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不晴,梧桐沒有感覺到半絲熱氣,把手伸出窗外,反倒是感覺有絲絲縷縷的小雨,打開房門的瞬間,一陣微冷的寒氣撲面而來。
“梧桐姑娘,你出來了,有什么吩咐嗎?”,玲兒的聲音傳來,語氣中的恭敬顯而易見。
梧桐有些奇怪,心中的疑惑隨之問出,說道:“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玲兒有些尷尬,看著梧桐心中閃過妒忌,閃過不甘,卻又被深深的恐懼所掩蓋。
“你為什么不說話?”,梧桐溫和的問道,向前走了幾步,伸手取過一旁的油紙傘。
玲兒低著頭,聲音帶著一絲恭敬,說道:“玉府有規(guī)矩,不得在主子面前胡言亂語,否則就是犯了挑唆之罪”。
梧桐無趣的點點頭,對著玲兒吩咐道:“我餓了,麻煩去廚房弄些吃的過來”。
雖然明知道梧桐看不見,玲兒還是恭敬的一屈身子方才退了下去。
梧桐一手撐開油紙傘,木柄有細小木刺,扎入了梧桐掌心,一個小黑刺出現(xiàn)在掌中,滲出了一絲絲的血。
鼻翼傳來極淡的血腥味,梧桐用指尖去摸,卻因為長期擺弄柴火手指十分粗糙,甚至感受不出小刺在哪里。
梧桐把手往白皙嫩滑的臉上蹭,感覺到掌心確實有細微的刺頭凸了出來,輕輕把手掌放在唇下,掌心處果然有一個細微的凸起。
檀唇對準掌心凸起的地方用力吸,掌心那處有一瞬間像是被蜜蜂蟄一樣疼痛,唇間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柔軟的舌尖輕輕往外一吐,那枚小木刺就隨著唾液到了手中錦帕,被隨意收了起來。
玲兒尚未回來,梧桐按照記憶往外走去,枯黃的落葉聲忽然傳來,是梧桐不小心踩到了枯葉,隔著鞋子傳來的柔軟告訴梧桐已經(jīng)偏離了正常的青石路。
梧桐一路上摸索著,終于來到玉府的門口。
玉府的后門沒有守門的小廝,梧桐小步小步的開始挪動,腳尖不小心踢到了臺階,梧桐輕輕抬起腳,邁上了臺階。
“吱呀”一聲響,梧桐推開了木門,結(jié)實厚重的木門帶著雨后濕潤的氣息,玉府的后門一般是馬車進出的,微風(fēng)吹過不遠處停放的一輛嶄新的馬車,帶著紅漆刺鼻的味道。
空無一人的小巷,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吹動梧桐的青絲,風(fēng)拂過梧桐蒙眼的絲娟帶著微微的寒涼。
風(fēng)那么大,天地間空曠無人,梧桐心清靜無暇,深吸一口氣往前邁步。
沙石打在梧桐手上,眼前居然是一面墻,青石磚撞在梧桐身上疼得厲害,梧桐摸索著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風(fēng)迎面而來,梧桐知道前面有路,忽然風(fēng)向變了,梧桐伸出腳試探了一下,前面果然是一面墻,梧桐轉(zhuǎn)了一個彎,在心中暗暗記下。
耳邊傳來熟悉的叫賣聲,街道上彌漫的女兒紅的酒香,烤紅薯的香味似乎有些遠,梧桐順著香味走去,醉嫣閣的后門就在賣紅薯的大娘鋪子的邊上。
后腦勺處忽然一陣劇痛,梧桐鼻翼間傳來一陣新鮮的、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隨即梧桐暈了過去,什么意識都不清晰。
無盡的黑暗包圍著梧桐,除了幼年時分的弱小無助,梧桐從未試過像今天這般絕望,后腦勺被木棍打出了一個血洞,血咕嚕咕嚕的往外冒。
梧桐渾身發(fā)冷,雖然四肢無法動彈,但是后腦勺傷患處冰冷一片,就像是傷口處在下雪,寒冷從后腦勺的傷口處蔓延,梧桐只覺得自己渾身開始發(fā)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顛簸與吵鬧讓梧桐痛苦不堪,梧桐意識慢慢回歸,失血過多讓梧桐處于極度虛弱,連稍微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極致的疼痛讓梧桐渾身發(fā)抖,馬車的顛簸加上不斷溢入車簾的樹木落葉腐敗的氣息,梧桐斷定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上,而且馬車走在顛簸的小路,周圍都是樹林。
“小妞,醒了?”,梧桐耳邊響起聲音。
眼睛上的絲娟忽然被扯開,梧桐如愿聽到綁自己來的兩個男子的驚嚇聲,以及腳步后退撞在馬車上的木板撞擊的聲音。
梧桐于黑暗中微微勾起唇,自己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的眼睛天生殘疾,讓眾人看之害怕。
梧桐像一塊破布一般被丟在馬車角落,蜷縮在黑暗處。
“呸,那個姓玉的雜碎,趕盡殺絕,別落到老子手里……”,一路上都是罵罵咧咧的聲音,梧桐的耳朵半刻也不得安寧。
他們說的是玉凌軒嗎?梧桐心中不禁升起希冀,玉凌軒溫柔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一聲一聲的讓梧桐沉醉。
雨落了一地,順著破了的馬車頂落在梧桐身上,寒冷一陣陣襲來,不一會兒又開始一陣陣發(fā)熱,后腦勺傷口的疼痛像是潮水般一陣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