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了嗎?”瑾妃冷笑,“我費了天大的心思才將傅元一收為己用,難道一個西州兵變就夠了嗎?”
“那娘娘的意思是……”
“海泓子那頭準備得怎么樣了?”
“尚需天時。這些日子只出太陽不下雨,他也沒有辦法?!?p> 瑾妃下意識地拿手帕掖了掖鬢角。熟悉她身體狀況的丁御醫(yī)頗為擔憂地望著她:“娘娘頭又疼起來了?其實為什么一定要虢矢奇出征呢?征西大軍少了他,與閆文柳可說是勢均力敵,戰(zhàn)事拖延越久,不是越好嗎?”
瑾妃擺擺手:“沒用的。閆文柳一定會敗,這點戰(zhàn)亂損傷不了晉國的根本。此事先不要告訴郡主。她年紀太小,萬一藏不住露出個一星半點的,可就麻煩了。要海泓子密切注意天時,只要一下雨,就趕快行動,千萬不要誤了時機?!?p> 數(shù)不清的蜻蜓在庭院里亂飛,樹葉一會兒靜止不動,一會兒瘋了般的亂舞。黑壓壓的烏云懸在半空中,像吸飽了墨汁的水棉,顫巍巍的蠕動。天邊滾滾悶雷一陣緊接著一陣,忽然“嚓啦啦”一道雪亮的閃電,豆大的水珠子就砸了下來。
瑾妃依在太武帝懷中,滿臉堆歡。
太武帝點著她的鼻尖:“愛妃何事這樣歡喜?”
瑾妃拿纖手慢慢地捋他的衣襟:“臣妾這是打心眼兒里高興呢。”不等太武帝詢問,她緊接著又道:“陛下國事繁忙,總是來去匆匆。眼下老天爺要留客,這下子可得陪人家用晚膳了?!?p> 太武帝眉頭并未舒展,只是情不自禁摟緊了她:“朕何嘗不想多呆些時候。只是最近,西州戰(zhàn)事陷入膠著;東邊又旱了一場,只怕會有蝗災(zāi)。每天的軍報奏章雪片樣的,唉,實在是分不開身。”
瑾妃輕輕抹平他的眉心:“吉人自有天相。陛下是真龍?zhí)熳樱@些天災(zāi)人禍自會消解,不要太憂心了。咱們的孩子,想聽父皇笑呢!”
明家子嗣單薄,太武帝對瑾妃腹中的“胎兒”十分上心,聽到“孩子”二字,頓時柔情涌動,當下就要來摸她的肚子:“讓朕摸摸他!”
瑾妃笑著握住他的手:“還不是時候呢,可別嚇著他了。等他會動了,陛下才能來摸?!?p> 太武帝對她的小性兒向來千依百順,只好眼巴巴地住了手,當晚用過晚膳,依舊是大雨磅礴,便索性宿在了嫣棲苑。
第二天一早,太武帝起身上朝。還未踏出嫣棲苑,便見一個小內(nèi)官飛也似地往這邊跑來。
文公公喝道:“哪里來的,這樣沒規(guī)矩,陛下面前也敢這樣咋咋呼呼!”
小內(nèi)官噗通跪倒:“公公,我……我就是……就是打聽到陛下在嫣棲苑,才……才趕緊跑來的。我是在奉先殿當差的,奉先殿后面是不得了啦,不得了?。 ?p> 文公公見他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不由得一個勁兒皺眉。皇帝最近心情不好,這傻小子再不把話講清,只怕要挨板子。
“奉先殿如何了?”
“不是奉先殿,是奉先殿后面,后面的池塘,隱晶斗!”
說話間太武帝已經(jīng)在瑾妃的陪伴下走了過來:“把氣兒喘勻了再說。”
文公公暗暗咋舌,陛下心情不錯,還是嫣棲苑的人厲害。
“回稟陛下,隱晶斗不得了啦,昨兒下了一夜的雨,一直下,水嘩嘩的漲,我今早上一看,池塘邊都被沖垮了……”
文公公忍無可忍:“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也值得來驚動陛下!”
小內(nèi)官急道:“不是,池塘邊是被一塊大石頭擠垮的!”
文公公簡直無語。奉先殿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那地方的差事倒是清閑,但幾乎沒有機會伺候到活人,這小內(nèi)官沒有被歷練過,說話完全不得要領(lǐng),眼看要把太武帝的好脾氣耗盡。
瑾妃在一旁,閑閑地開了口:“什么石頭,把你嚇成這樣?”
小內(nèi)官頓時抓住了重點:“石頭,一塊有字的石頭!”
“你是說,昨晚下雨,隱晶斗漲水,沖上來一塊大石頭,上面還有字?”瑾妃和顏悅色地給他總結(jié)。
小內(nèi)官頻頻點頭:“是是是?!?p> “上面是什么字?”太武帝眼睛一亮。
小內(nèi)官哭喪著臉:“我不識字,看不懂?!?p> 太武帝卻很有興致:“隱晶斗乃靈氣匯聚之地,天降甘霖,再現(xiàn)奇石,莫非是有什么預(yù)兆?擺駕奉先殿,朕要去看看?!?p> 瑾妃也歡喜不已:“上天感念陛下圣德,降下祥瑞。臣妾也想去看看可好?”
太武帝龍顏大悅,哪有不準的。于是早朝被推遲,一行人浩浩蕩蕩先去了隱晶斗。
被水沖上來的石頭已經(jīng)洗刷干凈,靜靜擺放在隱晶斗邊,下面還墊了一方錦布。四周圍了一堆人,除了奉先殿的一干內(nèi)官,還有聞訊而來的司天臺官員。
“陛下大喜??!”那官員一見太武帝便拜倒在地,“乒乒乓”連磕三個響頭。抬頭時一張老臉熱淚縱橫,正是司天臺少監(jiān)海泓子。
“海愛卿平身。到底何事之有?”太武帝見他一臉狂喜,卻又淚流滿面,有些詫異。
“回稟陛下,微臣,微臣實在是太高興了?!焙c恿闷鹋坌洳敛裂劢牵骸拔⒊家挂褂^星,這幾日,卻見紫微垣中,太一長居似被霧暈遮擋,而其中的帝闕星更是星芒微弱……”
太武帝的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東西藩亦有異動,左垣南端的左樞與右樞成開合狀,右垣內(nèi)的勾陳與六甲位置互換。而位于紫微垣東北方向的太微垣,常陳和明堂竟然消失不見,南垣二星離散,端門失守,內(nèi)屏大開。時值盛夏,卻宵中星虛,實為天之異象??!”
太武帝聽得頭暈?zāi)X脹,且這番話似乎十分的不吉利,不由得惱怒起來,喝道:“你少說些鳥語,這星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泓子似乎被嚇著了,慌慌張張地磕了個頭:“微臣起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異象,若說它是兇兆,籠罩太一長居的卻是五色祥光;若說它是吉兆,帝闕卻始終不肯以明光相示。”
“微臣苦惱之極,夜夜宿在觀星臺上,想找出遺漏的痕跡,不想昨夜子時,卻于磅礴大雨中,窺見北天極紫光乍現(xiàn),接著,便有流星墜下,直往奉先殿方向!”
昨夜大雨傾盆,再沒人閑著無聊往天上看。他說有流星墜下,倒也無人可以反駁。
幾個值守奉先殿的內(nèi)官見太武帝眼光掃過來,衡量了一下輕重,連忙跟著點頭。
背靠塵埃
想寫一些特別的東西?!暗渿辈皇羌兇獾难郧?,還穿插了權(quán)謀和宮斗。當然,男女主后面會發(fā)糖的,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