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給你
人生就是一個推倒姑娘的過程,推倒的每一個姑娘之于整個人生,就好比是唐胥鐵路之于中國鐵路史,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之于人類登月史,公元前3000年的巴比倫王國神殿“圣職妓女”之于男人嫖娼史,是一個里程碑。
佛祖從前直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機會去推了陳又又,不是沒有生出過推倒的心思,就像現(xiàn)在,陳又又身下騎著的怪獸實在太大了,讓人產(chǎn)生的任何邪惡欲念都能瞬間消散。
“頭上有角,這是一個崢嶸的神獸啊,請問姑娘此獸何名?”佛祖強抑內(nèi)心復雜的情緒出言搭話道。
“白澤?!鼻謇涞穆曊{(diào),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白澤是上古圣獸,古籍記載:東望山有獸,名曰白澤,能言語,王者有德,明照幽遠則至?!狈鹱骈_始大秀古文功底,畢竟佛祖所認識的陳又又是一個詩意的女子,從她選的專業(yè)和男朋友上面,很容易知道,她是一個特別在意情懷這回事的人。
“什么意思?”陳又又聲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波動。
“意思就是白澤住在東望山,會說話,王者大陸有德行的人,才能得到它,姑娘一定很有德行?!狈鹱媾牧艘挥浶⌒〉鸟R屁。
“不對吧,你說的王者,你確定是王者大陸?”陳又又看著眼前的少年,感覺很古怪,但她不知道古怪在什么地方,可能從人到說話方式都有點古怪,對了,還有表情,這個少年的表情,變化太快,一會諂媚一會嚴肅一會古典文雅一會又開懷大笑。陳又又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之人,他好像會變臉。
“差不多意思,反正只有圣人出,白澤才會降世?!狈鹱婵粗莻€曾經(jīng)只能從神話傳說里才能看到的仙獸,好想摸一下他,怎么辦?雖然長得不兇神惡煞,但總沒有王者榮耀里英雄的坐騎好讓人接受一些。
白澤四蹄如盆,白色的長尾突然橫掃,陳又又身后的一朵厚云被驅(qū)散。白澤也在望著佛祖,佛祖竟然能從它眼睛里看出了高等智慧才能擁有的輕蔑目光。
白澤的意思不言自明:“小子,你會這個樣子嗎?”
“呵呵,尾巴掃云又能如何,你能變成像我一樣擁有如此帥氣的少年嗎?”佛祖才不會在陳又又面前動怒,在心里嘲諷白澤道。
江戶時代的妖怪繪師創(chuàng)作的白澤形象,是身上一側(cè)有三個眼睛,額上一個眼睛,頭上兩角,背上四角。跟眼前這個白澤完全重疊不了一處,繪師走的是夸張兼具富有無窮想象力的的路子,佛祖眼前的才是真實的。
……
“你如何得知?”陳又又摸著白澤濃密的白毛。
“你看它獨角之上有電弧閃爍,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頭似龍似狼,它應該會說話吧?”佛祖似在試探著什么。
“并不會?!标愑钟址駴Q道。
“能聽懂人話吧?”佛祖又問,按照佛祖所了解的上古神獸白澤應該能懂人言并且會說人話的,而且知曉天下一萬多種鬼怪。
“并不能?!标愑钟衷俅畏駴Q。
天有點要被陳又又聊死的趨向,這磕嘮的有點硬,佛祖那是什么人啊,“嘮嗑界的華佗”啊,能讓聊死的天,起死回生。雖然男人永遠理解不了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就像女人永遠不知道蛋疼有多疼那樣。但佛祖憑借自己的執(zhí)著,就算蛋碎人亡也要演示給女人看到底有多疼。
“你是做什么的?”佛祖換個話題。
“天上的太陽看到了嗎,我就是負責陪她老人家散步的,至于身邊的白澤,是陪我的,令我途中不寂寞?!?p> 這就是晨線脫脈者了,佛祖想林小格推算果然無差,林小格就是自己生命里的福星啊,如果沒有她,就不會見到她,不知道怎么感謝她。
“那你就是傳說中的仙子了?!狈鹱婵戳丝醋约旱囊路菞顟斓逆z甲,這不行啊,忘了換身低胸衣服,能露鎖骨的那種,佛祖有點騷的想。
“肩挑凡世,拳握初心”的達摩赤裸上半身,倒是不錯,不過脖子上掛的那一圈大珠子,正好把鎖骨都給遮蓋了,應該把珠子摘下來扔了,擋我鎖骨了,什么破珠子都不好使。
“我想問一下昨日晚間,有沒有人來此?”陳又又終于闡明來意。
“來了,是一個小姑娘。”佛祖直言不諱,根本沒想隱瞞林小格來過的事實,欺騙自己女朋友是大罪,可不能犯。
“她來這做什么?”陳又又終于不再清冷,皺著眉不解的問道。
“跟我嘮嗑啊。”佛祖一臉我倆很熟的表情。
“為什么跟你說話,你們認識嗎?”陳又又再次重新打量了一遍站在崖巔的少年,一個狗在他身后搖著尾巴,一個奇形怪狀的燈懸浮在很高的夜空,此刻天色蒙蒙亮,所以那個燈并不覺得刺眼。
“之前是不認識,不過昨日經(jīng)過一番交流,我倆已經(jīng)成了好朋友?!?p> “下次麻煩她不要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如果她下次還過來的話,你能幫我提醒她嗎?”陳又又即使央求別人依然神圣不可侵犯。
“說實話你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啊,你啥意思啊?”佛祖為了加深在陳又又面前的印象,讓她感覺這個少年不一樣,只要能達到這樣的目的,佛祖并不介意說什么。
“我是說,讓她以工作為重,她會明白的?!?p> “你說的是拯救世界這個事啊,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
“你是不是晨線脫脈者?”
