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書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她的千公子在床邊看書,而妹妹閉著眼睛,眉頭緊蹙,似是休息得不好。
“哥哥看的什么?”虞妙書的身子前傾,看起來頑皮得很。
于夜一身的凜冽尚未消失殆盡,并未多答話,琉璃索性勾了勾手指,示意虞妙書過來。
虞妙書剛剛到琉璃的床頭處,便聞到了一身的花香,然后是一個柔嫩的聲音輕輕說道:“哥哥在看話本,剛剛婉兒給我看的,哥哥看得很是起勁呢!”
虞妙書點了點頭,然后又在琉璃身側聞了聞:“妹妹身上好香,是用的什么香囊嗎?”
琉璃愣了愣,她身上的香味素來是為了遮掩血腥味,血蠱強勁,身上原本的味道更是殺伐果斷,若是有這個做為遮掩便會好了許多,是以天天都帶著這種香囊,甚至于連洗澡都是香噴噴的。
“天生的,”琉璃神神秘秘的說著,一旁的于夜看書的嘴角頓時翹了起來,她可真是愛逗人。
虞妙書張大嘴巴,似乎還沒有聽說過有人天生身上帶著香味。
“怎么樣才能生成這樣呢?”虞妙書坐在了床頭邊,一臉求賢若渴的模樣。
“很簡單,”琉璃抬手,將自己身上的香味又覆去了一點,這香味醉人,分明聞著濃厚,可細聞后才發(fā)現(xiàn)清香淡雅,讓人忍不住沉醉其間。
“泡溫泉”琉璃說的神秘,笑起來的嘴角溫柔,仿佛下一秒別人就會踏入仙境。
虞妙書睜大眼睛,她見過許許多多國色天香的女子,可同眼前的人比起來,太艷俗,甚至無法比擬。
眼前的人像魅惑世人的妖一般,單單笑著便是傾國傾城的威力,一雙美目晶瑩剔透,瞧著似乎是會閃光一般,周身氣質(zhì)溫和又矜貴,偶爾垂眸看人的模樣似是在憐憫一般,可細看后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錯覺。
琉璃周身的香味素來是由春夏二人調(diào)配的,如今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騙她說是泡溫泉只是為了讓她摘下鈴鐺。
于夜從書本中抬起頭,眸色溫和,卻看不清里面的顏色。
“我可幫妙書調(diào)配,不知你喜歡什么香味?”他捏著一方書角,話語清淡。
琉璃抬眸,這才發(fā)現(xiàn)他瞳孔亮得驚人,分明看似是文弱書生的模樣,卻讓人覺得他有雷霆之勢。
虞妙書呆呆的看著琉璃,并未多看于夜,聽到這話后,耳朵居然紅了半邊,“妹妹這樣的可以嗎?我好喜歡這個味道?!?p> “可以”,他又將眼神放回書上,回答得淺淡。
“我家中后山有一口溫泉,素來為我所用,不如明天晚上去泡溫泉?正好妹妹可以陪我說說話?!?p> 虞妙書笑得開心,可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著琉璃,身上的鈴鐺一直叮叮當當?shù)捻?,仿佛也是在高興一般。
“好,”琉璃握著她的手,湊近她輕輕說道:“哥哥肯定喜歡你這樣的?!?p> 少女的心事淺顯,便是最為經(jīng)不起挑逗的,“討厭,妹妹快別逗我了,我可沒有妹妹這么……這么漂亮,最多靠著香囊吸引一下別人而已?!?p> “是是是,”琉璃看著于夜挑眉,虞妙書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哥哥肯定會被你吸引的。”
虞妙書何時曾經(jīng)受過這種挑逗,臉上紅得都不敢抬頭多看,“妹……妹妹,飯菜馬上就好了,我在去催一下?!?p> 說罷,便像風一樣的逃了。
于夜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這些書,又將它們整整齊齊的碼在琉璃的床頭,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帶有一絲無奈。
琉璃攤手,頗為無奈的說道:“誰知道她這么不經(jīng)逗。”
她這樣看起來倒是生動了許多,不似初見時那般溫和有禮,十全十美。
現(xiàn)在才像是個真正的人,有脾氣,愛挑逗別人,偶爾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可心思最為深沉,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于夜看著她,并未接話,反而說道:“話本還不錯,結局也很好?!?p> “好什么呀?”琉璃一臉不可置信,難道眼前的這個人見不得別人百年好合?
“哪里都好”,他中肯的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同意琉璃剛剛的想法一般。
變態(tài)!居然不喜歡那種白頭偕老的俗套劇情,反而喜歡別人生離死別,話說當初他給自己看的話本可都是那些春花秋月呢!
難道他沒有看過那些話本?琉璃心想,自己直接問他肯定不會承認,不如套話?
想到就做,反正虞妙書聽見了也沒什么。
“看著這些話本,我突然想起來有一個話本,”于夜抬眸,認真聽她說話,“乃是女子要嫁給了一名不喜歡的世家公子了,里面的男主提了一首詞,為‘分別……’”
琉璃做思索狀,似乎是想繼續(xù)說下去,奈何不記得,于夜皺眉說道:“分別最為無情傷?”
“是是是,”琉璃一臉了然,卻不接著說了,過了一會兒于夜才明白這個人是在逗他。
因為眼前的人挑眉揶揄道:“沒想到哥哥看過那么多話本啊,那哥哥為何喜歡這個?”
他看過的肯定多啊,琉璃曾經(jīng)看過的那些可都是他一本一本挑的,他甚至還挑燈夜讀,當年在學堂讀書時都沒有這般認真。
可是他并不會承認,只是淺淺說道:“悲劇才是一個人真正的一生。”
琉璃愣了一下,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定定的看著他,他的眼睛果然像漩渦,琉璃想,能將人拉入各種情緒之中。
而她現(xiàn)在感覺到的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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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妙書進來的時候,于夜和琉璃已經(jīng)坐在了桌上,似乎就等著開飯了。
他們二人看上去清貴,舉手投足盡顯風度,看上去不像兄妹,而是一對謫仙。
想什么呢!他們就是一對兄妹!虞妙書搖了搖頭,將腦子里那些七七八八都去掉了,身后帶著八位侍女,每位手中都端了一個盤子,向桌邊走去。
她剛剛入座,身后的侍女便一個一個前來上菜,綠色的青菜晶瑩剔透,仿佛瑪瑙一般柔潤,襯得旁邊的菜黯然失色。
桌上唯一的肉菜便是那豆腐魚湯,湯色仿佛白瓷一般,好看得緊。
這幾個菜都是按琉璃所要求的,清淡得不能再清淡了,仿佛下一秒他們就要出家了一般。
素來喜辣的琉璃看得一點胃口都沒有,卻要裝得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感覺甚是熬人。
而于夜眼角偷偷瞄著,嘴角又揚起了熟悉的弧度,仿佛在說,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