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方炮灰
厲朋面露難色，惋惜道：“方生平，雖然我很想給你放假，但公司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大家都忙不過來。我希望你能盡量克服一下，男人嘛！得能擔(dān)得起事情?！?p> 方生平失望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厲朋的辦公室。隨著那扇門關(guān)上，他臉上激動的神情漸漸冷了下去。
剛剛的悲傷不是假的，因為他想起了女兒方雅雅。但哽咽卻是裝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演過了，但那個情況下，為了不讓他們起疑，他只能順著他們演下去。不過，也好在薛安晴提到了方雅雅，讓方生平瞬間警惕清醒過來：厲朋是什么樣的人？薛安晴又是什么樣的人？這倆人蛇鼠一窩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了。尤其是想到厲朋曾經(jīng)對姜莉玫做的事情，方生平宰了他的心思都有?，F(xiàn)在又上這兒來給他裝好人？真當(dāng)他是老實人好欺負(fù)么！
不過，方生平還是很佩服厲朋的，連妻子出軌他都能忍，想必有更大的利益在驅(qū)使吧？而薛安晴悲憫天人似的演戲，只能說明他們對自己有所圖謀了。思來想去，一切似乎只有一個解釋——總部對他的調(diào)令，八成就是真的了。
無奈朝中無人，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中午，方生平午飯回來就給雷琨打了電話。雷琨說過會幫自己。所以，求助無門的情況下，方生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雷琨。雷琨也沒辦法，他說雖然郝教授是集團總顧問，但在具體問題上并沒有參與決策的權(quán)力。所以，他們也幫不上忙。不過，他建議方生平不要過多思慮，免得夢魘的毛病又犯了。方生平苦笑，把自己昨晚的夢境大概描述給他。雷琨聽罷安慰他說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作為你的咨詢醫(yī)生，我建議你現(xiàn)在先放下一切，調(diào)整精神狀態(tài)，再如何升職加薪和健康相比也微不足道。
方生平也深以為然。所以，他接下來的幾天照常工作。就算悶悶不樂，公司同事也都以為他是被家事困擾，畢竟那種丑事不論在哪個年代都是相當(dāng)打臉的，想不開一蹶不振也是有的。方生平呢？也沒閑著，私底下一直在打聽姜莉玫的消息。不過他很少關(guān)注妻子的交友情況，因而收獲不多。他甚至打算去一趟岳母家，但姜母說莉玫會定期報平安，讓他不用擔(dān)心。
集團的人事任命果然如期而至。
但這次調(diào)職的不僅是方生平，還有厲朋?？粗菦芪挤置鞯膬蓮埣?，分公司上下又陷入一陣竊竊私語。
方生平一開始還不知道其中貓膩，可聽說了詳情之后，他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恐怕是當(dāng)了高層斗爭的炮灰！
原來，兩份人事任命同時下發(fā)，表面上看是調(diào)兩人分別到相應(yīng)分公司擔(dān)任副總職務(wù)。可仔細(xì)追究起來，厲朋雖是平調(diào)，但他去的分公司市場前景很好，繼續(xù)升遷是早晚的事。而方生平被調(diào)去的分公司，哪算是什么分公司??！就是集團前設(shè)計部單獨分出去所組建的傳媒公司。專門給集團做一些外圍打雜以及對外獨立接一些宣傳活動之類的活計兒。而且有內(nèi)部消息稱，這家公司自負(fù)盈虧之后一直經(jīng)營不善，集團早就準(zhǔn)備砍掉它了，無奈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次派方生平一個門外漢去管理，只怕就是存了一起“處理掉”的心思。
方生平一聽，當(dāng)時就一個頭兩個大。心道：這都什么事兒??！前幾天還把自己捧得跟秦瓊轉(zhuǎn)世似的，幾天時間又把他打成待回收的西瓜皮了？所有人、包括方生平自己都能嗅到閻王打架小鬼遭殃的意思。尤其自己這個眾矢之的，遭殃了也只會讓人拍手稱快吧！
事已至此，他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沒有了雅雅，沒有了姜莉玫，方生平發(fā)現(xiàn)自己又孑然一身了，原本滿意的生話如今只剩下了他老哥兒一個，形單影只，孤枕夜寒。什么工作、什么前途，好像也都沒那么重要了。
對于自己升遷這事兒，各方反應(yīng)大相徑庭。公司人表面上恭賀他情場失意、職場得意，背地里卻全當(dāng)個背到極致、衰到頂點的傳奇笑料?；氐郊?，方母卻說：“怎么說也是升職，不管是什么分公司，以后做了領(lǐng)導(dǎo)總是要管幾個人的。你脾氣不強硬，就多動點腦筋，不能先讓底下人把你拿??！”說著又嘆了口氣：“你說莉玫早不旅游、晚不旅游，偏偏挑這個時候，讓你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p> 姜莉玫要和他離婚，方生平并沒有和父母提起。他只說姜莉玫心情不好報了個團兒旅游去了，過幾天就回來。好在他調(diào)任的分公司在省城。到時候就說姜莉玫直接過去了，也省了他還要繼續(xù)圓謊。
