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贈佳人

　　次日午后，我正立于窗邊思索著昨晚之事，直至秋妍進來關(guān)上門，將頭附于我耳邊輕聲道：“姐姐，方才我聽聞端貴嬪早產(chǎn)了！”耳聞此言，我怔了怔，直到秋妍搖搖頭，仿佛我才明白，想半日都不曾想到的昨晚諾敏來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宛顏，莫非真的是你嗎？仿佛我心下已明，瞄了一眼秋妍便緩緩開口：“我要去看看她?！?p>　　“那奴婢先去準(zhǔn)備一下。”秋妍欠著身子，垂眸退下。

　　坐著肩輿繞開翊坤宮，來到咸福宮，今日的天氣悶熱得要命，一絲風(fēng)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被凝住了，使人快喘不過氣來，面前的是一座宮殿，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這是我第一次踏入咸福宮，經(jīng)宮女通傳后，帶著秋妍進入殿中，見那熟悉的四位佳人正在說話，安慰著床榻上的人，我輕聲打斷，屈膝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币娢倚卸Y，除榻邊的榮惠與榻上的諾敏以外，她們也從椅上緩緩起身行禮，身后亦隨著那貼身侍女。眼前的佳人便是榮貴，烏云珠，晴月，還有一個我不常見二阿哥福全的額娘，寧貴嬪董鄂慧寧。

　　“皇貴妃身子不便，就快免禮吧！”謝了恩后，我扶著秋妍手走到烏云珠身旁，小太監(jiān)搬來一把木椅后，我才緩緩落座。本是來探視，結(jié)果，我的眼睛便不自覺地打量起來，好新穎的感覺，見那珠簾，桌布，榻邊的紗簾，此宮殿的一切東西，都是由淺紫為主，就連諾敏身上的寢衣也是淺紫的，我沒有直視諾敏，因為我怕她會覺得我在同情她，就只是偶爾問兩三句話。安慰她一番。

　　屋中一片繁雜，人們時不時地大眼瞪小眼說句話，有些含糊的感覺，就在這時從門外傳進來一響亮的聲音，“本宮是不是錯過了什么？”諷刺中帶著幾分興奮，待橙紅盛裝的佳人攜帶另一位淡藍盛裝的佳人踏進來，一瞬間，我從昨晚到今天所有的疑惑便明了，原來她跟孟古青早已勾結(jié)，

　　“好好說話。”榮惠用淡淡的語氣吐出這四個字，

　　“是。”孟古青冷瞟一眼輕應(yīng)下，隨即，跟后面的宛顏一同福身道，“臣妾參見皇后，皇貴妃，佟妃，淑妃?！?p>　　瞧著她二人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榮惠又未有什么表示，我覺得有些怪，于是，讓她們起來。

　　而身在榻上的端貴嬪諾敏似乎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睡下，我瞧著她，想到以前我與她的不少事，心中百味交雜，有開心的，難過的，讓人生氣的，在今天全部都化為同情。

　　“噴噴，皇貴妃這是按耐不住了！”聽了此話，我有些汗顏，這都可以？有沒有搞錯？

　　我斜眼看著她，道：“靜妃，不妨你有話直說?！?p>　　“聽聞端貴嬪昨日可是去過你那邊的?！?p>　　聞言，烏云珠暗自扯了扯我的衣服，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給了她個眼神，一臉嚴(yán)肅，輕點著頭，“是去過，怎么了？”

　　這時，靜妃有些興奮，緩緩移步至前，對上我的眸子，“那端貴嬪的孩子早產(chǎn)，只怕不是意外?！贝嗽捯怀觯幃惖臍夥?，讓在場除了烏云珠與晴月，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看向我。

　　“靜妃，皇貴妃自個兒還有孕在身呢，你說這話是不是有些不妥？”見晴月緩緩站起，今日她穿了件碧綠旗裝，看著她的側(cè)顏光滑，沒有看出她化了妝，頂多也就是淡掃眉吧，孟古青見此大怒，“佟妃，這是仗著某些人給你撐腰，竟敢如此反琢本宮了？誰給你的膽子！”

　　“你我是同位?！?p>　　仿佛榻上的諾敏稍微動了動，一旁榮惠按著太陽穴，吼道：“你們夠了！”

