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疼痛那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問道:“練蠱難道不需要準備什么嗎?”
夏垂眸看著地下,做了一個輯后畢恭畢敬的答道:“小姐身上會常備那些,公子不必擔憂,我們兩日后在這里等著小姐就可以了。”
“食物呢?”他眉頭微皺。
“等小姐出來后在給她。”
此時兩人已經(jīng)出了門,于夜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轉身將門輕輕巧巧的鎖好,他似乎總是這樣,無論做什么,如果此時若有所思,他的動作都會慢了三分,帶著整個人的氣質都怠倦了許多。
“她經(jīng)常這樣嗎?”他的語氣有隱隱的擔憂。
“是”夏沒有低頭回答,而是抬頭看著他,眼神堅定,“若是我們?yōu)閿澄乙欢ú粫@樣說,只是如今您態(tài)度曖昧,小姐輸不起了,她相信您,小姐極少去試著相信一個人,若是您讓她失望了,恐怕日后她在您面前,就永遠都是郡主?!?p> 他聽見這些,忽然覺得心里有什么在隱隱退縮,心尖尖兒似乎有些疼。
他如今立場不明,盡管如此,她卻依然選擇相信他,進去練蠱。
“走罷”他甩了甩袖子,心中煩躁感忽然升騰而起。
等到他帶著夏到了于瀟月處時,那些侍仆只看見自己的主子黑著臉,走路時的步子邁得不似往日那般輕快,衣服下的令牌閃著墨綠色的光澤。
眾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壓頓時鋪面而來,如同暴雨前的烏云密布一般,甚至讓人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公子,于小姐剛剛睡下?!笔且幻拥穆曇簦行﹦傆?,亦有掩飾不住的柔軟。
夏抬眼看去,女子穿著一身黑衣,用黑色的帶子將頭發(fā)直接綁了起來,她頭發(fā)扎得很高,不說話時倒顯得整個人無比嚴肅,身子站的筆直,如同一名男子一般。
劉國的女子素來崇尚溫婉,夏第一眼看見她便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她不喜歡她,若是自己小姐看見了她,肯定也不喜歡的吧,只是如今小姐讓人在那個房間內(nèi)練蠱,她有些悵然的想著,直到那名女子向她走來,她才意識到剛剛的失神。
她連忙做了個輯,剛剛低頭,便聽見了上面?zhèn)鱽硭穆曇簦骸靶辛诵辛耍貌恢@么麻煩,你們劉國禮儀真多,你和我一起守在門邊吧。”
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也不知道于夜是怎么和她說的,她站在門的另一側,看著來來往往的侍仆,聽著屋內(nèi)人的呼吸聲,細數(shù)著自己小姐出來的日子。
琉璃在剛剛進去后,將那個鼎用手帕擦了兩次,看著手上鐲子的光亮漸漸黯淡后,打開了暗室的門。
這個房間的布排與劉國尋常房間的布置都不同,書桌放在左側,右側則是一排又一排的藥品,她抽開幾個小抽屜,里面的藥被塞得滿滿當當?shù)?,旁邊似乎還有幾份手稿,她走過去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于夜的字跡。
她沒有動這些紙,就著最上面的紙看了看,那些列式的都是涼性藥物,只是這些藥物拼湊在一起時,藥效似乎過于猛烈了。
她又四處看了看,于夜為人細致入微,她不敢多動讓他有所察覺,只好在房間內(nèi)走一圈又一圈,直至暮色四合,房內(nèi)的夜明珠散發(fā)淡淡的光,她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只好又折返回練蠱的鼎邊。
她從腰間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黑瓷瓶,瓶口被塞的緊緊的,她將瓶子直接放入鼎的下端,然后割開手心,握緊拳頭,血順著她的手滴入鼎內(nèi),那鼎的里面有深深的紋路,那些紋路盛裝著她的血,一點一點向里暈染開來,直至到了那個黑色瓶子的上端才慢慢的凝聚起來。
她把外衣脫了,將功力都凝聚于心口的血蠱內(nèi),然后借由手將功力一點一點傳入鼎內(nèi)。
此時瓷瓶忽然破裂,兩只蟲在緩緩蠕動著,順著她的功力來到了正上方凝聚的血內(nèi),那兩只蟲吸到血后通體發(fā)紅,肚子那里腫脹得如同要爆了一般,可是卻仍然在鼎內(nèi)不停擺動著。
她就那樣順著鼎的紋路,帶著自己的功力不厭其煩的順著那里一點一點梳理。
她自然而然的閉上眼做著這一切,不知過了多久,那兩只蟲變成了圓潤的深紅色,似乎在燈下還可以閃著別樣的光彩,鼎內(nèi)的血跡已經(jīng)沒有了,上面似乎又有了一層灰,如同她從未放血在鼎內(nèi)一般。
她又拿出來一個深紅色的瓷瓶,運功將那兩只蠱蟲小心翼翼的帶入瓷瓶內(nèi)。
蠱已經(jīng)煉好了,不知外面過了多久,她拿起脫掉的外衣,站了起來,只是剛剛起來,腿麻得讓她又狠狠地坐了下去,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氣,隨口便說了一句:“春,快來幫我揉揉腿……”
可是她抬起頭,眼前都是一片昏暗,這是魔怔了嗎?她覺得有些好笑,又將腿攤直,小心的揉著,沒有她們可真不習慣。
她們再不能在待在月城了,可是如今什么人都沒抓到,自己倒是搭進去了不少東西,她又重重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一些挫敗感。
等到她覺得腿差不多了后,緩緩的站了起來,將衣服穿上,然后打開了暗室的門。
門剛剛打開一個縫時,外面的陽光似乎很好,順著這個縫都鉆了進來,直至門大開,她都沒有看清外面有沒有人,倒是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她抬起袖子遮著眼睛,又在袖子后將緊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只是剛剛睜開一點,便覺得周身一暗,她有些疑惑的抬頭,入眼便是于夜挺直的后背,還是穿的一身黑衣服,將門邊的陽光盡數(shù)擋著。
“好些了嗎?”他背對著琉璃,聲音似乎聽的不太真切,他的聲線有些冷淡,卻也有掩飾不住的焦急。
恐怕這兩日于瀟月情況并不好才會如此罷,她忽然有些心安,若是他不信她,與瑠蠱閣做了買賣,今日定然不會前來。
可是如今他來了,還在她的前面細致入微的擋著刺眼的陽光,她將袖子放下,聲音沙啞的對著前面的人說:“我們走。”
于瀟月如今的情況也只能撐兩日,恐怕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周身發(fā)冷了,夜不能寐了罷。
于夜聽見她的聲音頓時一愣,轉而又有些心疼,琉璃平日里十分會享受,無論何時都會讓人看到最好的一面,可是如今卻有些狼狽,恐怕都是因他所致罷。
他現(xiàn)在有些想將她放在懷中揉一揉,想讓她靠一靠自己,她恐怕不知道,在他看來,她現(xiàn)在的樣子是有多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