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李濟和想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轉(zhuǎn)眼就到了上元節(jié)。
更緊迫的是,葉家送親的隊伍已經(jīng)在從忻州到安都的路上了。
朝中熱火朝天地準備起大禮的事宜。
皇上不愿過問此間事,倒是對上元節(jié)燈會很是上心。李濟和明白這是不想再給葉家更多的臉面。于是很配合的也對親事淡了幾分。
上元節(jié)燈會是設(shè)在中街的,天家會在鼓樓設(shè)宴觀看。
柳新早四五天就打算開了——穿什么衣服,挽什么發(fā)髻,用什么味道的蘭澤……
這是第一次,正式出現(xiàn)在那個人面前。
她簡直想不出來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在他的偉岸英姿面前不會暗淡無色。
“主子……”沉香有點不耐煩,光是發(fā)髻就已經(jīng)更換了好幾回,主子還不滿意。
柳新看著頭頂盤起的花苞,以新綠的珠花裝點,宛如枝頭將綻的墨梅。
確實已經(jīng)十分精致了。旁人一定很難想象這是出自沉香之手。
“就這樣吧?!?p> 沉香說:“主子其實不必再過在意這些表面,沉香的師傅說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就是主子這樣的?!?p> 雖然確實是奉承的話,沉香說起來雖然很刻意,但是聲音讓人聽著分外自然舒服。
柳新也就不在糾結(jié)了,裝扮好了,就同司攻玉、南柯上了馬車,趕往鼓樓。
時間已經(jīng)是傍晚,夕陽西斜,春來將暖的陽光帶著些扭捏的緋色,鋪就一路迷蒙的色彩,是青磚鋪地折射的光暈。
安都的繁華是張揚的。
一路行過,中街兩邊已經(jīng)掛起來各色的燈籠,玉蓮燈、瑞兔燈、八角玲瓏燈……
縱使年年看燈會,也看不盡這個種樣式,而且年年有新樣式出來。
觀燈的人已經(jīng)不少,三三兩兩結(jié)伴走在兩旁,大多是雙十年華的年輕夫婦,和年紀小一點的少年少女。
柳新趴在窗口望著沿街的風(fēng)光,去年想和九娘一起出來看燈會,結(jié)果九娘深恐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一路抱著她打哆嗦。于是很早就回去了。
那時她本來是想,如果能遠遠看一眼鼓樓,是不是也有可能看見太子殿下……
但是在中街瞻仰鼓樓上天家容顏的人那么多,九娘害怕。她也就放棄了。
竟沒想到,時隔一年,她居然真的會有一個近距離看見他的機會。
鼓樓是一座五層高的建筑,就矗立在武德門進來中街的左邊。是往日用以舉行天祭大禮的觀禮臺。
南朝建立后,天家舉行天祭的地方及就變成了圣鸞殿。鼓樓也就換了功用。
……
待到開宴,李啟攜皇后穆向蓮才姍姍來遲,慢悠悠地落座。
皇后四十左右,鳳冠榮華,祁紅的云肩襯著臉色泛著紅暈,細長的眼角自有威儀。與皇上站一處,自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在其后是兩位公主。金靈公主溫婉安靜,金寧公主英姿颯爽,極其相似的眉眼,卻是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
李文吉跟著走來時,已經(jīng)看到了柳新,隔著好遠就對著她笑起來。
柳新行著禮不敢太明顯打量天家,但是也暗暗注意著這一行人。于是對李文吉甜甜一笑。
李啟走過來的時候特意注意了下柳家?guī)Я藥讉€女兒來——倆個。
一大一小,兩個小美人并排坐在下面。
柳新怯怯注意了下座上的人們……皇上,皇后娘娘……紅衣的約莫是太監(jiān)總管……
沒有。
太子殿下并不在這里。秦王也不在。
“柳愛卿,這位就是‘梅公子’?”李啟摸著下巴,看著柳新。
“回皇上的話,正是小女,柳新。”柳林回話。
柳新暗自捏捏手心,從坐席里出來,站到殿前偏右的方向,對著李啟跪下來。
淡粉的裙擺乖巧地散開成傘狀,一絲不亂。
“臣女柳新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怪不得柳尚書和阿石從來沒把梅公子帶進宮來!這模樣俊得很啊,規(guī)矩也教得極好,被人惦記上可有愛卿心疼的!”李啟哈哈一笑,讓柳新起來。
這話是在夸她沒錯……但是柳新聽了,莫名有些后怕。她如此出身,誰敢輕易惦記她,無非是……
司攻玉和柳林相視一眼,面色都有些緊張。
“皇上說笑了,都是因為這孩子在府里驕縱,怕惹禍,臣婦才不敢?guī)С鰜?。?p> 柳新掌心漸漸有些冷汗,皇上和柳林夫婦雖然雖然是在說她,卻沒有她說話的份。
直挺挺杵在眾人眼前,她還是有些不很適應(yīng)。
再加上,沒有看到預(yù)料之中的身影,柳新禁不住走了下神,太子殿下去哪里了呢?這種場合,應(yīng)該是在場的才對啊……
柳新微微抬了下頭,想再看看殿內(nèi)的座次安排。
如果皇上下首還有連著的兩個座次空著,那太子殿下終會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殿內(nèi)的布置,一抹寒光率先進入了她的眼睛。
“皇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