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您說什么？”蘇扶羽沒聽清塵寒剛剛說的最后一句話，于是又問了一遍。
塵寒搖了搖頭，回了她一句無妨，便化為一縷藍煙鉆回了簪子里，蘇扶羽還想叫他，但轉(zhuǎn)念一想塵寒可能回去歇息了，于是就打消了到口邊的話。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和癡心聊會天，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哎，小癡心，你為什么就認定了去劍閣拜師就能出人頭地？”蘇扶羽掀開車簾，坐在了他身后。
癡心想了片刻：“也不是認定吧……我就是覺得，這個辦法比整天趕車行得通些?！?p> “我看那些上了劍閣的人，每個都是耀武揚威的，”癡心喃喃自語，“我就想著，這些應(yīng)該挺容易的吧？”
蘇扶羽揉了揉腦袋，要是在十年前，她也是認同這種想法的其中一個，只是現(xiàn)在……
十年前蘇扶羽也是在各個直播平臺了解到了主播這個職業(yè)，看著每個十幾百千的打賞，心里不由得感嘆，原來光是打打游戲聊聊天就能掙這么多錢啊……于是自己也就一頭鉆進了里面，可誰知后來主播也不是這么好當?shù)摹?p> 社會上的每一份職業(yè)每一份工作都不是這么輕松簡單的，只有付出了對等的努力，它才會返回給你多少的回報。
可惜蘇扶羽懂得太遲，等她想回頭之時已經(jīng)晚了。但眼前的這個孩子不同，他還有大把的青春，他還有大把的機遇，如果能提醒他一兩句，說不定會對他有很大的幫助。
“癡心，其實靈者沒有你想象中的這么好當……”蘇扶羽側(cè)頭看向他。
“哦？那你倒說說有什么不好當之處啊？”
“方才我和你說的那些規(guī)則，全是劍閣弟子必讀必修的《劍閣十二冊》，蠅頭小字以億計數(shù)，且不提抄寫了，就算是看都能讓你看上幾天幾夜……”
癡心擺了擺手：“大不了不看就是了嘛，這么簡單的問題?！?p> 蘇扶羽一拍車板，嚴肅道：“若是你師父讓你抄呢？”
癡心一愣，低頭沉思起來。
蘇扶羽又道：“劍閣規(guī)矩多，你若一個不懂，可是要遭受同門笑話的?！?p> 癡心急忙道：“那我就看！”
“好！”蘇扶羽接下他的話，“第一個規(guī)矩，第二個便是習武，天下有才之人這么多，你為何認為自己能比別人出眾？”
癡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那我就不出眾，老老實實學習基礎(chǔ)的東西……”
“不出眾你如何得到師父的指導(dǎo)？如何學習到更為厲害的靈法？每年的靈力比試你怎么過？”
一連三個問題直接把癡心給問懵了，愣愣地坐在一旁，連手中的鞭子也沒揮了。
蘇扶羽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咬了咬牙，她必須告訴癡心這些事實，先告訴他前方泥濘的路也總比到時候摔跤來得好的多。
“水仙她……也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她當時是掌門親自帶上的劍閣，”蘇扶羽強笑道，又想了想水仙同她說這些話時候那副心酸的表情，“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在看著，一但出了一點岔子，就會得到眾多同門的嘲笑和譏諷……”
蘇扶羽看了一眼癡心，而癡心則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你的水仙大人身上……也藏著許多傷口，她只是不說而已，”蘇扶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有的人不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這么光鮮亮麗，他們吃了多少苦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靈者這個職業(yè)也是一樣，要經(jīng)歷多少磨難，也只有當過的人才知道?！?p> 癡心沉默許久，輕輕地甩了甩鞭子，吆喝著馬兒往前跑了幾步，隨后突然說：“就算你這么說，我也還是想當。”
“哦？為什么？”
“當靈者，學本事?！?p> 蘇扶羽點了點頭，這句確實不錯，正當她準備聽癡心接下來的話，卻突然發(fā)現(xiàn)后者自己閉上嘴了。
“沒了？”
癡心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沒了。”
蘇扶羽有些懵圈：“學本事，就沒了？那你學起來做什么？”
“自然是……”癡心剛準備開口，卻突然看了蘇扶羽一眼，惡狠狠道：“憑啥告訴你？”
蘇扶羽嘿了一聲，雙手交叉在了胸前，這不就和為了讀書而讀書，為了學習而學習一樣一樣的嗎？
一個主意在蘇扶羽腦子里一閃而過，她賊兮兮地道：“你把你學靈法的原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水仙的一些事兒，怎么樣？”
癡心眼睛亮了半分，隨后又沉了下來，投來不信任的目光：“你能知道些什么??？我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你打聽我這么多干什么？”
“嘿你這小孩，不講拉倒，”蘇扶羽一拍車板，“我不就路上閑得無聊和你扯白幾句嗎？我《劍閣十二冊》都和你說了這么多了，你還不相信我？白費我這么多口水?！?p> 癡心轉(zhuǎn)念一想，蘇扶羽說的條件似乎對自己也沒什么損失，干脆就告訴她好了。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好了，首先呢那酒樓其實不是我家，我家在……在很遠的一個地方，家里人不知道我跑出來了?！?p> 癡心一開口就說了這么個消息，這倒是讓蘇扶羽有些懷疑他后面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合著這小東西一開始就騙了她啊！
看著蘇扶羽一臉懷疑地表情，癡心也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剛開始確實在誆你，不過我這名字確實是禿驢和尚給取的，我爹娘沒給我取名字?！?p> “為啥？”
“我咋知道！”癡心很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他們從來沒管過我，從我記事起，一日三餐都是從水桶里找的，后來我就自己跑出來了，半路上遇到強盜，禿驢就是在那時候救下我的?！?p> 從字里行間蘇扶羽聽得出來癡心刪減了許多故事，不過這也大致能知道這孩子確實經(jīng)歷了不少事。
“我在寺廟生活了很久，不過前幾年突然有個人闖到廟里……把那些禿驢都給殺了，還把廟給燒了，我躲在缸里才沒被他發(fā)現(xiàn)，不過我記住了他的樣子！我要學靈法，就是為了給那些禿驢報仇的?！卑V心說著，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鞭子。
蘇扶羽從沒想過還能得到這么一段秘聞，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只得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便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