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皇薩會所
“何先生,楊勁教授是我們季氏集團(tuán)聘用的技術(shù)專家,他出了什么事,還請貴校負(fù)起這個責(zé)。”譚若那機(jī)械似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早在兩年前,季氏就以最大股東的身份入股了嵐水科技學(xué)院,這也成為讓這所剛興起的學(xué)校得勢發(fā)展的重要推力。說實(shí)話,季氏能入股,也是因?yàn)闂顒胚@位高科技專家,人才爭奪戰(zhàn)在企業(yè)間打得火熱,季氏如不采取點(diǎn)硬性措施,這龍頭企業(yè)的位置怕是坐不穩(wěn)。
沒多會兒,田嘉麗在接到蘇宇然心如死灰的電話后,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學(xué)校。她向蘇宇然問清楚緣由后,硬是一路扯著他找到了校長辦公室。
田嘉麗先是禮貌地向何校長過問情況,盡管剛才氣不打一處來,她還是極力保持自己的形象。可“好景不長”,無奈何光輝咬著蘇宇然行為影響惡劣不放,死活也不松口,說什么也要開除他。田嘉麗更是表明自己的身份,還提出要入股或投資,而何光輝并沒有要領(lǐng)情的意思。如此一來,田嘉麗還是忍不住撕破臉皮與何校長來了個唇槍舌戰(zhàn)。
他說急了,終于甩出一句話:“你兒子打傷的是季氏集團(tuán)的聘用專家,開除他不完全是我們學(xué)校的意思?!?p> 何光輝他哪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學(xué)生,去討季氏集團(tuán)的苦果呢,即便顧氏出馬,他何光輝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喂,孟叔?!鳖櫁目姘锬贸鍪謾C(jī),接通這電話才知道時候不早了。
電話那頭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孟安關(guān)切地問她:“小桐啊,這么晚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開車來接你?!?p> “孟叔不用麻煩,我打車回來就好了?!?p> 孟安隨即開口:“董事長和夫人特地交代的,你一個姑娘家,怕太晚不安全?!?p> 孟安知道,小姐心腸好,心思細(xì),雖說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但她從小到大都不愿意麻煩別人,像開車接送這種事,她都總是拒絕。
韓奚澤在顧棲桐接電話的空擋,已經(jīng)買好了單,他看了一眼窗外,對她說:“我送你吧,現(xiàn)在打車恐怕有些困難?!?p> “謝謝你,不過不用麻煩,家里人現(xiàn)在開車過來了。”顧棲桐笑得恰到好處,不夸張也不平淡。
可能也只有在對話的時候,顧棲桐才真正地注視他的清眸。她心想著,雖然童年的事都是模模糊糊的,但要說起那天在小區(qū)花臺邊遇見的那個男孩,她還是印象深刻的,特別是他那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眸,哭的時候澄澈得像清泉,笑的時候又燦爛得如星辰。
她第一次有這種像是被陽光照著的感覺,心里暖暖的。
市區(qū)離顧家不算近,堵車的話,車程就得半個小時,顧棲桐坐在車上,她本是身心俱疲,卻不承想一閉眼,韓奚澤那張溫潤的臉就出現(xiàn)在眼前,讓她既慌亂又激動。
夜里的顧家老宅,隱在了行道樹和庭前花園中,車子一駛進(jìn)大鐵門,顧棲桐就聽見一陣撞擊聲,在這寂靜中還有幾聲回響。
“小姐回來了?”陳姨本是在二樓,聽見開門的聲音便趕緊從上面下來,踏著木梯一步比一步快。
顧棲桐還沒換鞋,只問:“陳姨,發(fā)生什么事了?”
“宇然少爺在樓上發(fā)脾氣吶,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碗的。這飯也沒吃,一回來就鐵青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姨的倆眉毛皺在一起,說著直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夫人又去醫(yī)院照顧先生了,蘇媽也擒不住他?!?p> 顧棲桐下意識地皺眉,看著滿臉皺紋的陳姨。這上了歲數(shù)的人啊,最怕折騰,這突然來個蠻橫無理的蘇宇然,不知道要給陳姨她們添多少操心事。
“您先別管,我去看看。”她心一橫,這小孩又在鬧什么脾氣,真是不得安寧。
顧棲桐一上樓去就看見蘇媽提著垃圾桶和掃帚從房間出來,低垂著頭。等顧棲桐走近了才看見,這垃圾桶里全是支離破碎的杯盤碗具。
蘇媽抬起那張氣紅了的臉,客氣地問候了顧棲桐,便灰溜溜地往樓下走。
“出去??!”
