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趙均用等人,張士誠就比較有抱負(fù)了。他趁著劉福通與元軍作戰(zhàn),率軍攻取了富庶的揚州城,可謂是最大贏家。
就連劉福通知道了這個消息后,都感嘆當(dāng)初小看了張士誠,沒想到此人竟有此等氣魄與能力,于是便派使者與張士誠溝通聯(lián)系,結(jié)果張士誠非常傲嬌,根本就沒理劉福通,還把他派去的使者給扣了下來,可謂是囂張異常了,但目前的劉福通對此也毫無辦法,只能罵他幾句來出出氣。
張士誠取了揚州后喜不自禁,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后果。要知道揚州是京杭大運河的重要樞紐,現(xiàn)在它被張士誠給奪去了,那么南北漕運某種程度上也就被切斷了。
朝廷的首都在北方,很大程度上要靠南方產(chǎn)的糧食來供給,現(xiàn)在張士誠把南北漕運給切斷了,那不是讓身在帝都的人都沒飯吃了嗎?朝廷能坐視不管嗎?
于是在張士誠占了揚州幾個月之后,朝廷便派大軍前去征剿,號稱百萬之眾,而且統(tǒng)軍之人正是元相脫脫。
其實蔣淳斌還納悶?zāi)?,怎么過了幾個月朝廷才有動靜?難道是不敢惹張士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湊合著過了?原來竟是憋了個大招…
據(jù)亳州的探作來報,這次的征討大軍就算沒有百萬之眾,估計也得有個七八十萬人,因為確實是軍勢浩大,難見首尾??磥沓⑦@是下了血本,把中央軍都給用了,不過蔣淳斌也理解朝廷的心思:你敢讓我們沒飯吃,我還不讓你死?
估計朝廷集合這百萬大軍就得用了不少時間,更何況脫脫剛對付完劉福通,就又被派去打張士誠,都不讓這個元朝支柱歇上一歇,估計是恨死張士誠了。
就在大家都等著看張士誠這個義軍新秀怎么表現(xiàn)時,張士誠卻很沒出息地請降了。當(dāng)然大家也都能理解,換誰面對著脫脫率領(lǐng)百萬大軍來攻,心里頭也得發(fā)怵不是?
但脫脫并沒有給張士誠面子,直接拒絕了他的投降請求,而且還傳出消息,讓張士誠洗干凈脖子等著,到時候高郵城內(nèi)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至此,張士誠嚇得只能躲在高郵城里,猛抽自己耳光,怪自己樹大招風(fēng),但臉抽腫了也不頂事,腸子悔青了也沒有用,脫脫的百萬大軍最終還是來了。
沒有義軍去幫助張士誠,因為沒有人敢于去同脫脫的百萬大軍相對抗,他們都在靜靜等候著事情的結(jié)局,或者說等著看張士誠到底是怎么一個死法。
不過張士誠倒真是一條硬漢,加上抱了必死之心,竟然在脫脫百萬大軍的攻擊下,整整堅持了三個月,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其實脫脫之前說要屠高郵城,不過是為了瓦解張士誠的軍心,讓高郵城內(nèi)的守軍不戰(zhàn)自潰,可沒想到張士誠倒是個不錯的領(lǐng)導(dǎo),對手下人都很好,因此高郵城雖然逃走了一些百姓,但大部分人還是留了下來,決心與高郵城共存亡。
在這樣的同仇敵愾之下,脫脫愈發(fā)苦惱,他沒有想到高郵城竟然能在自己的連番攻擊下堅持三個月。不過在他看來,張士誠雖然英勇,但也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了。
可就在這個檔口,事情突然發(fā)生了戲劇性的轉(zhuǎn)折:元朝皇帝突然下詔,解除脫脫的兵權(quán),并調(diào)他前往淮安待命。
