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深——”蘭綺逸在前面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赫成瑾那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雖然是比安鄉(xiāng)伯府的那個世子表叔生得好看些……
尉遲默倏地回神,下意識地向赫成瑾道了聲“失陪”,擦過他身邊向蘭綺逸沖了過去。
這聲頗有禮貌的“失陪”,不僅讓赫成瑾詫異,更讓回頭張望而聽到的蘭綺逸大驚失色!
他的好弟兄難道真的被夏侯家的人給欺負了?——蘭綺逸越想越后怕,也就越發(fā)惱恨起夏侯家。
尉遲默根本不曾想到那么多,直接沖上前拽住蘭綺逸,湊近他耳旁壓低聲音:
“宵行,我確定方才在夏侯家見到了赫家大姑娘——八九不離十,她們二人都在那!”
“當真?!”蘭綺逸喜上眉梢,剛剛的“欺負論”一下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用力一拍尉遲默的肩膀,“我這便回去告訴姑祖母,好兄弟,今日可是真的承你人情了!”
只有盡快找到那兩個麻煩的娘們兒,他才能甩掉這些“尾巴”,繼續(xù)在京城里大搖大擺呢。
尉遲默點點頭,也在蘭綺逸肩膀上捶了一拳,“別說些廢話,上次小爺要的那匹馬,你別忘了弄來。”
“成!哎呀不說了,我這就去安鄉(xiāng)伯府?!?p> 蘭綺逸擺擺手,跳上馬飛快奔了出去。
尉遲默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惆悵。
若是他的家能像蘭綺逸那樣……
但無論如何,他早已沒了可以疼愛他的父親,就沖這一點,他已經(jīng)無法和蘭綺逸相比較。
尉遲默心中堵得慌,也索性上馬離去。
既是得了消息,蘭綺逸心懷迫切,也不管祖父的安排,直接帶著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趕去安鄉(xiāng)伯府“通風報信”。
彼時安鄉(xiāng)伯尚未下衙,可一聽到這個消息,蘭氏和赫成祿都霎時坐不住了。
“好哇!這兩個小蹄子,我說怎么遍尋不到,到底是被那個賤婦給荼毒了,竟躲去了那邊家里!”
赫成祿背著手在原地轉(zhuǎn)圈,末了狠狠一跺腳,“娘,我這就去把她們捉回來!”
蘭綺逸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玉佩上的穗子,反正他已經(jīng)把話帶到了,就等姑祖母一聲令下,他便能把這些跟班盡數(shù)卸下。
“給我站??!你就這么去?”蘭氏真是要被自家蠢兒子給氣死了。
夏侯家至今雖與官無緣,在民間商賈中的威望卻甚巨,又因與朝廷關系越發(fā)密切,威望更是水漲船高。
死了這樣一個前途大好的家族出身的兒媳婦,蘭氏雖有過心疼,但也只是短短一瞬。
夏侯氏并非出身勛貴之家,事已至此,不妨也就罷了。
和這家人的交惡難以避免,但為了來日蘭家可能的生意不會難做,蘭氏還是想盡可能把大事化小。
這種時候,只盼望這個蠢兒子別出去主動送人頭!
赫成祿悻悻地道了聲“是”,重又坐下來耷拉下腦袋。
見兒子好歹還是配合了,蘭氏這才心里安定了些,沉吟道:“她們名聲無損,這是好事,但又直接牽扯進了夏侯家,到底又是個麻煩。需想個辦法……令她們主動回來?!?p> “什么辦法?”赫成祿和蘭綺逸異口同聲。
蘭氏臉上浮現(xiàn)一個微妙的笑容,沒有直接回答,目光飄向了遠處大門外。
“顏娘年紀小,萬事不懂,便罷了;但茜娘不同……不出一個月,她定會主動回來的?!?p> 赫成祿和蘭綺逸對視一眼,叔侄倆的年紀雖差著不少,這時卻都是一樣的迷惑不解。
蘭氏卻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了。
靜默的這當兒,蘭綺逸越發(fā)覺得犯困,心里暗暗后悔應該只尋個人過來報信,自己干嘛親身過來?
上次尉遲小子看中的馬他還得去買呢……還是快些找個借口溜掉好了。
不如……說家里的老娘想吃芙蓉酥了,得趕快買了帶回去?
“如今眼見也快七月了,慶國公世子那邊也忙起來了罷?”
蘭綺逸嚇得一個激靈回神,抬起頭便對上了蘭氏的笑容,沒來由的身上打了個突。
姑祖母這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問到慶國公府去了?
蘭綺逸不敢怠慢,努力地想了想,忽然悟到這問話的意思,忙道:“您說太后壽辰那事么?舅舅那邊自然是忙的?!?p> 光遠帝以孝治天下,恰逢今年是太后的六十大壽,必然會好生操辦一番。
天策衛(wèi)作為禁軍之首,自然將肩負重任:
宮中各處衛(wèi)戍的布置調(diào)度自然不在話下,更有各地進獻的壽禮護送和歸置,一旦入了皇城,也就在天策衛(wèi)的管轄之下。
到時京城之中龍蛇混雜,有的是事兒讓眾人忙活——只要在這期間把夏侯氏的事死死壓住,自然會被所有人遺忘。
尤其,太后大壽時更有各種宴會走動……
蘭氏的笑容神秘莫測,向蘭綺逸擺手,“回家罷,替我多謝侯爺費心?!?p> 話畢又瞪了赫成祿一眼,“這事你毋須再插手,只消聽信兒行事。”
蘭綺逸如蒙大赦,行禮后拔腿就跑。
赫成祿倒也想這么溜走,但看看屋外立著的一眾丫鬟小廝,只能端好架子一步一步挪騰出去。
……
順利送走了尉遲默,夏侯全家上下氣氛似乎也松快了許多。
午間小憩過后,西陵毓得到消息:大伯母冷氏終于趕回到了京城。
夏侯氏富甲天下,在子女的婚配上卻并不多加限制,除去自己中意之外,看重本事更多過家世。
冷氏出身北境,于行商途中和夏侯衡相識,成家后隨之南下,回家省親一趟極為不易,因此這些年極少回去。
好容易今年得空回了趟娘家,卻因為夏侯薇這樣的消息,冷氏當即日夜兼程趕了回來,連休息也不曾。
無論大房二房之間關系如何,聽說了冷氏這般果決的行徑,西陵毓心中很是欽佩。
她甚至腹誹,或許當年夏侯老爺子和莫老夫人一起挑兒媳時,并非當真“不加限制”,竟是照著莫老夫人的脾性“精心”挑選的呢。
在冷氏到家的消息傳開后,莫老夫人也隨后派了丫鬟傳話,命兩房的人齊到驚鴻院共進晚膳,儼然是闔家議事之狀。
歐氏為此頗為擔心。
璧月堂
→_→終于要開始家里的斗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