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日月串串開業(yè),火爆(二)
這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白眉垂腰的老人。
他仔細打量著這幅上聯,一會子夸好字,一會子又夸聯好。
林靈注意到他,覺得很奇怪,便將手里的活當下,走到他身邊。
“老先生,請問你對我這聯有何見解嗎?”
那老人道:“此聯格調之高,用詞與字之精湛,堪稱當世之稀寶。”
林靈道:“老先生謬贊了。”
老人聽說,驚問:“這聯果真是你寫的?”
林靈笑著反問:“不是我寫的,這里難道還有其他人能寫么?”
“好!”老人道,“老夫偶至石鎮(zhèn),聽說那毒醫(yī)仙轉生之奇女子,出了一個對子,連當朝一甲進士也竟也摸不著門道,這便好奇來瞧瞧。你就是那奇女子?就這談吐也名不虛傳吶?!笔?zhèn)雖小,臥虎藏龍,蓋因風景秀美,不知有多少飽學之士隱居在此。
林靈道:“毒醫(yī)仙縱然是天驕之資,也早已故去多時。輪回轉世之說也是虛虛實實不知道真假的。我面皮厚,老先生若要夸我,大是要正經些。”
老人眼神閃了閃,這話說得,哪怕是身為言官的他也挑不出刺來。
這老人身份可不一般,林靈不認得,竇天鵝可是認得,他都冷汗直冒了。
這可是御史臺的言官魏嚴,當今圣上的老師,連右相也要敬他三分的存在!
不過知道歸知道,竇天鵝這時候可不敢湊上去,不然要是沾惹上一點唾沫星子,都是吃不了兜著走。
林靈看看自己叫人掛上去的上聯,對老人說:“還未請教老先生貴姓?”
魏嚴擺擺手道:“談不上請教,鄙人免貴姓魏?!?p> 林靈話鋒一轉,看著他道:“魏老先生對我這聯可有什么指教?”
魏嚴笑道:“好一副上聯,但是可惜了。”
“此話怎講?”
“再好的聯也都是要先成對,不成對的聯再好也無用。我看著聯,百年內無人對得出上聯?!?p> 林靈瞇著眼:“魏老先生這話可不對,天下之大,總是有人能對出來的,只是湊巧不曾遇見罷了。再者說,先生又怎知這里無人能對的出來呢?”
魏嚴看著林靈道:“莫不成你知道哪里有能對下聯之人?”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林靈的兩眼里閃著光,“莫不是你有下聯?”
林靈沉默。
她是有下聯,但是這是能隨便拿出來的么?
倚老賣老能不能有個度,以為自己年齡大別個就什么都要順著么?
魏嚴雖耿直,但在朝堂之上這些年,早修煉成了人精,當即反應過來,道歉說:“是小老兒的錯,打攪姑娘的生意了。”
林靈失笑:“沒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若這里無人對的出來此聯,左右還是要公開下聯的?!?p> 有些餓了,魏嚴坐下來點了些吃食,吃在嘴里卻全然不知味道,滿腦子想著如何得到那下聯。
林靈注意他很久,最后還是不忍心,叫了一個小廝,吩咐了幾句。
不一會,門前又掛上了一聯,上面寫著:
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想齊習樓船,楚標鐵柱,秦揮玉斧,燕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鐘,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好!”魏嚴放下手里的筷子,連嘴里的食物都沒有完全咽下就叫了出來。并且做出一個出乎意外的舉動。
只見他俯首作揖,道:“姑娘大才,老夫不如也!”
與他一樣的,還有許多人。
林靈不由感懷。這就是文人的脊梁?。?p> 換了她,定然是做不到這樣的。
或許,這就是圣人說的“朝聞道,夕死足矣”的境界吧。
魏嚴嘆道:“姑娘怎就是個姑娘呢,真是...哎!”
林靈:“我倒覺得做女人沒什么不好的,許多事情都大可不必自己操心。況且,誰說女子不如男?真到了緊急的時候,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此話魏嚴頗為贊同,他與那些個只知道死讀書的人不同,經歷過戰(zhàn)火洗禮的他知道這個理兒。當前線的戰(zhàn)士們死去,為了活下去,婦人拿起菜刀廚具充當武器甚至也有應征入伍的,等戰(zhàn)事結束,又卸甲歸田做回普通的婦女。
“姑娘可愿進宮做教習?老夫可以保舉?!?p> 魏嚴也不是無故放矢,宮中除了皇子,也有皇女,皇女也要讀書識字,但男女有別,自然是不能在一處讀書的,因此,宮中也有專門聘請的女教習。
林靈嘴角扯了下,連忙搖頭,那等地方她避都避不及,哪里還有自己趕著上去的道理。
魏嚴也嘴角直抽抽,旁人說起宮里,那可都是心生向往,哪里和這位似的,一臉嫌棄。
兩個人互相打著太極,旁的人不知道的不敢冒然打斷,知道的更不敢冒然打斷。
一時間氣氛十分微妙。
最后,林靈不耐煩了,故作高深道:“我本不是這紅塵之中的人,現如今只是誤入塵網,以后還要回去的,魏老先生這又是何苦呢?”
好巧的是魏嚴就吃這套,聽了以后,覺得這個人真的是高深莫測,真心實意道:“既然姑娘不喜名利,老夫也不強求。日后姑娘若哪時節(jié)到了京城,可來寒舍坐坐?!?p> 林靈笑著應下。
待把魏嚴送走后,又命人懸掛上一副新的上聯。
上書著: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這可又愁壞了許多人。
與此同時,魏嚴求聯的事情也已經傳開,慕名而來的人更多,生意越發(fā)是火爆了。
林靈身上的光環(huán)又多了一層。
可是天知道,她挑著魏嚴走后把新的上聯掛出來,那純粹只是為了讓他走啊。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轉眼,魏嚴便到了京城,后行的他,也不知走的那條路,和水涂撞到了一起,便說起此事,言語中對林靈多有嘆服。
要說他二人因魏嚴言官的身份平日里關系不說惡劣,但也不能說和睦,但今日水涂聽得開心,便與尋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