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后一塊燈牌(12)
看到穆修桀的那一瞬,林阡陌真想給蒼天跪下。
怎么哪哪都是他?犯規(guī)!
本想今天在這里好好看場表演的,現(xiàn)在……
穆修桀身旁的男生里有兩個她看著頗為眼熟,想必也是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
要是被他們注意到,一定會被認(rèn)出來的吧。
林阡陌看著不遠(yuǎn)處的俊美男生和同伴們一起,旁若無人地高聲調(diào)笑,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來來隨便喝!今天穆少請客,都別客氣?。 ?p> “慶祝穆少出道!”
“話說穆少,都要當(dāng)大歌星的人了,今天不如給我們提前露一手?”
“對啊,彈琴唱歌都行!是不是?”
幾個人嗓門很大,一字不漏都傳入了林阡陌的耳中。
穆修桀卻不知低聲說了句什么,似乎是婉拒,引得眾人一片哄笑。
“怎么會?你看現(xiàn)在舞臺上可沒有人啊?!庇腥诉@么說。
“對了,忘了跟你們說,知道今天要來這里,我提前就和老板提前打過招呼了,舞臺給你空出來!穆少你就別推辭了!”
這話又引來一片笑聲。
“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在這里等著穆少呢!”有人拍著方才開口那人的肩膀。
“是啊穆少!再拒絕就說不過去了啊!”
穆修桀自始至終都沒怎么開口,直到形勢如今已是一邊倒,他才狀似無意地向酒吧里某個幽暗的角落里瞥了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露出笑容。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嗓音也格外清澈響亮,似乎刻意讓什么人聽見一般。
林阡陌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看向薄珩:“要走的話,我們現(xiàn)在……”
“不用?!蹦腥舜驍嗔怂?。帽檐比方才壓得更低了,林阡陌幾乎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
既然都來了,不如聽聽他到底想要怎樣。薄珩想起方才這人刻意為之的某些舉動,心頭不爽更甚。
“我倒是好奇一個問題?!蹦腥说穆暰€依舊是冰冷的,“他剛才的話,是對誰說的呢?我,還是小陌?”
不知怎的,他話里的危險意味竟然令林阡陌有些發(fā)毛。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薄珩,像是一只蟄伏的兇獸。
他果然還是恨透了穆修桀搶走他的位置吧。林阡陌想。
“……誰知道,反正沒安好心就是了?!迸⑵财沧臁?p> 薄珩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另一邊,沒過多久,穆修桀便準(zhǔn)備上臺了。
他背著一把電吉他,正在調(diào)整著麥克風(fēng)架,旁邊那幾人幫忙的幫忙,起哄的起哄。
同時也吸引了好些吃瓜客人來圍觀。
畢竟在這之前,這個表演臺都空了好幾個小時了,這里的常客都有些不習(xí)慣。
明滅的燈光下,年輕男孩攏了攏身上的夾克,薄唇彎起蠱惑的弧度,緩緩開口。
“最是追不及的那個秋天,殘陽地平線;
曾經(jīng)的點(diǎn)滴躊躇和笑顏,花開不記年……”
他的聲線的確很美,那種成熟與青澀之間的少年音清澈動人,和著輕緩繾綣的伴奏,甫一開唱便引來了臺下眾人的喝彩。
口哨聲和歡呼聲逐漸響起,還有的客人想要扔些賞錢,被穆修桀的那幾個朋友攔住,連連道:
“不用不用,只是來玩玩?!?p> 穆修桀的身份,怎么能和酒吧賣藝的混為一談呢。
而在角落的小桌旁,林阡陌眼皮子便狠狠地一跳。
這首歌不是別人的,正是薄珩幾年前,出道不久的作品。
這首《曾少年》從作詞作曲到編曲,都是由薄珩一個人完成的。雖然很多地方還略微稚嫩,但卻就此奠定了他在華語樂壇的全能創(chuàng)作型歌手地位。
尤其是,雖然從歌名到曲意都略有些套路,但旋律卻是格外質(zhì)樸動人,副歌部分更是已經(jīng)成為許多年輕人信手拈來的調(diào)子。
一如此刻。
酒吧本就不大,穆修桀這么唱了沒多久,幾乎廳內(nèi)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杯子,輕輕揮手附和起來。
林阡陌不敢去看薄珩的表情,但他現(xiàn)在渾身隱隱散發(fā)的冷意已經(jīng)讓她心肝亂顫。
她只是祈禱穆修桀那家伙趕緊從臺上下來。
可對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在一曲即將結(jié)束之時,手下伴奏突變,竟然改了調(diào)。
還不等眾人疑惑,他的唱詞已經(jīng)變了:
“剎那間纖淡又秾麗,猝不及防便直面這人間盛情;
而偷戀的小小心悸,相隔無隙竟不知該寫進(jìn)哪里……”
雖然說是改調(diào),但卻絲毫不顯生硬,甚至,前后兩者之間還似乎有某種隱秘的旋律相似度。
臺下許多人也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這是什么歌?不是《曾少年》!”
“沒聽過啊。難不成是新歌?”
幾句嘀咕聲準(zhǔn)確無誤地傳入了林阡陌的耳中。她再也忍不住朝薄珩湊了過去,推了推他早已僵直緊繃的身體:
“喂,你知道他現(xiàn)在唱的是什么嘛?”
薄珩抬眼,黑眸里斂去了大半情緒,只留給她一個微妙的神色。
林阡陌心下咯噔一聲。
“該不會這就是……”
“我的那支demo?!北$顸c(diǎn)頭道。“不過整首曲子已經(jīng)改完整了。”
如果是穆修桀添改的話,那也間接說明這家伙的水平還是不錯的。至少目前聽下來,沒什么違和感。
薄珩說得云淡風(fēng)輕,林阡陌的眉頭卻蹙得愈發(fā)緊。
這穆修桀在干嘛?還沒發(fā)行的新歌拿來酒吧表演?他有病吧?
難道說,他知道薄珩在場,故意挑釁的么?
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不過鑒于他之前的表現(xiàn),這倒也是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畢竟之前席征就是個奇葩又欠揍的人不是么。林阡陌咬著牙跟自己重復(fù)著“理解萬歲”四字。
不過臺上那人還不知收斂,唱得愈發(fā)手舞足蹈,硬生生把酒吧變成了演唱會現(xiàn)場。
他那幾個朋友,甚至還編了幾個應(yīng)援口號喊了起來。
在一聲高過一聲的“穆少”中,終于,一曲唱罷,穆修桀笑意清淺,深深鞠了一躬。
在熱情的喧鬧聲中,他重新握緊了麥克風(fēng),天鵝絨般的聲線緩緩響起:
“謝謝大家捧場。很抱歉之前因?yàn)槲艺加昧宋枧_,耽誤了其他人表演?,F(xiàn)在冒昧問一句,還有朋友想要上臺來嗎?如果要和我battle,也可以哦。”
口哨聲和掌聲再度響起。穆修桀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應(yīng)他,笑了笑,正要下臺——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