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一會兒酒館見?!?p> 從冒險者公會里面走出來,納斯掂了掂手中的錢袋,笑著對身旁的人說道。
三五個人,都穿著皮甲,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家伙甚至穿著全身鐵甲。從他們身上甲胄的殘缺可以看出,這是一群身經百戰(zhàn)的老兵。
老兵們剛剛從冒險者工會里交了任務、領了錢,現在他們要去“找點樂子”。
“真的不一起嗎,納斯?”
身穿全身鐵甲的大漢甕聲甕氣地說道,“你也兩個月沒碰過女人了吧。”
“納斯可瞧不上這小鎮(zhèn)子里的姑娘們?!彼赃叺娜擞檬种馔绷送彼难g,猥瑣地笑著,“‘暴狼傭兵團’的‘牙’,人家一貫是在大都會里面,勾引那些貴族小姐。”
“少他媽胡說?!奔{斯笑著罵道。
一眾老兵們站在夕陽下,說笑打鬧了一陣,流氓氣十足,卻又血腥彪悍,透著一股干猛的氣息。納斯揮別了他的同伴,把錢揣進腰間,搖搖晃晃地吹著口哨,沿小路向西邊走去。
落金鎮(zhèn)的夕陽,是光榮帝國第一邊境線上的一處名風景。盡管這座小鎮(zhèn)由于靠近荒蕪之地,往來的大都是些腳步匆忙的軍人和傭兵。但也有不少詩人、貴族和藝術家慕名而來,為這座小鎮(zhèn)的夕陽作畫吟詩,流傳芳名。
迎著這夕陽行走,納斯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時近深秋,晚風有些清涼,道旁的樹葉隨風搖擺,不時飄落下來一兩片,顯得那樣唯美而悠閑。
踩在小鎮(zhèn)的青石板路上,道路兩旁的商家大都已經開始關門上板。婦人們頭頂著籮筐,另一只手牽著孩子,嬉嬉笑笑地往家里趕。這場景是那樣的和平安寧。
納斯行走在這油畫一樣的小鎮(zhèn)中,內心也感覺到了陣陣祥和。他吹著口哨,心里想著接下來的假期。明天他們將出發(fā)前往崖山城,在那里有他嬌艷風騷的老情人,查泰萊夫人。貴族夫人的身姿和“手段”,可遠非這小鎮(zhèn)的姑娘能比……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納新轉過一個街角。
迎面朝他走來了一高一矮兩個人。
高個的是個有些過分消瘦的男人,他大約身高兩米左右,可是身上全無肌肉痕跡,整個肩膀垮塌下來,就像一根細細的竹竿。他身邊的則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臉上帶著一條輕薄的粉色紗巾。
納斯微微側了側身,讓過了兩人。突然之間,一陣晚風吹拂,微微掀起了少女的面紗,露出了少女姣好面容的一角。
納斯忽然愣住了。
這并非是被少女的美貌所震撼——盡管那驚鴻一瞥的確令他驚艷,可納斯閱女無數,也不至于此。令他呆立當場的,是少女臉上的一抹紅暈。
那是怎樣的一種色彩呢,竟讓納斯無法用語言形容。那是醞釀百年的果酒,是一股迷幻芬芳的氤氳,是美婦微醺、趴在他耳邊呼出的香氣。少女臉頰上的紅暈,是醉酒后泛上肌膚的那種紅暈,卻直接映射在了納斯的心上,令他仿佛也染上了幾分醉意。
不,不是仿佛,納斯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嘿……姑娘!”
納斯突然出聲叫住了那個少女。
兩人剛剛擦肩而過,離得并不遠。納斯醉醺醺地伸出了手,伸向少女的面頰,想要摘下她的紗巾。
“女孩,你可真好看……”
孟浪的動作,令納斯自己也恍惚驚詫。他自詡情場老手,絕非那種不知好歹的孟浪流氓。就算是他真的對這少女一見鐘情,也絕不會這樣唐突,而是有千百種手段和溫柔來慢慢接近。
納斯覺得自己很奇怪,他好像……醉了,而且醉得很深。
“啪!”
少女身旁的高個男子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納斯的手腕。
納斯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
他齜牙咧嘴地掙扎了兩下,卻無法掙脫。男人的手就像鋼圈一樣,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腕骨。納斯朝那男人看去,卻被男人衣袖下伸出的手掌駭得一驚——太瘦了,皮包骨頭,完全沒有脂肪和肌肉的痕跡。連同他的小臂一樣,好似赤裸裸的骨架。
完全沒有肌肉的手掌,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納斯正疼得齜牙咧嘴的時候,那矮個的少女說話了。只見她嗔怪地看了高個男人一眼,說道:“骨,你放開他?!?p> “又不是他的錯……看見了我的臉,是他自己倒霉而已?!?p> 高個男人斜眼看了她一下,松開了手掌。
納斯捂著手腕,蹬蹬倒退兩步,揉著自己的腕骨,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一樣。
“骨……是這男人的名字嗎?呵,還真是貼切……”
納斯心里想到。不知為何,那股莫名的醉意已經消散了不少。
“不要節(jié)外生枝嘛?!鄙倥牧伺哪腥说氖直郏瑑蓚€人轉身繼續(xù)向前走去。
“等……等等!”
納斯突然出聲喊住了兩人。
“嗯?”