　　我扶著秋妍的手站起來，帶了個頭，屈膝道：“小心氣壞身子，還請娘娘息怒。”隨即一旁的所有人都緩緩站起，屈膝垂首，復(fù)言著后一句話。

　　“你們真是讓本宮頭疼，罷了，散吧！?！闭f罷，榮惠站起來，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伊人，便昂首走出去，隨后，榮貴，寧貴嬪，孟古青跟宛顏也接連跟著榮惠走了。

　　諾敏似乎真的睡著了，小心地叫了幾聲，總將她叫不醒。

　　“如今端妹妹正睡著，咱們還是走吧?！?p>　　我輕聲嘆著一口氣，也好，吩咐諾敏的侍女照顧好她家主子后，與烏云珠，晴月等人走出咸福宮。

　　夏風(fēng)吹著，讓人感到很涼爽，一時無聲，藍天白云下，左右邊的紅色宮墻，無情地包圍著我們這些女人，令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姐姐，關(guān)于貞貴嬪的事兒，你如何打算？”被婢女青幽扶著的晴月頗有深意地看了看我，似乎懂我在想什么。

　　我淡淡一笑，邊走邊點著頭，“云姐姐您說呢？”將頭轉(zhuǎn)向旁邊被婢女如初攙扶的烏云珠，側(cè)面看去很是心事重重。見此，我與晴月疑惑地互看了一眼，烏云珠這是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么？我在心中如此想著，卻不敢嘴上問。

　　不言不語地進了永壽宮，由于我喜歡茉莉，福臨就差人用水移栽放到院子里，時間長了這香氣彌漫在滿院，推開門進入殿中，有孕之后，我就沒讓奴才在殿中點香料了，但還是會洗一些的水果放于桌案，如此一來，既可以凈化內(nèi)殿的氣味，嘴饞了又可以吃，讓她們坐了下來，見烏云珠回過神，我微微一笑，“烏云珠姐姐，晴月妹妹，是想喝茶？還是喝果奶？”

　　“果奶？”

　　晴月沒聽說過這種新奇東西，似想要問些什么，被我截住，且神秘一笑，“果奶就是用水果擠出來的汁煮好，再加上羊奶，等會兒你嘗嘗就知道了！”說完這句話，我看向一旁的烏云珠，回過神的她目光炯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真沒想到姐姐還有這般聰明，我可真是饞了呢！”

　　執(zhí)帕淺笑的烏云珠雖沒說話，但還是點頭示意，與晴月要了一樣的果奶，吩咐秋妍跟寒香去弄果奶。

　　如初跟青幽也退下后，我與晴月開了會玩笑逗烏云珠開心，便認(rèn)真地討論起今兒發(fā)生的事兒。

　　“方才在外邊，怕我說了會有人嚼舌根，所以就沒說，如今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佳人緩緩開口，眸中認(rèn)真非常，隨即她又果斷地從嘴里吐出這些話，“賢妹妹，關(guān)于端貴嬪的事，我覺得你還是不管不問的好，因為就算是管了又如何？人家照樣會恨你，不如……”

　　還未說完，她就斜眼看向窗，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搖拽生姿，令我想到唐朝詩人武元衡的《贈佳人》步搖金翠玉搔頭，傾國傾城勝莫愁。若逞仙姿游洛浦，定知神女謝風(fēng)流。

　　我想說什么的時候，晴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搶先一步道：“貴妃姐姐的意思是以退為進？”聞言，我終是明白了，緊靠小桌扶著下巴頦兒，繼續(xù)聽著她們的話，

　　“是想法子解決問題，讓她重新相信你，不要以為如今的局勢是好的。端貴嬪的孩子還未生下來就已夭折，為了你跟你的孩子，你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畢竟皇上政務(wù)繁忙，護得了你一時也護不了你一世?！?p>　　我看向一旁的晴月，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憂傷，緩緩開口，道：“思雪姐姐，貴妃姐姐說得很對，縱使你再不喜歡皇宮中的爭斗，你也要為你自己想想。”

　　我緩緩站起，仔細(xì)想想，我還真不適合宮中的生活，之前諾敏的誤會，如今亦是有人要害我，嘆了口氣，也沒有別的法子，我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點了點頭，回答著晴月方才在外邊問的一句話，“貞貴嬪的事，我打算查清楚再說?！?p>　　秋妍端來果奶后又匆匆退下，三個茶盞放于我們面前，晴月揭開茶盞，淺香入鼻，新奇地盯了一些時候，“聞著倒是香?！?p>　　“好冰。”烏云珠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冰鎮(zhèn)了？”我嗯了聲，“如此一來，清熱亦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