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本來已有些困了,犀沉的話讓他精神一振。
“剛剛來的消息嗎?”他翻身而起。
“沒錯,溫前輩那邊收到回信,立刻就來叫我們了。”犀沉道。
客房外,妙悟早已在候著,看到夜雨和犀沉,他微微行了一禮。
這還是夜雨第一次看到男裝的妙悟,此時的他看起來,較之初次見面要英氣了不少。
在這樣的裝束里,無論誰都不會把他當做一個女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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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悟看見夜雨,微微一笑,夜雨有些尷尬的問了聲好,又轉開頭去。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妙悟,這幾天他不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但是,以夜雨這點粗淺的閱歷來看,此時此景,無論怎么做都尷尬。
反倒是妙悟率先道:“夜雨少俠,之前的事情,是妙悟多有冒犯,給你賠罪了?!?p> “別別別?!币褂昝Φ溃斑@……也不是冒犯,我只是自己心里面,有些過意不去。”
“少俠本來就不是游戲風塵之人,是我沒有拿捏的好?!泵钗虻?,“只望少俠千萬莫要見怪?!?p> 妙悟突然嚴肅起來,夜雨倒是不好意思了。
他連連擺手道:“我自然沒有見怪,其實也沒事了,就當忘記了就好?!?p> “少俠不在意,妙悟就放心了。”妙悟道,“這幾日,我可是被人說了挺多次。”
“被誰?說你什么?”夜雨一頭霧水。
“自然是我那活潑可愛的妹妹了?!泵钗虻馈?p> 妙悟一提到靈心,夜雨頓時又有點尷尬了。
不過,這次的尷尬倒與剛才不同,更多的,是一種略帶羞澀的心情。
而妙悟,又露出了小狐貍般的笑容。
夜雨沒有再說話,這樣的場面,說什么都不妥當。
他也明白了,妙悟剛剛的道歉,五分是真,五分也是為了半開玩笑的引出靈心的話題。
妙悟的用心,夜雨多少能猜到,但這反而讓他有些回避。
有書凝的事情擺在前面,若問現在的夜雨究竟想不想再有一段溫柔美麗的故事,也許,他反而會說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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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別在這里耽擱時間了。”犀沉出來打圓場,“溫前輩那邊,只怕要等的急了。”
妙悟瞪了一眼犀沉:“你這人可真是不解風情。”
犀沉笑笑不語,妙悟也給了犀沉這個面子,引著二人向池魚居的書房走去。
書房內,香燭已燃起,溫長醉坐在書桌前,手持一紙文書。
靈心服侍在側,手持輕羅小扇,含笑為溫長醉扇風添香。
直到夜雨、犀沉、妙悟三人到了書房外,溫長醉才如夢方醒般看過來,接著起身笑面相迎。
“小友,那龍?zhí)庸徊回撐彝蛹边f了文書過來,小友請看?!?p> 說著,溫長醉遞過手中鑲著金絲邊的卷軸,犀沉雙手接過。
展開卷軸,只見其中用秀麗的顏體小楷寫著:
“弟已知悉,出云俠士索劍,弟自當歸還。
然弟一月前出海受傷,行動不便。
出云劍若交與他人,弟亦難以放心。
是以,還請溫兄遣人蒞臨寒舍,親自取劍則個。”
落款是一枚長條形的印章,圖案是一尾蛟龍。
“這便是龍?zhí)蛹幕氐男艈幔俊毕翆⒕磔S上下審視了一番,問道。
“正是。”溫長醉道,“龍?zhí)咏浬坛D瓿龊#荒甑接衅甙藗€月,漂泊遠洋,此番也是我們運氣,剛好趕上他身子不便,留在家中。”
“那真是在下師兄弟二人的榮幸了。”犀沉道。
“既是這樣,明天清晨,咱們便分頭出發(fā),一邊前往水晶宮,取聽龍劍,另一邊上山取回劍匣鑰匙?!睖亻L醉道。
“這樣一來,最多兩日,你們便可將聽龍劍完整到手,我也算不負我那老友的期望。”
說著,溫長醉竟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對一個幽居三十余年的老者來說,沒有辜負自己的朋友,竟然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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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齊云山上的事態(tài)緊急,我們分兩頭行動,是最合適的。”犀沉道,“不過,我和師弟都不知道水晶宮在何處,只怕,還要前輩分一名愛徒給我二人。”
“小友少安毋躁。”溫長醉道,“我自然是準備讓一個徒弟帶你們去水晶宮的,只是,那藏鑰匙之處,山高路遠,我當年又怕鑰匙被有心人取走,特意找了危險的地方,只憑我和一個徒弟,只怕是沒法取回鑰匙。”
溫長醉可是名滿天下的“劍魂”,以他的身手,這一馬平川的東海濱,又有什么地方能攔得住他呢?
多一個夜雨,或是多一個犀沉,又能有什么幫助?
犀沉和夜雨對望了一眼,犀沉使了個眼色,示意夜雨不要聲張。
接著,他拱了拱手道:“前輩,還請問您的言下之意是?”
“依我看來,那水晶宮,比較安全,就讓靈心帶著夜雨小友一道前去。藏鑰匙之處,略危險些,就勞煩犀沉小友,與妙悟,陪同我一起前往?!?p> “這水晶宮,依照前輩所言,只怕是戒備森嚴之處。單憑一個徒弟,就足以面見龍?zhí)訂幔俊毕羻柕馈?p> “我與龍?zhí)?,多少也有幾面之緣,這兩個徒弟,他們的人看著也很眼熟了,不會出差錯的。”溫長醉道。
犀沉略一沉吟,道:“前輩所言有理,只是,恕晚輩不能答允。”
溫長醉本已是笑容滿面,犀沉這話一說,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不能答允?敢問小友,這又是何故?”
“我?guī)熜值芏?,武藝微淺,前輩卻在三十年前就已名滿天下,若論武功,我們加在一起,只怕還不如前輩的一根手指頭?!毕恋馈?p> “因此,即使與前輩同行,在下只怕也難以派上用場,還是由我和師弟,以及靈心一起,前往水晶宮取劍吧?!?p> “你……”溫長醉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你可是懷疑我?”
“在下不敢?!毕恋溃暗窃谙聻槿艘幌蚬虉?zhí),前輩若是沒法說服在下,在下便沒法改變心意。”
夜雨敏銳的注意到,不知何時,靈心和妙悟已是面帶怒容。
難道,犀沉真的戳到了他們的痛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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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長醉盯著犀沉,臉色灰敗,嘴唇也在發(fā)抖。
過了許久,他終于長長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們既是雪落的徒弟,告訴你們又有何妨?”
“師父,您……”妙悟的話說了一半,溫長醉擺了擺手,道:“不必?!?p> 接著,他看向犀沉:“小友,此事我從未與外人道,此番也是事急從權,只盼小友記得,你所聽到的,不要說與外人,也請小友明白,我溫長醉,絕不會做對不起朋友之事?!?p> 犀沉深深一禮:“在下明白,也請老先生恕罪?!?p> 溫長醉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雙手。
看到他雙腕的剎那,犀沉臉色驟變!
溫長醉看到犀沉臉色的變化,笑了笑道:“小友,看來你已明白了?!?p> “我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雙手筋絡俱斷。空練了四十二年,卻再也拿不起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