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四月天,陽光燦爛。
江瑜跑進客廳,手里拿著一片四葉草,遞給他,笑著說:“承佑哥哥,你看,我在花圃里尋到的。青姨說,找到四葉草是很幸運的事。承佑哥哥,送給你?!?p> “你留著吧?!苯杏佑行┎蛔栽?,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
什么幸運草,不過是商家哄騙人的營銷文案小手段。果然,這小孩除了好看,簡直是天真得像是春天里的兩條蟲。
“我想把幸運送給承佑哥哥?!彼苷J真地說。
江承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很是不自在。
“承佑,你就收下吧?!备赣H說。
他不自在地收下,說了一聲謝謝,江瑜很是高興地跑了,說還要去找?guī)灼?,把幸運都送給大家。
“承佑,你要帶著阿凡,同齡人總是好說話?!备赣H說。
江承佑在心里吐槽:誰跟小屁孩同齡人了。
“是呢,承佑,你看阿凡這樣,你提點提點?!苯迨逡彩呛芷诖?。
“好?!苯杏討讼聛恚挥X得肩頭擔子更重了。
可還沒等他對這天真無邪的小孩提點一二,江瑜就被綁架了。
等救回來了,江瑜徹底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不愛笑,不與人親近。
又過了四年多,江叔叔在龍城去往滇池的路上,遭遇車禍,意外身故。
江瑜十來歲就擔起江叔叔的產(chǎn)業(yè)。當時,江承佑還擔心他壓不住那些股東大佬們,專程從錦城趕到了滬上,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江承佑去了滬上后,根本無用武之地,最后只做了吃瓜群眾,見證了江瑜的另一面。
那時,十三歲的少年,手段狠戾,干凈利落地收拾了攤子,小小年紀就接管了他父親留下的產(chǎn)業(yè),并以雷霆手段,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只是,江承佑發(fā)現(xiàn),在江瑜臉上,再看不見那種干凈燦爛、如同春日陽光的笑容。他偶爾見江瑜笑,也只是淡淡的冷笑,帶著無盡的諷刺。
江瑜身側(cè)的人,就算是與他亦師亦友亦父親的許康,也不能真正與他親近。就算是有什么驚天巨變,也不會再引起他一絲一毫的波瀾。
久而久之,許多人都忘記了江家老九曾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只記得他的無情冷酷;記得他小小年紀,執(zhí)掌父親產(chǎn)業(yè)時的雷霆手段;記得他精準的投資眼光。
但,江承佑卻始終記得他本來是什么樣的人。
雖說,現(xiàn)在的江瑜,對他所處的環(huán)境更有利。
可江承佑很清楚:這世上之事,無論什么,都講求一個平衡。過猶不及,最是大忌,百害無一利。
他自己雖然鐵公雞,愛賺錢,但他對人對事,從來不極端。比如,如果遇見自己的緣分,他是不會抗拒的。
可他認識江瑜二十多年,卻清楚地知道,江瑜其實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江瑜本是多情郎,卻硬生生封閉自我,變成另一種極端之人。
這么多年,江承佑試圖拯救他,卻無法靠近他,更無從下手。
如今,看江瑜對辛曉月這事的在意以及表現(xiàn),似乎是能將他從深淵里拉出來的好契機。
江承佑想到既能賺錢,還能完成父輩的遺命,幫助江瑜走出困境,心情好得不得了。
所以,他又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大功臣辛曉月。此時,辛曉月已經(jīng)醒來,正一臉嚴肅地端坐著,眉頭輕蹙,神情哀愁。
這女子還真是百變呀!
“色狼。”尚月棠嘀咕一聲。
江承佑只覺得日了狗,每次偷偷看一眼,都能被尚月棠逮個正著。
兩人眸光再次在觀后鏡里相撞,尚月棠神色更不友好,目露兇光,像是隨時能撲上來,將他撕咬而死似的。
我去,這娘們兒怎么像是蹲洞口守耗子的老貓似的,還真是蹲得住啊。
江承佑在內(nèi)心了做了個很失敗的比喻,在驚覺自己把自己比作耗子后,司機已遵照辛曉月的吩咐,將車停在了住院部的路口。
“多謝。”辛曉月下了車。
一聲道謝也不知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司機聽的。江承佑就坐在車上看著兩個身段妖嬈的女子開始小跑了。
“辛曉月,等等?!彼B忙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