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這是要拉著我到哪兒去???”王小十還暈暈乎乎,只覺得自己是飄蕩著出了門,又飄上了街。
花云道:“今天是燈節(jié),我?guī)е闳タ礋?。?p> “瞎說,真當(dāng)我喝醉了?這是哪路的燈節(jié)開在這個月份?!蓖跣∈?。
“哈哈,我是胡說的。不過今日天氣熱了些,房子里悶著反倒不舒服,咱們到街上走走,找個地方消遣一下?!被ㄔ频?。
難得來一次滁州城,在山上憋悶的久了花云自然想要四下里逛一逛。聽朱元璋說明早他們就要回橫澗山,所以他特地在今夜拉著王小十出來。
別說,正因為天氣越發(fā)的炎熱,白天街上少見行人,反倒是晚間時分街上竟比白天還要喧囂。許多買賣店鋪都尚未關(guān)門,趁著傍晚涼爽下來多做些生意。
“恩?”王小十注意到,對面的那家雜貨鋪卻是早早的關(guān)上了門,反倒是顯得有些不自然。
“管他呢,或許是那掌柜吩咐的??倸w對面關(guān)門已經(jīng)有段時日了?!?p> 王小十哪里知道,那出雜貨鋪不過是一個幌子,根本不以生意為主,只為了在滁州城里有一個落腳之處。就像王小十在城里開的這處店面一樣。
街后,雜貨鋪的后門,一男一女從門里走出來。姑娘換過了一身衣服,平添了幾分水鄉(xiāng)的柔美。而男人則是衣冠楚楚、身形挺拔,當(dāng)街見到的人都在心底暗嘆這是一對神仙眷侶。
街面上雖有燈亮,卻也顯得昏暗幾分。當(dāng)街的人中王小十見到了這一對男女。因為男才女貌在任何一個時間段都是十分引人注意的。
而同樣的,姑娘也看到了王小十與花云。不過她卻沒有認(rèn)出兩人,只當(dāng)他們是擦肩而過的兩個醉鬼而已。
王小十也是如此。他喝的醉醺醺,又被花云強拉出來,根本就不曾注意到那姑娘,不曾注意到自己實際上曾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走過一段,王小十只覺得口干舌燥,便和花云商定去找一處茶樓小坐一下,喝幾杯茶水解酒、
花云也不熟悉滁州,王小十倒是來這里有一段日子了,卻也不在晚間出門,不知道哪里還能夠在這時間開門迎客。
最終,花云帶著他七拐八繞的,闖進(jìn)了一處店門。一進(jìn)屋,只顧低著頭走路的王小十就察覺到一股濃重的脂粉氣侵入鼻孔,搞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
“要一間房間!”花云吩咐一聲,便有一個機(jī)靈的小廝領(lǐng)著兩人順著樓梯直上到三樓,又將他們領(lǐng)到了一處屋中,這才告退下去。
時間不大,那小廝又回來,手中托盤里是茶具,和幾盤甘果。這個季節(jié)鮮果還未熟,縱然是有錢卻也吃不到。
還不待兩杯茶下肚,房門又一次被人推開。是兩位俏生生的姑娘,眉目含笑的走了進(jìn)來,又反身將房門關(guān)上。
“兩位姑娘,你們走錯房間了吧?”
其中一個道:“公子真會說笑話?!辈挥煞终f,姑娘玉臂張開,便撲向了王小十這里。一時間王小十的酒醒了。他倒是還想繼續(xù)醉下去,可事實卻不得不將其叫醒。
王小十躲開姑娘這一撲。“花云,你帶我來的這是什么地方?”
花云笑道:“當(dāng)然是好地方啦!小十兄弟,你平常一臉的嚴(yán)肅,難得今天就當(dāng)是一醉方休的好了?!?p> “要是讓大哥知道了,非嚴(yán)懲你不可?!?p> “你不說、我不說,大帥能知道才怪呢!”感情這花云自己想來尋歡作樂,卻沒有膽子,干脆借著酒興拉王小十下水。“左右都來了,你若是就此出去,說你在房子里什么都沒做,誰會信呢?我信你,大帥會信你嗎?”
