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蘇嘆了口氣,將剛升起的念頭壓在心底。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仍舊兀自哭泣的小人兒。
“澈兒別怕”,一開口,竟是從沒有過的低聲淺語:“剛剛是我不對,嚇著你了?!?p> 然而,鳳傾卿就像沒聽見。
她已經(jīng)哭的有些累了。
再加上醉酒的眩暈感,這會兒就差沒貼著墻根兒往下滑了。
她始終保持著雙臂環(huán)膝,這種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因此百里蘇一時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他不敢強行將人扯過來,又想不出有效的溝通方式。
就只能用輕柔的語調賠著不是,并保證不會傷害她云云。
良久,就在他懷疑自己可能已經(jīng)說盡了一生中所有能說的好話,卻仍沒得到回應的時候,才似乎回過味兒來。
當發(fā)現(xiàn)鳳傾卿已經(jīng)睡著了,而自己卻像個傻子似的,對著空氣叨叨了半天是,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百里蘇無奈的將人放平,然后像個老母親一樣仔仔細細的給她掖好了被角,才又抬起頭大大方方的打量起熟睡中的人。
她的臉頰依然泛著淡淡的粉,睫毛上還沾著幾許未干的淚珠子,紅艷艷的唇瓣微微嘟起,委委屈屈的,仿佛睡夢中都不能安心。
百里蘇像是看不夠一般,盯著她許久。
然后,他忽然壓低了身子。
就在他的唇即將碰觸到那抹溫熱的柔軟時,卻生生的停下了。
半晌,他緩緩移了移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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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鳳傾卿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一臉茫然的坐起來,扶了扶額頭,仍舊不太舒服。
但是,一想起昨天晚上她竟然就那么睡著了,又不禁有些懊惱。
到手的鴨子又飛了。
早知道原主的身體那么不給力,她就只嘗一小口好了。
“十三殿下,您醒了?”,鳳傾卿心里正犯著嘀咕,耳邊傳來一道柔的仿佛能滴出水兒的女聲。
她先是抬頭看了看四周,沒發(fā)現(xiàn)小桃的身影,才將視線落在聲源處。
女子的長相跟她的聲音很配,面部輪廓棉柔的幾乎沒什么棱角,眉眼中更是透著些許溫軟。
然而,長著這樣一張毫無攻擊力的臉的人,卻有一副火爆的好身材,纖腰翹臀,波濤洶涌……
正應了那句,天使的臉龐,魔鬼的身材。
然,鳳傾卿只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副興趣缺缺,沒精打采的模樣。
女子對此沒有露出絲毫不滿的情緒,回身取了件湖藍色提花錦袍站到床邊,溫聲道了句:“奴婢伺候十三殿下更衣”。
對一個傻子來講,這禮數(shù)算是相當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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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似水的女子,目光呆滯的維持著之前捧著衣服的姿勢。
而她旁邊不遠處,鳳傾卿徑自擺弄了半天,將衣服換好后,坐到梳妝臺前開始整理發(fā)型。
原主她媽在原主六歲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長得太像個女孩兒,于是,為了避免暴露性別,連睡覺都不讓她散著頭發(fā),以防有人夜襲發(fā)現(xiàn)端倪。
可以說是十分的謹慎了。
但是,看著鏡中發(fā)際線明顯有些后移的稚嫩臉龐,鳳傾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
媽的,憋屈……
要不以后就住在王府算了,有百里蘇罩著,晚上應該可以將這破發(fā)髻拆了。
鳳傾卿又照了一會兒鏡子,確定沒什么問題了,才收了神通。
女子:“……”
她怎么覺得十三殿下的發(fā)髻似乎跟自己剛剛給他梳的樣式有些出入呢?
此刻,鳳傾卿已經(jīng)推開門跑了出去,于是她沒多想,趕緊追了上去。
“殿下,您跑慢些,當心摔著?!?p> 鳳傾卿沒理會,繼續(x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滿院子亂撞。
她的步伐凌亂,見門就推,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十三殿下,您等等明蘭?!?,那女子氣喘吁吁的跟在鳳傾卿身后揚聲喊道:“王爺特地命人給您準備了早膳,您先吃了再跑啊……哎?殿下,您……您快停下,那里是王爺?shù)臅?,不可以擅……?p> 明蘭話還么說完,鳳傾卿已經(jīng)推門進去了。
她趕緊疾走幾步,站在書房門外,卻不敢跨過門檻。
她不是王爺?shù)馁N身婢女,擅闖書房可是要受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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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知從何處得知十三殿下在百里蘇府上,于是下朝后特意留他問了幾句話。
身為一個被所有人遺忘了的皇子,白澈連個身份令牌都沒混上。
沒有令牌就是私自出宮,于理不合。
看著百里蘇的面上,皇帝雖然言語中并沒有很犀利,但意圖卻也十分的明顯。
因此,百里蘇想要留下鳳傾卿,勢必要找個好理由。
皇帝子嗣綿薄,除了白凪,便只有白澈這么一個兒子,其他但凡帶把兒的,都紛紛早夭。
所以,白澈再不濟也不該受到如此待遇。
必是有人從中作梗,才令皇帝一直不聞不問。
于是,回來之后見鳳傾卿還沒起,他便去了書房,打算擬個奏書替她請命。
只是,他這邊才起了個頭,就有人闖進了來。
他似有所覺的抬頭,并沒急著呵斥。
“澈兒?”,百里蘇心下一軟,連忙起身相迎,心中暗自慶幸沒有亂發(fā)脾氣嚇到她:“有事讓下人通傳一聲就好,怎么自己跑來了?”
說完,百里蘇動作自然的將她抱了起來。
然后才意識到,跟她說這些根本沒用,她要是懂得通傳,也不至于在宮中受盡欺辱。
鳳傾卿已經(jīng)無力吐槽他又是抱孩子的姿勢了。
而百里蘇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神情有些緊繃。
鳳傾卿眨了眨眼,下一秒“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面頰上。
“三哥哥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以前娘不開心的時候總是繃著臉,但是澈兒一親親,她就會沖著澈兒笑。三哥哥怎么不笑?是澈兒親的不夠響嗎?”
說著,鳳傾卿又低頭親過去。
百里蘇怔愣片刻,看了看大敞四開的房門,往室內疾走了幾步。
將鳳傾卿安置好,才去關門。
然而,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百里蘇心里突然就有點慌,像是被人窺探到了見不得人的秘密。
好在明蘭知進退,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要不然,百里蘇都想命人將她打發(fā)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