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山口狙擊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貓爪部落某個隱蔽的訓(xùn)練場上,有著大約五十人正在靶場練習(xí)射擊。
他們中很多人都能毫無阻礙的射中十步和二十步內(nèi)的靶心,五十步以內(nèi)都能射中九環(huán)八環(huán),只有百步外才偶爾會出現(xiàn)脫靶的情況。
在這些人的旁邊,一個中年人正挨個指導(dǎo)他們。如何把弩端的更穩(wěn),如何校準弩的準星,如何迅速的更換弩矢。
這些都是這個耐心的中年教練教導(dǎo)弩手們的課題。這個中年人把自己的頭發(fā)梳理整齊,穿著利落的短衫,整個人看上去精明干練。
中年教練正是制弩用弩專家——西格蒙·辛克萊。
這些勤奮練習(xí)的弩手中,蘇諾赫然在列。他的姿勢標準,端弩平穩(wěn),認真瞄準,朝著百步外的標靶扣下了扳機。
一支泛著紅光的弩矢飛速的從空中掠過。然后,射到了旁邊人的靶子上,正中紅心……
蘇諾一臉黑線,他的嘗試又一次失敗了。果然,把迷霧山熊爪狂戰(zhàn)士的氣血附到弩矢上,固然能極大增加弩矢的殺傷力,可是精度就實在不敢恭維了。
想威力大又射的準,做到兩全其美太難了。
西格蒙也注意到了蘇諾的做法,他拍了拍蘇諾的肩膀,把嘴巴貼近蘇諾耳邊,耳語道:
“不用擔心,這可能不僅僅是你的問題,等我有空就幫你做一張?zhí)刂频腻?,專門提升精度和承受力。”
西格蒙在一個月前本來打算寧愿一死也絕不向迷霧山強盜投降屈服的。
可是安冬嘉的一句話就讓他仿佛遭受到了晴天霹靂?!澳闶俏鞲衩伞ば量巳R?那個維贊鎮(zhèn)的天才弩師?”
西格蒙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愕。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透露過身份啊。
安冬嘉立刻就洞悉了他的想法。她冷笑一聲,對西格蒙說:“你的手下可不像你嘴巴這么硬,而且你永遠也別小看,我們這些所謂迷霧山野蠻人的情報系統(tǒng)。
西格蒙·辛克萊,如果你還想著要為自己的妻子復(fù)仇,那么,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我們的關(guān)系。我們擁有著共同的敵人,本不該相互敵對?!?p> 西格蒙疑惑的看著安冬嘉,他印象中迷霧山的部落們不應(yīng)該都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的嗎?
事實上,這也是大多數(shù)外界人對迷霧山的看法。他們對迷霧山普遍沒有好感,他們也不知道迷霧山內(nèi)部的斗爭有多么的殘酷和血腥。
安冬嘉告訴西格蒙:“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初闖進你們小鎮(zhèn)的強盜有什么特征?他們是不是有身上繡著某種紋身,就像只展翅的蝙蝠?”
西格蒙沉默了。他當然不會忘記,他怎么可能忘記?那天在廣場上的每一個強盜的模樣,他都牢牢的記在了心里。二十年來從未忘記。
就算他們化成灰燼,他也能認出那些渣滓。他做夢都想從那些強盜身上挖下一塊肉大口咀嚼。那些強盜們的背上,猙獰的蝙蝠露著獠牙,展開雙翅,像是時刻都要吸取人血。
西格蒙開口了:“我該怎么做?”
安冬嘉露出了笑容,“我要你幫我訓(xùn)練一營精銳的弩手?!?p> 西格蒙不顧雙腳的傷口,忍著劇烈的痛楚,跪在了安冬嘉的面前。這個硬朗的漢子流下了無聲的眼淚。
他沉沉的說:“小姐,如您所愿。等到您的愿望達成,我希望能從您這里借來勇士和刀兵,讓復(fù)仇之火燒盡蝙蝠之翼!”