“你說什么胡話?這是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收斂些?”王小十真有些急了?;ㄔ七@種性子,早晚都是要出事的。在這樣的地方都是魚龍混雜,花云脫口稱呼“大帥”,萬一被門外的有心人聽去,說不準(zhǔn)會惹來多大的麻煩。
王小十平日里雖嚴(yán)肅,卻也顯得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山袢找话迤鹉榿恚瑓s也自有一股威勢,讓人無從抗拒。
經(jīng)這么一提醒,花云也知道自己酒醉之下口誤,趕緊承認(rèn)道:“小十,我喝多了,滿嘴胡說,你別介意?!?p> “我倒是不介意,可你日后做事要注意分寸,不要為自己和旁人惹來麻煩。”王小十吩咐這兩個女人出去,兩人對坐喝了半壺的茶水,酒意沖淡了大半。
王小十道:“花云,朱大哥志向遠(yuǎn)大,絕不是單單做個占上為王的山大王便罷手。日后,還有更多的大事等著我們?nèi)プ?。推翻元廷,蕩平天下,以后你我都是能夠封侯拜相的人,切記不要被眼前這些小小的甜頭絆住了腳。”
若是換做旁人,王小十呵斥一通也就算了,不會如此語重心長的和他說這些。畢竟花云是個真性情的人,不過是年輕氣盛,喜歡做一些出格的事。王小十自認(rèn)也是如此。若非是他身為后來人,深知此刻的大忌,只怕他也會因為目前小小的勝利而沾沾自喜,以至于得意忘形。
又何況,花云和王小十性情相投,從這次花云嚷著來滁州看自己,便能夠感受到。為此,王小十希望他能夠和自己走到最后。
花云聽罷,心底自然是有羞愧之意,不過卻不足為旁人道。王小十的一番話,算是徹底叫醒了他的酒意。“小十兄弟說的對,我們不應(yīng)該在這溫柔鄉(xiāng)里停滯不前。咱們這就回去!”
說走就走,花云推開了門,又付了茶水錢,便和王小十離開。
而他們沒注意到的是,隔壁房間里,一個漢子正咬牙切齒一般,從窗口盯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王小十!要不是你們說的這番話,老子險些讓你給跑了!”他恨??!他恨王小十。“去盯著他們,看他們在什么地方落腳,而后告訴我!”
同屋里還有兩人,身材比這漢子還要好壯碩。其中一人答應(yīng)了一聲,也不推開房門,直接從窗戶躍了出去。
此處是三樓,樓層間卻有一段房瓦格擋。這人身材魁梧、壯碩,體重怕是在兩百斤之外,可腳踏在房瓦上卻連點輕微的響動都沒有,便借力到了街上。
落在街上,男子好似泯滅于世間的塵埃,不見波瀾、不引人注意,足像一個平凡且普通的路人。不過他的雙眼睛,卻是在緊緊的盯著王小十兩人。
天到了這個十分,兩人的肚子也有些餓了。中午喝的一通爛醉,連晚飯都沒吃。剛好街邊有些簡單的小吃,王小十就和花云隨便買了些。
正在旁邊看著攤主大顯手藝時,王小十免不了感慨一番,令其回想到了從前的那段時光,自己最喜歡的豈非就是這種街邊攤位的感覺?
突然,旁邊的花云拉了他一下。“怎么?你的酒還沒醒?。俊蓖跣∈χ核?。
花云裝作無事的低聲道:“有人盯上我們了。不要回頭看!”
王小十立刻裝作目視前方,不敢有絲毫遲疑的樣子?!澳愦_定?”
“當(dāng)然。習(xí)武之人都有一種直覺。這人應(yīng)該盯著我們很長時間了,我們突然停下,他錯不及防的跟進(jìn)了幾步,才被我察覺到。”
對于傳統(tǒng)的武術(shù),王小十一直都報以一種崇拜的目光。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唯一一次大開眼界便是在橫澗山上,被那個不知名的男子打了一掌,算是見識到了其威力。想不到的是,這花云竟也有一套,能夠感應(yīng)到旁人的注視。
“怎么辦?”
“先吃飽了。大街上他未必敢動手,我們吃飽了再去修理他!”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之后,王小十兩人邊走邊吃,手里的東西吃光了,人也走到了一處陰暗的巷子里。
“朋友請出來吧!”花云轉(zhuǎn)身道?!耙窃俑氯?,只怕天就要亮了!”
而對方根本就沒有要出現(xiàn)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相信花云兩人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己。而他今夜的目的,是跟蹤出王小十兩人落腳的地方。他就不信這兩個家伙始終都在街上閑逛。
見對方無動于衷,王小十道:“你會不會感覺錯了?”
“不會!”不由分說,花云拉著王小十向著胡同的另一側(cè)跑去。兩人突然加速,大有逃脫之勢。
這時候,暗中跟隨的那個男子撐不住了。他眼看著兩人就要走脫,忙是現(xiàn)身跟上。眼瞧著就要出了胡同,男子心生警覺,身子好似不受重力影響一樣,直挺挺的立在胡同口。再多邁出一步,他的身子就無法受到陰影的遮蔽。
而在胡同外,花云正一只腳高抬。若不是男子突然停下,他這一腳必然會踹到對方的胸膛上。
雙方一個愣神的功夫,王小十從身上抽出匕首,撲向那男子。
因為知道在滁州城刺探情報的危險,王小十身上時刻都帶著一柄短匕首。非但是他,方孝孺、紀(jì)綱等人他也要求如此。而今,這準(zhǔn)備果然派上了用場。
花云那里一踢不中,反身也攻了上來。狹窄的胡同中三人施展多少有些不方便。這個時候那男子見跟蹤失敗,一個縱身便躍上了墻頭,翻身到了高墻的另一側(cè)。
待等王小十兩人追過去,已經(jīng)不見了這人的蹤跡。
“該死,讓他給跑了!”王小十至今也想不通,會是什么人要跟蹤自己。這人的目的是在花云,還是在自己呢?
小古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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