二人轉過頭來。
納斯硬著頭皮、尷尬地笑了笑,問道:“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美麗的少女?”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擺了擺手,嬉笑著說道:“我叫酡顏?!?p> 說著,也不多做糾纏,便轉身離去。
“酡顏……嗎?!?p> 納斯看著少女夕陽下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癡了。
“也是……非常貼切的名字啊?!?p> ……
推開酒館的木門,熱氣混合著喧鬧撲鼻而來。
眾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環(huán)境內,身體散發(fā)的熱能將小屋烘得極悶極熱。偏偏再加上傭兵們的體味、各種酒香和肉香,屋里的氣味實在談不上令人愉悅。
這是一場狂歡,屬于戰(zhàn)士們的狂歡。
納斯走進酒館內,一下就被吧臺前的一張木桌吸引了視線。
一位小麥膚色的少女坐在木桌的一邊,另一邊則是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兩個人手握著手,手肘撐在木桌上,儼然正是在掰著手腕。
少女細胳膊細腿,盡管小麥色的肌膚看上去比普通的女孩要結實許多,但是和對面壯漢那鋼鐵般盤虬的肌肉比起來,還是顯得過分纖細。甚至讓人擔心會不會直接被壯漢掰斷。
然而少女的臉上卻是一片淡定,對面的壯漢的臉上卻是一片緊張。
圍觀的眾人也紛紛為那壯漢加油。
“加油啊,穆,干掉副團長!”
“你要是能贏了她,今天晚上的酒錢我包了!”
“給咱們暴狼傭兵團的男人爭口氣啊!”
少女饒有興趣地看著對面的壯漢,笑著問道:“準備好了嗎?”
壯漢的臉頰上甚至溢出了汗水,他咬著牙,點了點頭。
“三——二——一——”
“開始!”
“砰?。 ?p> “開始”的“始”字甚至還沒有落地,壯漢的手腕已經被砸在了桌面上。不僅如此,他整個人都被掀得一晃,屁股都坐不穩(wěn)了,轟然往一旁倒去。
“吁——”
圍觀者噓聲四起。
壯漢狼狽地爬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少女放聲大笑。她一只腳搭在旁邊的木凳上,另一只手去端木質的酒杯,那樣的豪爽大氣。少女兩條腿極長,甚至比走秀的模特還要長上一些。小麥色的皮膚下隱隱顯露出肌肉的痕跡,卻又不會影響腿部的曲線,顯得結實而健康。
“咕咚……咕咚……”
少女仰著脖子,將酒杯里的麥酒一飲而盡。濁黃的酒液順著她的下巴,滴進了她胸前的皮衣里。少女毫不在意,用手隨便一抹,把酒杯丟在一旁。
“拿錢拿錢!”少女哈哈大笑著說道,“趕緊的趕緊的!”
眾人怨聲四起,不情不愿地解開錢袋。
“喲,挺熱鬧啊?!?p> 納斯走到木桌旁,扯了個凳子坐下,笑著說道,“又在騙大家錢嗎,緹娜?”
“喲,納斯!”緹娜沖著納斯打了個招呼,哈哈一笑,拍著桌子說道,“要不要來一局???”
“來吧納斯!!”
“干掉她?。?!”
剛剛輸了錢的圍觀眾人頓時開始起哄,“我們押你贏!”
“別逗了。”納斯哈哈一笑,擺著手說道,“我可不想在大家面前出這么大個丑。”
眾人頓時噓聲四起。
“滾蛋!都給我滾蛋!”納斯轟走了眾人,坐在緹娜的對面,伸手抓過來一杯麥酒。
“大熊他們呢?”緹娜笑著問道。
“找樂子去了。”納斯隨口答道。他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把剛才偶遇那兩個“怪人”的事告訴對方。
“團長呢?”納斯出聲問道。
“被鎮(zhèn)長和貴族們請去參加宴會了?!本熌绕擦似沧?,“他就是喜歡這種活動?!?p> “沒辦法,團長嘛?!奔{斯聳了聳肩。
“哼,其實那些貴族們無非是看在這玩意兒的面子上?!本熌葟难g抽出了一把匕首,“鐺”地一聲扎在了木桌上,狠狠地說道,“咱們在他們眼里,無非就是一群野狗?!?p> “我真不知道,團長干嘛非得巴結那群滿腦肥腸的蠢貨……”
納斯用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桌面,給緹娜遞了個眼神,示意她說話注意一點。
緹娜冷哼了一聲,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酒。
就在這時,也許是見這桌氣氛不對,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端著酒杯湊了過來。他在納斯和緹娜的中間坐下,高舉酒杯,大聲喊道:“敬暴狼傭兵團!”
“敬暴狼傭兵團?。。 ?p> 滿屋子的勇士頓時開始放聲大吼了起來,一時間鬼哭狼嚎,眾人高舉酒杯,紛紛一飲而盡。
“開心的時候,就應該盡情地開心才對!”
大叔把酒杯往桌上一摔,伸手去摟納斯的肩膀,哈哈大笑。
緹娜咧嘴一笑,倒也沒有出言反駁。
“哦,對了?!贝笫逋蝗粔旱土寺曇?。他伸著脖子,神秘兮兮地沖兩個人說道,“前段時間帝都那事兒,你們聽說了沒?”
“據說有人在帝都的天幕上開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