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屏風估計經歷過不少年頭了,其屏面和木制屏架還算精良。
但上面鑲嵌的玉石實在太過低劣,因此其并不值十兩銀子。
而周掌柜愿意出十兩銀子買下它,自然有其原因。
對一些價值不高,但有些歷史的老物件進行‘加工’是周興業(yè)的拿手絕活。
‘加工’的原理頗也非常簡單,將原來的玉石摘下,換上幾塊品次較高的玉石。
當然,實際操作起來卻比較困難,因為在摘除玉石時要小心翼翼不破壞屏架,重新鑲嵌時也要挑選尺寸近乎相同的玉石,不然的話很容易給人看出來。
‘加工’完成之后,物件便立馬提升了一個檔次。
如果再能編個恰當?shù)墓适逻M行渲染,便能夠將輕易的將其賣到原來價值的幾十倍以上。
之前的徐白已經十分熟練這個流程了,也有過幾件作品,但放到周興業(yè)這樣的行家面前還是一眼就會被看出貓膩來。
如果周興業(yè)親自出手的話,那幾乎是可以“瞞天過?!绷?。
但這件屏風本身價值就不大,鑲嵌上好點的玉石后也就比玉石本身的價值多出幾十兩銀子,因此自己也就懶得費那功夫了。
徐白關上了店門,拿著屏風和幾塊玉石來到了后院。
站在屋子的中央,徐白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記憶中是如何操作的。
隨即他睜開雙眼,用細布仔細的擦拭了下屏風,又重點清洗了下寶石鑲嵌的四周污漬。
端詳了一會兒,在較大的那塊寶石周圍尋找了一處較好的切入點,用專門的狹長的小刀片緩緩地深入,然后開始小心翼翼的撬動寶石。
撬動的幅度的不能過大,因為容易損傷屏架。
所以這是一個細心活,需要耐下性子,靜下心來,緩緩地進行。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寶石終于開始松動。
隨后徐白又拿出了一個頭部細長的鑷子夾住寶石來回晃動。
片刻之后,寶石已被鑷子夾了下來。
“咦?”
徐白看了眼鑷子上的寶石不禁有些詫異,寶石比自己預想中的要小,也就是鑲嵌到屏風里面的部分比自己預料的要淺許多。
徐白將鑷子伸到原先寶石所在的小洞內,想要再次確認下深度,卻感覺鑷子底部觸及到一處軟綿綿的東西。
來回劃了幾下,感覺那東西并不像是木頭,而且有些活動,索性把心一橫,用鑷子夾住,往外一拽。
鑷子夾出的是一張充滿字跡的紙,顏色柔和,略帶黃色,質地堅韌。
徐白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屏風居然還有夾層,內里居然還藏有這些東西。
徐白興奮起來,立馬將皺巴巴團成一團的紙從鑷子上取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攤平。
紙雖然有些皺,但上面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納氣一者,謂吸也;吐氣六者,謂吹、呼、唏、呵、噓、呬皆出氣也。。。?!?p> 紙上的字跡是古文字,周興業(yè)在這方面造詣頗深,徐白耳濡目染下也算得上半個行家了。
“這是什么鬼?”
“看來不是藏寶圖了?!?p> 徐白有點失望,辨讀著紙上的字跡,與此同時臉上的興奮之情逐漸的消失了。
良久之后,徐白一臉失望的放下了手中的紙張。紙上記載的是一種冥想之法。
大夏王朝盛武,多豪情俠客,亦有不少訪仙求道之士,因此一些武學基礎吐息之法非常普遍,
就連附近劉員外家的傭人阿義,徐白就曾見過他大冬天早晨的對著朝日咿咿呀呀的煉氣。
原先徐白也好奇跟阿義學過兩天,很快便興趣全無了。
而這張紙上記載的,比起阿義所煉的更為復雜繁瑣。
“明天再說吧?!毙彀着d趣乏缺的將紙張丟到一邊。
經過剛才這么一個變故,徐白驚喜的發(fā)現(xiàn),屏風上洞的深度已經能夠容納寶石鑲入了。
而且,其余的幾個小寶石已然開始松動,好像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取下了。
徐白點燃了屋內的油燈,欣喜的開始了自己的“加工”......。
深夜。
徐白揉了揉已經有些發(fā)酸的眼睛,滿意的看著桌上那已經完成的作品。
一扇古樸的屏風靜靜的擺在桌上,上面有幾個古意盎然的寶石作為點綴,看上去很是不凡。
徐白對這次的作品格外滿意,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向床邊走去。
“好累啊?!?p> 徐白嘟囔著,然后重重的躺在床上,很快就開始打起了呼嚕。
夜越發(fā)的深了。
徐白由于過于疲憊,忘記了關掉窗戶,窗欞在夜風的吹拂中發(fā)出“吱呀呀”的聲響。
夜風吹過,吹起了桌上的那張紙,那張紙在空中旋轉飄蕩起來.....
