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天傍晚,姜姜正在窗邊逗弄那只新買的哈巴狗,把手絹兒提在手上讓它來撲。
姜大奶奶竟然破天荒的端著一碗蓮子羹進來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很是自然,向姜姜說道“姑娘好閑情,這狗兒也怪可愛的呢!”
姜姜見她來了,便站起身來,也并沒有裝作很和氣的樣子,還像平常一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說道:“大奶奶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吩咐,直接叫喜鳳來就可以了?!?p> 大奶奶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沒什么吩咐,又何況我怎么敢吩咐姑娘呢?只是今天喜鳳到街上買了一包好蓮子,我燉了鍋蓮子羹,覺得味道還好,就端過些給姑娘嘗嘗?!?p> 姜姜站起來,向碗里看了一眼,裝作眼饞的樣子,咽了口唾沫,但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吃,我吃飽了。”
大奶奶看她這種表現(xiàn),心里狠狠的罵著:“小浪蹄子還挺警覺的嘛,平時一副饞嘴的樣子,如今倒正經(jīng)起來了。
只不過老娘我早已料著了,這一碗是特地試探你的?!?p> 然后便笑著對姜姜說:“原來姑娘吃飽了不想吃,那好,這碗就便宜我了?!?p> 說著當(dāng)著姜姜的面把這一碗蓮子羹都吃完了,姜姜在一旁假裝看得眼睛都直了。
大奶奶表演完了吃蓮子羹,擦擦嘴然后就走了。
“小姐,那碗里沒有毒藥嗎?”蓮兒擔(dān)心的問姜姜。
“這一碗是不會有的,”姜姜笑了笑說:“她是來試探我的。”
“你想,平時我和她的關(guān)系就不睦,她突然端來一碗蓮子羹給我吃,我只要不是太傻,都會警覺。所以她不會在第一碗里就給我下毒的。”姜姜道。
蓮兒聽得心驚,說道:“大奶奶也精明得太過了吧,這要是我已經(jīng)不知道死多少回了?!?p> 姜姜笑道:“其實便是換成你也不會有事的,一來吉人自有天相,二來你其實也蠻機靈的,這次要不是你去偷聽,咱們怎么可能知道呢?!?p> 第二天,蓮兒帶回消息說趙媽媽一切如常,并沒有再和姜家的任何人接觸。而張媽去了藥鋪抓藥。
跟著她的乞丐湊到門口,聽她說的是她家姑娘最近一直覺得胸悶,于是來買幾丸補心丹吃。
“姑娘,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為什么要說你病了呢?”蓮兒問道。
“這顯然是在制造假象,好叫外人以為我得了病,到時候死了也就不奇怪了。想不到大奶奶心思如此縝密,也算是個人才了!”姜姜嘆息了一聲說道,語氣里竟帶著幾分惺惺相惜。
這天傍晚,大奶奶并沒有親自來,而是叫喜鳳端過一碗蓮子羹來給姜姜。
喜鳳把蓮子羹放在桌上,問道:“姑娘吃不吃?不吃我就端走了。”
姜姜頭也沒抬,說道:“留著吧,一會兒叫蓮兒把碗送過去!”
喜鳳答應(yīng)了一聲就出去了。
這邊蓮兒可不敢讓姜姜吃,忙拿出一些來喂給那只哈巴狗。
狗吃了之后還是歡蹦亂跳的。
看到這種情形,蓮兒并沒有絲毫的放松,今天沒下毒,明天就會變得更危險。
蓮兒到底沒讓姜姜吃這碗蓮子羹,她覺得凡事還是小心為好,把這碗蓮子羹悄悄的倒掉了,然后拿著空碗進了廚房。
大奶奶看了,心里自然得意,只是面上如常,并不表現(xiàn)出來。
到了第三天,乞丐們報告說,姜家的丫鬟喜鳳又去了藥鋪買藥,依舊說她家姑娘胸悶的厲害,吃了補心丹仍是不見好,要大夫在開些別的藥吃。
這就給人一種姜家姑娘病得厲害的假象。大奶奶早就想好了,姜幺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知道她是真病假?。康綍r候死了,誰又會閑的沒事來過問?因此只管放開膽子去做。
這天傍晚,喜鳳又端了一碗蓮子羹放在姜姜的桌上,說道:“大奶奶叫我給姑娘端來的?!?p> 姜姜見她站著不走,知道這碗里多半是放了毒藥的,大奶奶特意叫她看著自己吃下去。
姜姜于是假意端起蓮子羹,說道:“這是剛出鍋的吧?還有些燙呢!我吹涼了吃?!闭f著便輕輕地去吹。
卻不防姜耀祖忽然闖了進來,一把搶過姜姜手里的碗。
“你這是做什么?”姜姜奇怪地問姜耀祖,只見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不對勁。
姜耀祖站在那里氣喘吁吁,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剛才無意間經(jīng)過廚房的時候,聽到大奶奶和喜鳳正往姜姜的碗里下毒。
大奶奶還叮囑喜鳳說:“一定要看著那個小妖精把它吃下去?!?p> 喜鳳低聲答應(yīng)道:“知道了大奶奶,這回管教她一命嗚呼。”
姜耀祖雖然懦弱,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子把妹妹害死。
上一次因為沖喜的事,妹子撞柱自盡,他雖然不敢說什么,心里卻是非常愧疚的。
只是這一次他依然沒有勇氣當(dāng)著姜姜的面說出實情,他害怕說出來之后姜姜會跟胡氏徹底翻臉,這個家不知道要迎來怎樣的風(fēng)暴。
他還是愿意選擇息事寧人,以為只要自己阻攔了,妻子就不會再想著傷害妹妹了。
這時候大奶奶也走了過來,一看屋里的情形,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姜耀祖見大奶奶來了,兩人眼神交匯,畢竟做了十年的夫妻,各人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姜耀祖知道了胡氏是不會饒過姜姜的,于是他狠了狠心,把蓮子羹端起來就要喝下去。
大奶奶一個箭步上去,伸手打翻了粥碗。
“豁朗”一聲,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蓮子羹灑了一地,那只哈巴狗樂顛顛地跑過來舔舐。
大奶奶連忙吩咐喜鳳:“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把東西收拾了。”
又對姜耀祖說:“大爺不去讀書,跑這里來做什么?”言下之意是讓姜耀祖趕緊離開。
喜鳳三步并兩步地上來收拾,姜耀祖則站在那里渾身發(fā)抖,卻是不肯離開。
大奶奶冷眼看著他,衣袖里的手握的緊緊的,指甲把手心都摳出血來。
正膠著著,忽然那只哈巴狗竟開始發(fā)出慘叫聲,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著。
“這從外邊買回來的野狗常常會鬧病,”大奶奶語氣極其平淡的說:“根本養(yǎng)不住的,動不動的就死?!?p> 又對蓮兒說:“快把這狗丟出去吧!以后不要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