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臨安幾十里之外,一匹雪白駿馬馱著一位白衣年輕人不緊不慢的踩踏著新生的青苔,沿著小溪一路而行。林間細雨如棉,一股清香四處漫溢,白衣男子取下腰間酒葫蘆,仰天狂飲,牛吸鯨吞,好不痛快。
男子一摸嘴角,露出一副滿足的笑容,“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啊,京城之地混亂無比,爾虞我詐,天子腳下實在心累的緊。你說是吧?白雪。”胯下駿馬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叫,似乎對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是不滿。
男子咧嘴一笑,拍了一下白雪的頭,“你這懶貨,平時在臨安城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現(xiàn)在讓你馱本公子一程,你還不樂意了。待會兒去給你找匹帥氣的公馬,好好撫慰一下你的心靈“
白雪猛的抬起前蹄,差點沒把男子摔入水中,此馬通靈,居然能聽懂白夜童的話,讓人暗自稱奇。
白夜童身手矯健,立馬定了定身子,搖搖頭道,“小氣鬼?!?p> 他聳聳肩,嘴角含著一顆小草,“你說我們先去哪座城池大鬧一番呢?!闭f完,一副怡然自得醉身于山水之間的模樣。白雪眼睛一斜,大大的鄙視了一眼。
就這樣一人一馬就浪跡在這山水之間,如一抹白雪于綠海中飄蕩……
翌日清晨,淡淡的霧靄籠罩著深山,山風吹來木葉清冷的香氣。幽僻的山中一人一馬緩緩而行,與這郁郁森森的山路顯得格格不入。白夜童有氣無力的騎在馬背上,也不說話,過了半晌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這是不是走錯路了,怎么還沒到下一個城池啊,我都快渴死了!”
再復(fù)前行,終于看到前面有一處山村酒肆,竹房木屋,一桿酒字大旗迎風飄揚。白夜童不由精神一震,驅(qū)使白雪趕快過去,還沒到店前,就聞到酒香,白夜童一臉激動的下馬上前,“店家,趕快給我打幾壺上好的酒來!”
從酒肆之中走出一年輕人,笑臉迎人的說,“哎,客官,我們這兒的米酒是遠近聞名,但是這價格也要稍微貴上那么一點。”說完,一副期待的看著白夜童。
白夜童冷笑一聲,解開錢袋,丟出一塊銀子,“拿去,順便給我拿點牛肉?!?p> 年輕人飛快拾起銀塊,放在嘴里咬了一下,一臉諂媚的說,”客官您稍等,好酒馬上就到。“
白夜童一邊哼哼嗤嗤的給白雪梳理著毛發(fā),一邊等著自己的酒。
這時候,從遠處走來一老一少,衣衫襤褸,面色饑黃。走近一看,原來是一位老婆婆帶著一位小女孩。小女孩估摸有十歲出頭,一頭黑發(fā)蓬頭垢面,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看起來像是好久沒吃過飯了一樣。
老婆婆走到店前,朝著里面輕聲喊了一聲,“好心的店家啊,有沒有什么殘羹剩飯的可以贈予我老婆子的,我孫女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吃飯了?!?p> 年輕老板從店里走出來,手里還提著幾壺酒和一包牛肉……
“客官您的酒和牛肉,歡迎下次再來?!蹦贻p人依舊一副笑臉相迎,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
白夜童接了牛肉,掂了掂,點了一下頭,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忽然看到那笑臉的年輕人一轉(zhuǎn)身,瞬間臉色一變,對著老婆婆和小女孩面露兇相,指手畫腳的喝到,“快走!這里沒有可以給你們的東西!”
白夜童本來不想管這閑事,現(xiàn)在正是朝政改革,地方動蕩之時,世間悲慘之人何其之多,他一人而已,如何管的過來。即使是在臨安,他也是量力而行,這世間最難救的便是窮啊。
可是看到那個小女孩躲在老婆婆衣擺后,一只手牽著老婆婆衣服,眼中流露著害怕的神情,白夜童就不由心中一寒。
“給這位老人和小孩一包食物?!卑滓雇p聲道。
年輕人轉(zhuǎn)過身子,一臉驚訝的看著白夜童,“客官您不知道,這樣的人每天都會來好多的,你就算是菩薩在世,也怕是救濟不過來,何必花這冤枉錢?”
白夜童嘆了一口氣,“我救不了世人,但是既然遇上了,也就是天意使然,你不必多說,去拿食物吧。”說完又掏出一塊銀兩,給了年輕人。
年輕人看了看手中的銀兩,又看了看白夜童和老人,一臉無奈的把銀兩收進衣袖之中,扭身走進了酒肆之中。
老人牽著小女孩,對白夜童深深施了一個禮,眼中含淚的說道,“謝謝這位先生,我這孫女真的是快要餓死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可以死,但是這閨女是她家唯一的血脈了,她要是死了,我怎么去見她家的列祖列宗?!?p> 正說著,年輕人這次回來的很快,兩只手各提了一個包裹。白夜童微微一笑,接了包裹,對著年輕人點頭表示感謝。年輕人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
白夜童將包裹交給老人,又蹲下身子撫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腦袋,“這位可愛的姑娘,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嗎?”
小女孩雖然有點怕生,但是看到白夜童一臉微笑和藹的樣子,壯著膽子的說到,“我叫憐鏡,鏡子的鏡?!?p> “好名字,憐鏡?!卑滓雇潎@了一聲,又掏出一錠銀子交給憐鏡,“憐鏡小妹妹,以后長大了可要好好照顧你的奶奶?!?p> 小女孩看了看白夜童,又看了看她的奶奶,用力的點點頭。
白夜童大笑一聲,翻身上馬,回頭做了一個告別禮就離開了。
小女孩看著那白色的身影漸行漸遠,一絲淚花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