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燒烤攤（三）
夜深時，王鳳對石虎私語道:“你做什么，我們原該幫她的，說什么價錢？”
石虎半睜著眼:“我莫不是不知？只是我思量林靈病了一回，性子也強(qiáng)上許多，她要攜上你恐是要做些回報，我們?nèi)羰蔷芙^，豈不是傷她的心？”
王鳳想到林靈受的苦，心里不免有些酸意，轉(zhuǎn)念一想，便道:“你說的也是，總不能傷了她的心。”
待日出，兩人便一并往市里去，路上林靈聲情并茂為她講解燒烤技巧。這辣子本來聰慧，一點就通，聽了一回，便已悟了八分，余下的想是略練習(xí)即明了。
只不想，市里早早有人等著。
“哎呀，妹子，你今兒可來晚了，快快快，與我烤上十個串兒！”
原來是昨兒那第一個吃串串的大媽。
卻道如何？她昨兒吃了一串，另一串舍不得，帶回家給孩子吃了。這不，孩子鬧著要吃，婆婆便問話于她，一聽只要兩文錢一串，當(dāng)場發(fā)話——“咱這樣的人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區(qū)區(qū)兩文錢一串的零嘴日日吃也不礙事。既然孩子喜歡，你就每日給他買上十個解解饞?！?p> 林靈兩人也不含糊，就地擺好了攤子，烤了十個串與她，另送了兩個串，只道:“這位姐姐我還記得，我這個串需得熱吃。姐姐今兒又是第一個做我生意，這不慎多拿的兩個，就送與姐姐吃罷?！?p> 那婦人正是樂意，卻也感動。她不是傻子，后面排著的人都快到集市外去了。但想到家里婆婆和孩子等著，便未說話，付了錢匆匆離去。
王鳳不解其中深意，便挑了個空，小聲問:“妹子，你做生意，怎么白送別人？”
林靈笑著解釋:“嬸子，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做生意，要有舍才有得，偶爾贈送些，既能留住老客，也能吸引新客。你想想，她在我這里得了好處，是不是還會來這里？她回去后定也和親友說的，那些人會不會來這里？旁人見她得了好處，會不會也來？這眼前看著是虧了，實則賺得更多?！彼行呐囵B(yǎng)王鳳，這個辣子極是精明，若生在后世，恐怕也是富豪榜上有名人。
王鳳仔細(xì)琢磨，確實是這樣，只小地方未曾有過，她可是聽說京城金陵這些一等一的繁華之地，到處花團(tuán)錦簇，甚至有許多吃飯不要花錢的時候，想必也是這般手段。
半個時辰的功夫，準(zhǔn)備好的串串賣了個精光。兩人只好一個串，一個烤，都滿面喜氣的。
有人問:“兩位姑娘不怕人把這技術(shù)學(xué)了去么？”
不待林靈，王鳳便笑答:“怕的是什么？原就不怕你們學(xué)，就怕你們學(xué)了還要來我這呢！”
那人看她的樣子，是真不在意。心中一動，忽然起了試探之心，道:“那若是別人也開這樣的攤子，又該如何？”
“攔得住一時難道還攔得住一世不成，別人要開且就讓他開去，不是我夸大，我這的味道，就算一直被模仿，也不會被超越。”
林靈接過話，這人她認(rèn)得，是那洪記的老板竇天鵝。
竇天鵝看林靈的樣子，便知是認(rèn)出了他，笑道:“見過林神醫(yī)?！?p> 林靈故作生氣:“我哪有那個斤兩敢稱神醫(yī)？竇掌柜怕是搞笑吧?！?p> 竇天鵝站在那里，只是尷尬，無奈之下，匆匆離開。
直到食材也都消耗殆盡，竇天鵝又到了這里。
林靈便問:“竇掌柜有何貴干？”
竇天鵝不說話，只手上沖她比了個三的樣式。她腦子里頓時想很多，比如那個人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便對王鳳說:“嬸子，這個掌柜我認(rèn)得的，你先回去，我與他去說幾句話，稍后來追你?！?p> 王鳳想想，覺得他們之間的舉止談話倒真是認(rèn)識的，便獨自回了。
然后林靈隨竇天鵝到洪記，問他說:“竇掌柜究竟有何事，莫非大街上說不得？”
竇天鵝賠笑道:“水公子不是尋常人，他的事情不好在大街上說的?！?p> “他可是出了事兒？”她的面部因緊張而繃著。為什么會突然那么關(guān)心一個沒有關(guān)系的人，她也不知道，也許是為了錢吧。
對，就是為了錢！那個人若死了，她的錢就沒地方拿了。
竇掌柜一愣，然后忙揮手讓身邊的小廝出去，這才道:“水公子乃天生的富貴，縱有事兒也能逢兇化吉的?！?p> 這話一出，林靈便知水涂無事，又冷了下來，說:“若不為此事，又是為何事？”
“乃是為恭喜姑娘?！?p>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還請竇掌柜為小女子解惑?！?p> “姑娘重現(xiàn)毒醫(yī)仙藥方救萬民于水火，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毒醫(yī)仙再世、人間菩薩，據(jù)我所知南方諸地許多人為姑娘立長生牌，甚至修生祠當(dāng)做神靈禮拜的。北方亦有姑娘的名號流傳。如此，難道還不知道恭喜么？”竇天鵝說到后面，聲音不覺大起來。
不料林靈聽了十分惱火，怒斥道:“自古自稱神圣多妖邪，你可是那我比那妖邪之輩？這等話你要說，自己在家里說，休要讓我聽見！”
竇掌柜一臉不可置信，怎這夸人的話還不愛聽呢？殊不知他眼前的，可是高材生的靈魂，讀書無數(shù)，深知天家忌諱。若是真正的農(nóng)家女，聽這一番話下來，還不得飛到天上去。但有一點——天家興許會想，我家都沒這樣的福氣，怎你家就有了，莫不是要造反？
林靈冷冷道:“我還當(dāng)水涂身邊都是些厲害的人，原來也有你這樣的蠢貨?！彼f話可謂是很不客氣，著實是被氣狠了。若常人說說也就罷了，偏偏這個人是水涂的人，誰知道其身邊會不會要探子？這話若叫那位皇帝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想。
其實也是她想多了，現(xiàn)在這位皇帝大人，可是用看兒媳婦的眼光看她，哪里都滿意。但她顯然是不會知道那位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皇帝的想法的，因而一口氣說了這些話，也漸漸冷靜下來，轉(zhuǎn)身就要出去。
“等等！”竇天鵝忽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