“你……”
“不要一臉崇拜的看著我?!?p> “我這叫崇拜嗎?我這明明是不可思議,你怎么會知道脫脈者?哦是她說的對不對?!?p> “你覺得她會知道你的名字嗎,你是不是叫陳又又?”佛祖在心里開始祈求萬千神佛,不叫陳又又這個名字也沒關(guān)系,只要千萬別跟長安第一名妓牛香香的名字在同一個水平線就行。
“我叫陳夏西,不叫你說的什么陳又又?!标愊奈鞔丝绦闹蟹鹆颂咸炀蘩耍驗樗皫兹崭诐色F聊天,過程中當然只有陳夏西自己一個人說,白澤不時吼上一聲作為回復,她只把“陳又又”這個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跟白澤講了,這個人怎么會知道?難道他會什么讀心術(shù)?
“那你能不能讓我給你畫一幅畫,我畫工挺好的?!狈鹱嫫鋵嵪朐俣喔粫?p> “你話好多,我還要趕路?!?p> “那你下次還從這路過嗎?”
姑娘不知何意的望著佛祖。
佛祖脫口而出:“其實我的狗特別想跟你的白澤做朋友?”
白澤張大嘴巴呸了一聲,一團液體射向佛祖。
“這是朝我吐唾沫嗎?”佛祖覺醒宮本武藏,拔刀就是一記空明斬。
……
陳又又騎著白澤離開了,比林小格速度更快,佛祖隱約能聽到陳又又的輕笑聲。
“我媳婦兒笑的真好看。”佛祖感嘆一聲,光聽聲音就能猜到表情,佛祖就是這么有樣。
蜿蜒綿長的巖石褶皺與大峽谷,逐漸被清晨的日光蔓延覆蓋,一人一獸奔向前方的黑暗,給將要到達的區(qū)域帶來光明。
樊小純的《借我》小詩,曾廣為流傳。
借我一個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與顧后,?
借我執(zhí)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長成的先天,?
借我變?nèi)绮辉淖儯?p>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預知的險,?
借我悲愴的磊落,?
借我溫軟的魯莽和玩笑的莊嚴,?
借我最初與最終的不敢,?
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見,
借我一場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
佛祖這輩子不借,只想給,給陳又又所有自己能給的東西。
至于要不要,是她的事,這不在佛祖的考慮范圍,祖?zhèn)鞯娜旧w當然也要給,當然這個得經(jīng)過人家同意才能傳授,佛祖還是要臉的。
給你荒煙,
給你神界與僧臉,
給你此際的舊談,
給你一把哀怨,
給你煙水明年,
給你國史兩千卷,
給你微塵世界的瞬間,
給你南渡的恍然,
給你飛丸隕空的少林拳,
給你道場寺譯經(jīng)律論的法顯,
給你紅色比甲御寒,
給你快雪楓林的廊壁天,
給你江樓無岸,
給你依稀看到的道觀,
給你凜然,
給你一道湖那邊的符箭,
給你青鞋單布衫,
給你浪花細石隨見,
給你快馬而來浮屠無邊,
給你才情慵懶,
給你名噪京師的最暗。
“陳又又,這一輩子老子絕不會再錯過你!”一個少年朝著群山大喊,身旁的那條狗對著太陽也拉起了長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