風勢減小之后,紙張竟緩緩的落在了徐白的臉上。
睡夢中的徐白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發(fā)出一聲囈語,翻了個身,將那張紙壓在了頭下。
四更天時分。
“??!”
徐白猛然在床上坐起,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又做噩夢了?!逼渥匝宰哉Z道。
徐白剛被噩夢驚醒,一時間無法睡去。
無意中發(fā)現(xiàn)在臉上竟貼著昨晚發(fā)現(xiàn)的那張紙,詫異無比,伸手揭了下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從惡夢中醒來,想要一時半會再次入睡是很困難的。
左右也是無事,不妨練練紙上寫的這玩意兒。
于是徐白按照紙上記載,舌抵上顎,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丹田,一呼一吸開始吐納起來。
說也奇怪,本來徐白因為噩夢驚醒而有些煩躁的心居然在一呼一吸之間沉靜了下來。
而且渾身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就像在炎熱是夏天,大汗淋淋的自己走進了一個堆滿冰塊的房間。
徐白沉浸在了這種靜心的舒爽感之中,不覺時間流逝。
.
“咚!”
“咚!”
“咚咚咚!”
“都什么時辰了!”
徐白隱約聽到有人猛烈的敲打房門,以及周興業(yè)的吼叫聲。
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陽光亮的有些刺眼,徐白趕緊用手擋了一下,瞇起了雙眼。
“咦?天怎么亮這么快?”
徐白有點疑惑。
隨即他立刻應聲道:“這就來了!”然后趕緊下床,打開了屋門。
門口的周興業(yè)黑著臉,看見徐白開門后什么也沒說,頓了片刻后,轉身徑直向店內走去。
徐白暗覺慚愧,快步跟上。
但他心中暗覺奇怪,自己那種做錯事后的惴惴不安的感覺好像沒那么強烈了。
周興業(yè)在店內柜臺處坐下后,徐白緊接著趕來,打開店門,收拾店內物件。
約莫片刻之后,徐白將店內收拾完畢。
在柜臺邊站立,正欲與掌柜的稟告,肚子卻傳來“咕咕”的聲響,聲音還頗大。
徐白尷尬的看了周興業(yè)一眼。
周興業(yè)一皺眉,還是板著臉上說道:“快去吃早飯!?!?p> 徐白立即告辭出了店門。
周興業(yè)看著其離去的背影,有些納悶:“這小子今天看著怎么這么精神?”
店鋪門口就有一個餛飩攤,徐白是此地的??土恕?p> 徐白走到攤前喊道:“鄭老伯,來一大碗餛飩?!?p> 正在收拾碗筷的老漢應聲道“:好嘞!今天小哥你今這飯點晚些啊,我這都要收攤了?!?p> 說話間,一大碗餛飩端了上來,上面漂浮著些許香菜。
徐白聞著碗內香氣不禁食欲大動,隨即開始風卷殘云的大快朵頤起來。
徐白一邊大口吞咽著,一邊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老鄭,你這手藝見長啊,今天這餛飩......嗚嗚......好吃。再來一碗!”
鄭老漢聽完這話,頓時喜笑顏開的又忙乎起來。
徐白吃完早飯后回到店里,周興業(yè)依舊在把玩那些古物。
徐白忙去后院將昨晚自己修補好的那個屏風拿了過來。
周興業(yè)接過屏風,掃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放到庫房吧,等有機會再放出去。”
徐白暗覺高興,看來掌柜的對自己的作品還算許可。
這種“古物”一般都不單獨出售,等到一個好的時機,跟幾件珍品湊成一套才好出手,而且定能賣個高價錢。到時候周興業(yè)一高興,肯定會給自己賞錢。
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客人開始到來,徐白開始忙碌起來。
“蟲吃鼠咬,有板無毛,破棉襖一件兒!”。
店里時不時的傳出徐白響亮的聲音。
一般客人都是由徐白接待,除非有特別昂貴或者徐白也拿不準的物件才會去請周興業(yè)出山。
當然,如果客人中有周興業(yè)的熟識,其也會出來說笑一會兒。
由于客人較多,因此一般到了下午時分,徐白都會有些許疲憊。
但今日客人數(shù)目不少,可下午時徐白非但沒有往日那種哈欠連天病殃殃的感覺,反而神采奕奕的,甚至還哼起了小曲兒。
周興業(yè)暗自納悶:“這小子不會吃錯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