，你在公司這兩年也撈了不少吧？如果不是我給你瞞著，你以為總部那邊會不知道？所以，你應(yīng)該謝謝我，而不是在這里指責(zé)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你……”
張子峰一直自詡是個有品位、有紳士風(fēng)度的男人。但那一刻，他真的想掐著高笑玲的脖子問她，你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可他一直都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所以，就算高笑玲昂著脖子冷冷的看著他，張子峰竟然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見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顯出疲憊與老態(tài)，高笑玲本能的厭惡起來。她把屋里凌亂的東西隨手收了收，拎起皮包繞過他就走出財務(wù)室。迎面正好撞上方生平和侯琛。
“方總，來了呀！”高笑玲停下腳步：“我過兩天就要被調(diào)回總部了，財務(wù)室的鑰匙我就先交給你了。至于過往賬目，我臨走之前會和你交接明白。我想這對你也不是問題?！闭f完，交了鑰匙，頭也不回的出了公司。
方生平看著財務(wù)室里的凌亂，大概猜到了發(fā)生的事情：“張總監(jiān)，你想清楚了嗎？”
他語氣有些冷，背對著他們的張子峰不禁打了個寒顫，原本有些放松的拳頭又攥緊了。
“讓我想想，明天上午給你答復(fù)?！?p> 方生平心中冷笑，放棄與不放棄，對于這個自命不凡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題吧？
曾經(jīng)，總聽老人們說：年輕就是資本，年輕就是籌碼。年輕時還懵懵懂懂，而這一刻，方生平體會的淋漓盡致。人到中年，牽掛和責(zé)任越來越多，選擇卻越來越少。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就會被逼得只剩下死路一條，就像養(yǎng)鹿人會把鹿趕到一條無法回頭的小道上，而這條小道的盡頭，等待著它們的無疑就是被切割鹿角、甚至是拉去屠宰的命運。
“你還打算給他機會？”
侯琛看著張子峰匆匆離開的背影，總覺得這個人野心太強，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走上歧路。
方生平只是笑笑，他很想說，當(dāng)初雷醫(yī)生也總是喜歡給他兩個選擇。如今，他才發(fā)現(xiàn)在這“兩個選擇”里，學(xué)問可大著呢！不僅能讓人全心全意，而且還能推斷人的性情以及真實的想法，不比單一的指揮更加穩(wěn)妥掌控嗎？
“這是跟你小鵬哥學(xué)的。”方生平隨口道，邊說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侯琛還有些迷糊了，自言自語道：“小鵬哥什么時候教的？他怎么沒教過我呢？”
整個晚上，方生平和侯琛又把他們之前做的春季團建方案進行了完善和調(diào)整。
等到第二天，張子峰掛著兩個熊貓眼來找他們時，見這這倆人也一副徹夜無眠的衰樣，頓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