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秀才的成才愿望(9)
姚氏任由老大媳婦幫著自己洗漱更衣。
洗漱之后，急忙拉著老大媳婦的手，就要走去看淺九。
老大媳婦一看姚氏這匆匆忙忙的架勢，心急了起來。
婆婆再是這樣莽莽撞撞的樣子，她肚里的孩子還不會掉了？
老大媳婦連忙拉住姚氏，溫柔的告知了姚氏自己懷孕了的消息。
就算婆婆在是不顧自己，那看在自己肚子里孩子的血脈關系上，婆婆也是會放慢動作，照顧好自己的吧。
畢竟這是婆婆和公爹的老來子，更要好好的愛護，難道不是嗎？
“孩子？我懷孕了？我和相公的孩子……”
老大媳婦告知的這個消息，終于喚回來了，神志不清的姚氏的思緒。
姚氏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那動作小心翼翼的，似乎她撫摸的不是肚子，而是一個易碎的稀世珍寶。
那里，孕育著自己和相公的孩子。她想。
姚氏比淺九大三歲，今年38歲。
她和淺九是在私塾里認識的。
她是私塾先生的女兒，從小到大，在私塾先生的熏陶下長大，滿腹文采，自詡不比任何男兒差。
可無奈她投的是女兒身。
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在朝為官，只能拘束在后院這一小方世界。嫁人生子，養(yǎng)孩子，操持家務。
這一輩子也就這么過去了。
可她不甘心！
憑什么她就要和其他女孩兒一樣，無趣的過完一生。
她滿腹文采不比任何人差，為什么不能上私塾，不能在朝為官？
她想像其他男人一樣，自由的生活在這片天地。
而不是整天為了相公，家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勞一輩子。
所以，她第一次違逆，反抗了自己的父母。
她第一次穿上了男兒裝，拋棄了女兒裝。
她第一次上了私塾。
她第一次和父親的其他學子們打鬧成了一片，交上了幾個朋友。
她在私塾里過得如魚得水。
直到……
她在私塾里遇見了他……
她知道，他是父親十幾個學子之中學的最好的一個。
她知道，他家庭貧困。但卻不因此自卑，反而勤奮刻苦。
她知道，他是他家里的老幺，父母寵愛，哥姐疼惜。但卻不驕縱跋扈，沒有長歪。反而溫潤如玉，以禮待人。
她也知道……
他喜歡她……
她知道，他總是會在私塾上課的時候偷偷的看他。
她知道，他總是對他笑的溫柔，連眉眼也都染上了笑意，眼中仿佛有無數(shù)的星星在閃耀。
所以在他考上了秀才，帶著父母上門來提親的時候，她拒絕了父親為她挑選好門當戶對的人家。并私下里請求父親，與他結為了夫妻。
即便是在新婚后，她再沒有出過一次家門，再沒有穿上她喜歡的男裝，每天都圍著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奔波，她都沒有后悔，哪怕一刻鐘。
這全都是因為……
她愛他！??！
她愛他精致如水墨畫一般的眉眼。
她愛他眉間似血般妖嬈的美人痣。
她愛他眼中的萬千繁星。
她愛他的溫潤如玉。
他也愛她，眼中含笑的叫自己:阿樂(yue)。
所以，她不后悔?。?！
她不后悔為他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孩子。
她不后悔陪他走過的這平平淡淡的20年。
她不后悔為他做了20年的飯，裁了20年的衣。
如今，她更不后悔，為他再生育一個孩子！
哪怕她如今已經(jīng)38歲，不再年輕。
哪怕她如今已經(jīng)如此高齡，不再適合生下孩子。
哪怕她知道生下這個孩子，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
她知道她腹中的胎兒，并不只單單是他們的孩子。
還是他們愛情的結晶，血脈的延續(xù)。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生下他。
………………
姚氏任由老大媳婦扶著，小心翼翼的看望淺九去了。
可直到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發(fā)凌亂的淺九時，剛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翻涌。
眼淚不由的從通紅的眼眶中流了出來，點點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暈開一大片深色的痕跡。
看著自己的丈夫安靜的躺在白色的被子里，姚氏就感覺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給揪住了一樣，抽抽的生疼。
“嗚嗚嗚……相公，你快點睜開眼睛來看看我呀。你最愛的阿樂在等著你呢……”
“明明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還答應了我，會給我買最愛吃的桂花糕。怎么現(xiàn)在你就躺在了床上，一動也不動。你這個騙子，就知道欺負我，就知道騙我。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只要你睜開眼睛，只要你和我說說話，我就再也不生氣了，我就原諒你。”
“相公，你知道嗎？我又懷孕了，又有你的孩子了。相公，你快起來，和我想想，這個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嗎？這可是我們的老來子啊……”
“雖然我都這么大年紀了還懷孕，實在是有點丟人。但我還是希望我可以生下這個孩子。我還是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就像你新婚夜和我許諾的一樣。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相公，你可千萬不要丟下我們娘幾個啊。你就是我們的支柱！頂梁柱倒了，對我們來說無異于是天塌下來了啊。”
“嗚嗚嗚……相公……”
姚氏哭的不能自已。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p> 在一旁不知何時進來的幾個小的，也陪著姚氏哭泣。
有的還哭著上氣不接下氣。
在這樣子的情況中，淺九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耳邊縈繞著哭聲。眼睛一轉(zhuǎn)，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爹睜開眼睛了，娘你快來看看啊。”
時刻注意著淺九的許窈，眼尖的看見了淺九睜開了眼睛。
不由驚呼一聲，連忙提醒姚氏。
許窈的一聲呼喊，讓一眾人等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病床上的淺九。
老大細心地扶起淺九，在他的身后墊了一個枕頭，讓他能坐著舒服點。
淺九眼神復雜的看著姚氏，在看到姚氏眼中的不安和期盼后，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揉了揉姚氏剛剛整理好的頭發(fā)，就像是對待摔倒在地上哭泣，向家長要安慰，要抱抱的孩子一樣。
穿越過來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并且擁有原主的記憶的淺九，十分清楚，在原主的心里，姚氏對原主的重要性。
姚氏，就是原主心中，最絢爛，最短暫的那一抹流星。
她的出現(xiàn)，不經(jīng)過他同意，就強硬的侵入了自己的世界。
一如那年，在陽光下，對自己笑得絢爛。
她離去的，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仿佛她從未出現(xiàn)過在他的世界。
可她留下的東西，和他腦海中深處的記憶，又是那么清晰的在告訴他，她已經(jīng)遠去。
在原主漫長的一生中，姚氏就如同那曇花一般，美麗無雙，卻花期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