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路邊的野草紅花隨風起舞,不過并沒有吹散宋炎的煩惱,加上正午發(fā)生的事情,他的心情更為復雜。
天空漸漸暗淡下來,一群烏鴉飛落枝頭,趁著夜色肆無忌憚的叫著,宋炎抬頭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早已落山,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后山,山路彎曲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在半山坡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座用茅草搭成的屋子,那里便是他家。
此時,屋中燈火通明,在茅屋前面,一名婦女翹首盼望,從她臉上流露的表情不難看出,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宋炎終于到家了,他一路小跑來到婦女近前,叫了一聲娘親,婦女把他抱在懷中,寵溺的望著他,隨后牽著他的小手走進了屋子。
茅屋外面雖然破舊,但是里面被婦女收拾的干凈利落,進到屋中,還有一陣淡淡的清香,給人一種身心愉悅的感覺,偏屋這時傳來一陣咳嗽聲,宋炎趕忙沖了進去。
床上仰面躺著一個男人,男人咳嗽聲不斷,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血色,感覺有人正在拉著他,慢慢睜開了雙眼,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宋炎阻止了。
躺在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宋炎的父親,前些日子宋秀去鄰村捕蛇,被一條藏匿已久的蛇王給咬傷了,還好被人及時發(fā)現(xiàn),加上宋秀年輕時練過,換作常人怕是早已死去。
宋秀雖然撿了一條性命,但是這蛇毒,并沒有打算放過他的意思,有一部分蛇毒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鉆入他的骨髓。
青葉蛇在諸多蛇類中,算是最弱的一種,蛇毒雖然比較奇特,但是被咬傷后,傷口只要及時處理,也并不會讓人致命。
許多捕蛇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有恃無恐,這次就很怪異,蛇毒的猛烈,超出他們預料之外,如果不能盡快祛除,恐怕宋秀命不久矣。
黑臉大漢是宋秀的堂弟,名叫武壯,他還有個外號叫鐵牛,他聽說宋秀被青葉蛇咬傷之后,星夜兼程趕去上京。用死去的青葉蛇,在藥鋪典當了一些治療蛇毒的草藥,宋秀喝完直吐酸水,沒有一點作用。
近日來,宋秀的腿傷不減反增,他看著日漸消瘦的父親,又回想起跟父親學習捕蛇的時光,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母親看著懂事的宋炎,也是掩面落淚。
晚飯過后,宋炎看了一眼父親,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吹著袖折,點燃桌子上那半截蠟燭,屋內漸漸有了亮光,躺在床上的他,并沒有睡意。
回想起這些日子,從父親被青葉蛇咬傷后,自己一刻也沒停過,村子與鄰村之間,腿都快跑斷了,問過所有經驗豐富的老人,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看來真的是命也?
破曉,天邊金黃的云霞稀稀疏疏,已經布滿了半壁蔚藍,太陽冉冉升起。
校場上,孩子們揮動著大小不一的拳頭,隊伍第二排的位置上,明顯少了一人,鐵牛盯著空缺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炎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也顧不得吃早飯了,一路狂奔,山路本就不好走,加上他跑的還快,這會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弄得他是灰頭土臉。
昨天晚上,他一宿都在想宋秀腿傷的事情,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想著時間還早,告訴自己就瞇一會,誰知道,他自己食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臨近正午的時候,宋炎總算是到了,他氣喘吁吁的看著眾人,鐵牛從遠處,背著手走了過來,沒有多看他一眼。
“停下”。鐵牛的聲音如洪鐘般響亮,這里面還摻雜著純陽真氣,這群孩子那里能承受的住,小臉上的表情扭曲著,宋炎比他們好不到哪里?!敖裉煜鹊竭@里,其他人都回去吧,宋炎給我留下來”。
宋炎低著頭,不敢多看鐵牛一眼,他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心中確實是這樣想的,不害怕是假的。鐵牛大喝一聲,只見他單手變拳,一拳接著一拳,一拳快似一拳,拳拳生風,把龍嘯拳耍的淋漓盡致。
他看完鐵牛打的這一套拳,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表達,快,狠,穩(wěn)??赡苁撬F(xiàn)在所能想到的詞。
忽然,鐵牛身形一轉,拳隨身轉,破空的拳聲朝著宋炎打來,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他愣是不知該如何招架,拳頭還沒到他面門上的時候,鐵牛就往回收力,卸去拳上的罡風,宋炎只是后退了幾步
鐵牛一聲冷哼。“馬上給我練拳,太陽落山之前不準離開校場”。
宋炎撅著小嘴,朝著遠去的鐵牛,吐了吐舌頭,心中郁悶至極,最后想了一下,也就釋懷了。
今天中午,太陽異常的火辣,隔著鞋子,都能感受到地下的溫度,有些土地的表面早已皸裂。
宋炎的身上也有多處被曬傷,汗水順著脖子留到了傷口處,一陣揪心的疼痛從骨頭縫傳來,差點讓他昏死過去。
他揮動著沙包樣的拳頭,回憶著鐵牛剛才打的龍嘯拳,模仿的雖然很像,只有其形,并未其意,終究是花架子。
龍嘯拳一共有三招?!皾擙堅跍Y,雙龍出海,見龍卸甲”。乍一聽很簡單,其實不然。單說第一招?!皾擙堅跍Y”。這里面就能拆解出二十七拳,每一次出拳,打出的還不一樣,虛實難辨。
宋炎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咬緊牙關,眼神中充滿著堅定,一拳又一拳,也不知他打了多少拳,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
只聽一聲龍嘯,周圍的空氣變得暴躁起來,隨著他不停的出拳,龍嘯之聲響徹天地,如果被鐵牛看到,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
龍嘯拳雖不是上乘武學,但也不次于下乘武學,如果能夠打出五十拳,這才算小成。
鐵牛的天資不算聰穎,要說刻苦,這些年他也沒少下苦功,憑著自己的毅力,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像宋炎這樣年齡的時候,別說二十七拳,打出四五拳已經不算錯的了。
宋炎打完這二十七拳,只覺胸口發(fā)悶,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栽倒在地,最后完全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