方母對此還是忍不住嘮叨：“反正都是去省城，去你大舅家多好，還有個照應(yīng)。偏偏要去住公司租的房子，租的房子哪能有自己家住著舒心?！狈缴叫π?，謊稱李慶德家離公司遠(yuǎn)，而且姜莉玫一起也不方便，還怕她再想起雅雅。各種理由堆到方母面前，老太太也被順利說服。
塵埃落定，萬物待興。方生平瞅著自己奮斗了十年的工位，猶記得剛進(jìn)公司實習(xí)的情景。一個愣頭愣腦的畢業(yè)生，什么都不會，什么都得教，好像大學(xué)四年學(xué)的那些都毫無用處似的。事實也的確如此，可后來方生平才明白，書本不是萬能的，但理論扎實與否直接關(guān)系到未來工作是否能夠舉一反三游刃有余。
讓方生平?jīng)]想到的是，最后一天下班，和自己吃散伙飯的竟然是一直針對他的魏冬。
厲朋的位置終究還是沒給他，而是汪董指名推薦了一個遠(yuǎn)房親戚。這人也在公司鉆營多年，直到最近才被發(fā)現(xiàn)是汪董的親戚。懂得蟄伏隱忍，保存實力，只能說這人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方生平和魏冬倆人找了個老字號的餃子館，叫了幾個菜。方生平不禁想起那次擼串之后，就再沒和魏冬這般的平心靜氣過了。他一直把自己當(dāng)假想敵，而自己也對他敬而遠(yuǎn)之。沒成想臨走臨走了，竟然又跟他湊到了一桌上。真讓人感嘆這世界好像是個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說不準(zhǔn)幾時又回到起點。
“魏冬，這回你不會又存了什么算計我的心思吧？”方生平開玩笑道。
魏冬有些不好意思了：“別再提那個了。折騰了這么長時間，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思來想去，汪董八成早就籌劃好了，就等厲朋自己主動求去，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提拔他外甥?！?p> “朝中有人好做官！”對汪董，方生平不想多做評價，自己小胳膊怎么能擰得過人家大腿：“那你什么打算？”
魏冬搖頭：“公司估計是呆不下去了。趁還沒被新副總盯上，找機會跳槽吧！我還好說，倒是你，把你個外行空降去做副總，只怕是很難服眾，你又怎么打算？”
方生平笑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魏冬有扯了些閑話，終于切入了正題：“方哥，我有個表弟在報社實習(xí)，學(xué)的專業(yè)跟你要去的公司剛好對口兒，我讓他去給你做個助理怎么樣？對他是機會，對于你，剛到新環(huán)境，身邊有自己人總好過孤立無援?！?p> 方生平這才明白魏冬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他早該想到這家伙一貫是無利不起早，可面對這提議，方生平也沒什么好隱瞞：“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今天沒明天的。要我說你表弟在報社挺好，爭取留下，還是很有前途的。怎么都比跟著我強?！?p> “好吧！”魏冬看著方生平自嘲，嘖嘖嘆道：“方哥，我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p> 方生平搖頭笑了，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環(huán)境果然是個大染缸，不知不覺間就把人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他不知道新公司、新環(huán)境有什么等著他，但方生平直覺沒有畏懼。也許是無知者無畏，亦或者，他孑然一身，已經(jīng)沒什么能失去的了。
“方哥，嫂子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蔽憾蝗缙鋪淼脑捵尫缴矫腿惶а?，只聽魏冬繼續(xù)說道：“薛安晴一直讓我盯著厲朋，厲朋跟你們家嫂子單獨吃過兩回飯，就再沒別的什么了。但是薛安晴那女人心眼兒小，又恰好嫂子公司里一個小領(lǐng)導(dǎo)是她閨密，所以就設(shè)計了讓她停職的事?！?p> 原來是薛安晴！方生平早就覺得有人在背后搗鬼，只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家庭主婦。
“還有，前陣子薛安晴也找過莉玫嫂子……”
方生平像遇見救星似的忙問道：“知道她們聊什么了嗎？”
魏冬搖頭：“只知道倆人聊得不是很愉快。而且那陣子薛安晴忙著幫厲朋維系客戶，雖然那時候人事調(diào)令沒下來，但他們好像早就得到消息，把一些重要客戶先攥在手里帶走……”
這下，方生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個位置，是厲氏夫婦早就看好的，只怕籌劃了已經(jīng)不是一時半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