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這個陳姑娘啊?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吭摬粫撬瓷夏懔税??下這么大的血本,這醉泉樓的酒席,怕是要三十兩銀子一桌吧?”
“湯大炮,閉上你的鳥嘴,這山珍海味還塞不滿你那鳥嘴嗎?再胡說八道,就給老子滾!”
“是,是,康頭說的是!”
湯山終于不再絮叨,低頭搶起桌上的山珍海味了,十八個人吃一桌酒席,確實是不夠分的。沈少奕在這些餓死鬼沒來之前就先吃了,反正不吃白不吃,總不能把東西給扔了吧?他打了個飽嗝,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陳姑娘的丫鬟?那明顯就是陳璣了,她這么快就下這么大的本了,真的只是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虛無縹緲的事情嗎?恐怕他是找錯人了,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
“公子,這陳姑娘,該不會是陳家的人吧?”
康四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卻是跟在沈少奕的身后出來了。沈少奕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陳洪進的女兒陳璣了。康兄還記得我們前來泉州的路上,路過楓亭時,見到的那個正在開鑿溝渠的女子嗎?就是被人稱作十八娘的那個女子!”
“是她?當(dāng)然記得!只是陳璣為什么要給公子送上這一桌山珍海味呢?”
“午后的時候,陳璣與我見了一面,她說想要求我有朝一日,能夠放她陳家一馬。”
沈少奕說得輕松,康四平卻是眉頭一皺,有些擔(dān)心的說道:“看來我們早就被陳家盯上了,中午實在不該放你一個人出去?!?p> “不打緊,陳洪進若是聰明的話,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的。”
“是因為韓大人要來了嗎?”
“正是!陳洪進無疑是個怕死的人,正因為怕死,他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搜刮民財,壯大自己的力量,以圖自保。怕死的人呢,通常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做無把握的事情,在陳洪進沒有把握能夠面對大宋的怒火前,他絕對不會冒險落人口實,給自己招來大兵壓境的。”
“這倒也是!只是康某還有疑問,難道陳洪進會如此甘心認(rèn)命嗎?”
“會也不會!”
“何解?”
“短短兩三年間,清源軍幾乎增長了一倍的人數(shù),泉州的海外貿(mào)易銳減,人口銳減,原來泉漳兩地約有九萬戶,四十五萬人口,現(xiàn)在估計也就六萬戶,三十萬人口左右。可以說,陳家?guī)缀鯇⒛軌蛩压蔚娜慷妓压蔚模o大宋留下的,不過是一座正在極速倒退的泉州城罷了,即使送給大宋,他陳洪進也不至于太過心疼,盡可以帶著這些搜刮的財物,去過他神仙一般的日子?!?p> “不會是因為泉州畢竟是他的家鄉(xiāng),留節(jié)度使在的時候,陳洪進就已經(jīng)幫著開始經(jīng)營泉州了,他舍不得這塊肉,哪怕泉州已經(jīng)不是一塊肥肉了。陳洪進當(dāng)然會交出手上的權(quán)力,不過可以猜想得到,皇上最多就是讓陳洪進回楓亭老家先養(yǎng)病,等到病養(yǎng)好了再進京的。至于陳洪進會病多久,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想法,還有時勢的變化了?!?p> “陳洪進明明是在裝病,皇上派一個太醫(yī)前來就能一清二楚了,為何還要讓他繼續(xù)裝病下去呢?”
“他裝病的事情,皇上自然心知肚明。只是皇上若是派來了太醫(yī),除非這個太醫(yī)故意說陳洪進確實病得很嚴(yán)重,否則的話,那就等于是在逼陳洪進造反了。不要小看這七萬的清源軍,真正打起來,還是要費上很大的力氣的??敌窒胂耄菽軌蚱惨挥?,除了山重水隔之外,還有泉州人的好勇斗狠,這些子弟兵為了保衛(wèi)家鄉(xiāng),戰(zhàn)斗力必然直線上升,想要拿下整個清源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p> “說的也是!這倒確實是個大難題,否則當(dāng)初唐國也不會任由留從效占據(jù)泉州這么長時間了?!?p> 沈少奕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陳家可以說在泉漳兩地,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每個重要的地方,都有陳家的人,即使陳洪進退居幕后了,想要一并清除陳家人,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p> “這倒是,就一個陳文才把持著牙行,就可以看出陳家真實的實力了?!?p> 沈少奕笑了笑,突然問道:“康兄對于這個陳文才,有何看法?”
“貪財好利,一十足的小人也!”
“康兄錯了!”
“錯了?”
康四平有些驚訝,這不也一直是所有人對陳文才的印象嗎?
“之前,沈某也是這般看陳文才的,不過,陳璣今天卻是當(dāng)著沈某的面,警告沈某,莫要和陳文才走得太近了?!?p> “咦!這···這陳小姐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那陳文才都是裝的?”
“估計是了!陳小姐既然有求于我,這很可能就是陳小姐作為報答,先給沈某的一個好處了?!?p> “她是陳洪進的女兒,為何會做這種吃里扒外的事情呢?”
“那就是康兄不大了解陳璣這個人了!”
“哦!說來聽聽!”
“陳璣雖然是陳洪進的女兒,但是有關(guān)她的說法,卻是她對陳洪進的所作所為很是不齒,從陳洪進謀奪泉州,以莫須有的罪名將留家后人押送金陵開始,到陳洪進開始橫征暴斂,急劇擴軍,想要擁兵自重,陳璣一直都是抱著不同的意見的?!?p> “也因此,陳璣一向極少住在家里,而是深入民間,想盡一切辦法的解百姓疾苦,從上次我等見到陳璣幫忙開鑿溝渠,興修水利就可以看出來了,她真的是一個游走于陳家外的有心之人。”
“康兄可還記得,我們搜集的消息當(dāng)中,有一條正是關(guān)于陳璣的。去年,陳洪進要強行收回所有的私營碼頭時,陳璣曾威脅陳洪進,若是陳洪進不聽勸告,強行收回了這些私營的碼頭的話,她陳璣自此就遁入空門,削發(fā)為尼?!?p> “這倒是事實!陳璣果然是個奇女子也!”
“正是!所以,不管沈某有沒有能力將來放陳家一馬,陳璣這個人確實值得結(jié)交,陳璣的這份禮,沈某也要照單全收。這對大宋、對家?guī)煛ι蚰硜碚f,也許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