顧棲桐只將門推開半分,就聽見這嫌怨又惱怒的聲音從房內(nèi)傳來。
蘇宇然的房間在二樓廊里,因?yàn)樗唤?jīng)?;貋恚P室也是一般客房的陳設(shè)。
顧棲桐還是毅然決然地推門進(jìn)去,此時他正躺在亂成一窩的床上,手腳很隨意地攤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我說了我不吃!煩不煩!”蘇宇然聽到腳步聲氣極了,雙眉一蹙便坐起來朝門口那邊吼道。
顧棲桐反而很淡定,只說:“你不吃就不吃,又餓不壞你?!?p> 剛剛看到陳姨她們無奈又焦慮的模樣時,顧棲桐就恨不得將蘇宇然好好說教一番,可現(xiàn)在,她看見蘇宇然氣鼓鼓的樣子后,倒是很平靜了。
一轉(zhuǎn)目,她便瞅見床尾那地毯上擺著一個吉他,破爛不堪。顧棲桐剛想要開口問他,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
蘇宇然把臉轉(zhuǎn)到另一邊,不看她。嘴上只說:“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p> 這小大學(xué)生年齡不大,脾氣還不小。若是問起那吉他的事,他怕是更要?dú)獾脙裳勖盎?。顧棲桐也沒多說什么,平靜地從他房里出去。
樓下只有陳姨和蘇媽兩人,一個收拾廚房,一個打掃地板。
月色如水,灑在這墨黑的夜里,淡開了一層又一層涼涼的薄紗。嵐水的四月,總少不了這怪異的天氣,白天晴好時氣溫高,這一到晚上,涼意就襲來。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房前的花草林木尤為清楚。顧棲桐剛洗完澡出來,著一身單薄絲感睡衣站在陽臺,纖纖玉手被月色染上柔色,她輕輕理著長發(fā),靈眸一動,長睫一閃,便是一處不落塵世的風(fēng)景。
她覺得有些涼意,剛回到房里就聽見電話響了。
“喂,田阿姨?!?p> 不知道怎的,只要是田嘉麗打電話來,顧棲桐就覺著有什么事發(fā)生。
她第一時間想的是顧秦江,不過又想到蘇宇然的異常,便沉了沉氣。
“小桐,你明天有沒有空?你弟弟在學(xué)校出了點(diǎn)事……看你可不可以……”田嘉麗將聲音壓得很低,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
她就近坐下,道:“您直接說就行?!?p> 田嘉麗站在病房的陽臺上,玻璃滑門緊閉著,陽臺與病房被隔離開來。蘇宇然這事她沒有告訴顧秦江,方才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找顧棲桐幫忙。她說了一通最終道出要點(diǎn):希望她去季氏問問情況。
“喂,柳小姐……對對對,皇薩會所……”何瀟然從嘈雜的舞池中跳出來,握著手機(jī)向門口處張望。
皇薩會所是何瀟然常去的頂級娛樂場所,他有事沒事就喜歡往這里跑,就連這次接待客戶也沒能見得他換個地方。
五色燈光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閃動,舞池中一手搭一手,旋轉(zhuǎn)的舞裙飛揚(yáng),锃亮的皮鞋合著拍子歡快地移動。舞池四周是吧臺,獨(dú)特耀眼的設(shè)計無愧于頂級會所這個稱號。
杯盤碰撞,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何總,今天有安排呀?”見何瀟然掛斷了電話,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端著高腳杯靠近。
何瀟然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順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挑起那俊眉一臉正經(jīng)地說:“我也是公務(wù)繁忙的人,見見客戶啥的也是常有的事,真是生活不易啊。”
皇莎會所門口,霓虹燈閃爍不停,五彩斑斕的燈光輝映在會所大廈。一輛黑色布加迪勻速駛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會所大門。
迎賓人員見狀,大跨步往車子靠近,熟練地打開了右側(cè)車門。
“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嗯,就這樣。”這柔中帶剛的女聲響起,接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從車上下來,她一頭長發(fā)微卷,格外地?fù)屟?,身上設(shè)計感十足的無袖裙也在夜色中發(fā)著光,襯著她白皙透亮皮膚,氣勢逼人。
市中心商業(yè)區(qū),大廈林立。
顧棲桐從擁擠的人潮中脫出了身,看著眼前距離不過百米的季氏大樓,心中又生起無奈。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隱隱地浮現(xiàn)出不悅的神色來。
說白了,她就是不想見到季凜風(fēng)。
在她看來,季氏就是一整個運(yùn)行著的機(jī)器,里面不會有人情冷暖。
要說蘇宇然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算大,放在他們學(xué)??赡芩闶求@天動地,可對于季氏這樣大一個公司來說,應(yīng)該算不上什么事。
顧棲桐細(xì)細(xì)想后,便像是得到了寬慰似的,邁出的步子都變得輕快起來,她徑直地走進(jìn)了季氏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