至于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原因很簡單:奸臣構(gòu)陷。這樣的戲碼雖然俗套,但卻很常見,尤其脫脫現(xiàn)在大權(quán)在握,威信極高,又掌軍百萬,稍微昏庸點的皇帝被奸臣一忽悠,肯定就會做出糊涂的決定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此時解除脫脫兵權(quán),調(diào)其離開高郵會對戰(zhàn)局產(chǎn)生多么大的影響。
他的手下也勸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堅持住把這場仗給打贏了,然后回去向皇上請罪,把誤會解釋開,讓皇上相信自己沒有任何不臣之心,那就沒事了。
可誰知這時候脫脫卻犯了死心眼兒,說什么自己身為臣子,怎么能不聽皇上的命令呢?于是老老實實地交出兵權(quán),并隨使者前往淮安。
結(jié)果脫脫的副將氣不過,說什么丞相一走,我輩必死于他人之手,于是竟拔刀自刎了。但這也沒能改變脫脫的心意,他將自己的副將安葬后,繼續(xù)跟隨使者上路了。
說到底,脫脫對皇帝有信心,他不認(rèn)為元惠宗會把自己怎么樣,但皇帝對脫脫似乎并不怎么有信心,在奸臣的不斷進讒下,元惠宗又把脫脫流放到了蒙古草原上,最后竟直接將他發(fā)配到了云南。
而且脫脫的家人也都跟著倒了霉,不僅他的家產(chǎn)被全部沒收,就連弟弟兒子等人也都慘遭流放。
當(dāng)然,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不過脫脫的結(jié)局在流放的那一刻起就此定下:在到達(dá)云南不久后,脫脫便被奸臣矯詔以毒酒賜死,時年四十二歲,英雄早逝。
一代名相脫脫就此隕落,可這帶來的影響卻波及到了整個元朝的命運,不夸張地說,脫脫的死將元朝的滅亡提早了數(shù)年。
首先,脫脫作為一代賢相,在至正年間進行了很多具有正面意義的改革舉措,如果元惠宗能夠繼續(xù)任用脫脫,就算不能起死回生,好歹也能讓元朝多茍延殘喘幾年。
其次,最直接也是最為重要的影響,便是脫脫被調(diào)離高郵后,軍心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臨陣易帥本就為兵法所忌,更何況繼任的還是草包。
因此脫脫被解除軍權(quán),離開高郵后,百萬大軍竟亂作一團。窩在高郵城內(nèi)的張士誠見狀,連忙趁機殺出,最后反敗為勝,軍威大振。
張士誠這次可算是走了狗屎運,不僅免去了滅頂之災(zāi),還撿了戰(zhàn)爭的便宜,繳獲的補給降兵不計其數(shù),估計高興得他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同時實力也得到極大增強,一時間為各大義軍所忌憚。
當(dāng)然,最慘的還是元廷,它不僅失去了脫脫這個賢相,更失去了隸屬于中央的百萬大軍。從此以后,元朝的中央政府再也無力發(fā)起對義軍的反攻,只能依靠那些地方軍閥來鎮(zhèn)壓叛亂,元朝,真的快要走到頭了。
劉福通知道了高郵之戰(zhàn)的結(jié)果后,雖然也羨慕張士誠的好運氣,但更多的還是高興。因為脫脫被解除兵權(quán),元廷中央百萬大軍灰飛煙滅,這對于各路義軍來說是一個多么大的喜事??!
可蔣淳斌卻忽得想起了徐州戰(zhàn)役后,脫脫下令屠城的慘狀。壯志未酬的芝麻李,在自己面前慘死的小胖丫頭李念和她的小丫鬟,還有數(shù)十萬冤死于徐州的百姓…
脫脫啊,你到底造了多少孽???你有沒有想過,這次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老天嫌你殺戮太重,不愿再讓高郵發(fā)生像徐州一樣的慘劇呢?當(dāng)你被賜死的那一刻,又有沒有想到徐州城那屈死的幾十萬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