K字強弩營,就這么悄悄的成立了。安冬嘉送來了一批她最信賴的貓爪部落武士,這些人的天賦都很優(yōu)秀,大部分都覺醒了氣血。
那些沒有覺醒氣血的,也只是因為還太年輕。這些人就組成了K字強弩營的基礎(chǔ)成員,而西格蒙·辛克萊這位用弩專家則成了他們唯一的專屬教練。
西格蒙的教學(xué)標準簡直嚴厲到令人發(fā)指。K字強弩營從成立起就開始在不斷的淘汰成員。
最開始的三百多人一星期就被刷下去兩百人。剩下的一百多人也在這一個月里接連目送著他們的伙伴離去。
就連戰(zhàn)力強悍的烏瑞恩也在前天被西格蒙一口一個白癡的罵走了。現(xiàn)在的K字強弩營只剩下53個人,53個人都是狙擊天賦優(yōu)秀,臂力也十分強大的迷霧山勇士。
蘇諾是這53個人中的佼佼者。自從他在接受西格蒙的指導(dǎo)后能夠連續(xù)三發(fā)弩矢射中百步外的靶心后,他就對接著訓(xùn)練射擊精度和速度上失去了興趣。
蘇諾開始熱衷于研究怎么把氣血附加到弩矢上來增大殺傷。附加多少氣血,重心放在矢尖還是矢尾,研究這些讓蘇諾樂此不疲。只可惜結(jié)果總是不如人意。
正專心練弩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西格蒙皺著眉,把幾個鬧騰的最歡的小子抽了一頓,人群這才把注意重新放回練習(xí)射擊上。
靶場的門口走來一個身姿綽約的少女。少女的手中提著一個餐盒,這可是來自外界的稀罕玩意。據(jù)說它可以保溫食物,在迷霧山里非常罕見。
安冬嘉提著餐盒走到蘇諾跟前,笑臉盈盈的對他說:“你累不累?過來休息下吧,吃點東西?!?p> 蘇諾緩緩放下手中的弩機,確實,練了這么久,手臂肌肉都酸脹了。
蘇諾在人群羨慕的眼神中打開了餐盒。一股誘人的香氣散發(fā)出來,鉆到了他的鼻子里,勾起了他腹中的饞蟲。
餐盒里盛著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雞,烤的酥脆的雞皮讓人一看就大流口水。蘇諾不顧旁人的目光,撕下雞腿就開吃。
蘇諾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這烤雞的美味真的讓他恨不得把骨頭都嚼碎吞進肚子。
安冬嘉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光吃雞你嘴巴不干嗎?你看看旁邊我放了壇酒,你可以喝喝看解解渴?!?p> 蘇諾這才注意到烤雞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壇子。這個小壇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他打開了小壇子的泥封。一股清香撲面而來,甚至強勢到逼散了烤雞的香氣。
蘇諾兩眼發(fā)光,看著壇子里清澈的酒液,一小口一小口的呡著,到了他呡最后一口時才發(fā)現(xiàn),小壇子居然已經(jīng)空了。
這是這位預(yù)言之子喝過的最好的酒之一。以后蘇諾嘗遍了山珍海味,陳年佳釀,但他始終難以忘懷,早年迷霧山的那位少女送他的這一小壇子酒的味道。
看到蘇諾喝干凈了小壇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安冬嘉才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她看向蘇諾的眼神里也多了些莫名的東西?!澳阌X得味道怎樣?”
蘇諾發(fā)現(xiàn)安冬嘉身后的烏瑞恩已經(jīng)把手放在了劍柄上。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神色不善的盯著蘇諾。
現(xiàn)在烏瑞恩更是手上青筋暴起,這架勢好像只要蘇諾說出一個不字就會被他一劍砍下腦袋……
蘇諾注視著安冬嘉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發(fā)自肺腑的回答:“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可惜量太少了,不然我真想一直喝下去?!?p> 安冬嘉露出了蘇諾首次見到的燦爛笑容,她從來沒有笑的如此開心過。
而她身后的烏瑞恩,垂下了放在劍柄上的手,發(fā)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