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薇拉斯特,蘇里昂,臺勃河畔;公元一四零六年十一月三日]
臺勃河是索尼亞上除第滋河外的第二大河流,臺勃河流經(jīng)蘇里昂的郊外,在匯入南部的大海之中。徐徐的涼風(fēng)從河口吹到岸邊,清涼的空氣就能讓人神清氣爽。河岸邊的野花大多都是很名貴的品種,至少對于伯奈克來說是這樣的。花香能使疲憊的精神得以治愈,也能使緊張的心情得以放松下來。這幾天都是尤斯里多偷偷從黎斯特塞宮跑出來,既是為了避開厭煩的禮節(jié)課,也是為了陪柔依洛安前來散心。利亞伯和西摩爾都為此焦頭爛額,老國王遇刺,如果這兩位殿下再有什么事,恐怕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爭能夠解決得了。
“尤斯里,你還記得你把我推下水,害的我渾身濕透被父王罵嗎?”柔依洛安指著面前的臺勃河,慢慢的說到。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庇人估锒啻蛉ぐ愕幕卮?,讓原本嚴肅的柔依洛安也笑了。
從遠處看去,臺勃河的水面倒影著天空上的白云,巨大飛行器劃過天空的痕跡,在水面上也是一覽無余。只可惜再遠一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灰白色的建筑物,被兩座高墻攔在了外面。
“我還記得幾年前的‘光復(fù)日’”尤斯里多說,“那時候在伯奈克,所有人都擁護柯斯金所建立的一系列立憲體制。他們都以為我是在皇室長大的孩子,覺得沒有必要和我打交道,一直都是若有若無的從我身邊經(jīng)過?!?p> “但他們都錯了,我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父王說,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不知道就是最完美的幸福。依洛安,你知道嗎??滤菇饘⑺疾慰顺蔀榈蹏娜兆樱椤鈴?fù)日’,說是為了紀念安斯浦利多大帝,其實就是一個笑話?!?p> “柯斯金的騙局很深,他可以騙了我們所有人都為他賣命。很快柯斯金的羽翼就開始接管我父王的國家。他們改變了很多東西,但至少伯奈克的人民比以前更幸福了。父王總是說柯斯金是一個奇才;可我就是覺得他是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p> 尤斯里多沉默一會。在他年少的記憶中,只有柯斯金迷迷糊糊而又不明不白的身影。他甚至忘記了柯斯金的來歷,似乎他是“烏蘇甘娜”派到伯奈克的使者,是不許凡人參透的。
“那時候我還在陪希絲提雅在廣場上捉弄守衛(wèi),當(dāng)我們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在不遠處的大廈里發(fā)生了爆炸。當(dāng)時我和希絲提雅都害怕極了,好在守衛(wèi)帶著我們離開了廣場,去了更加安全的地下室里。”
“等到事情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好幾天以后了。我纏著利亞伯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并且答應(yīng)他不告訴任何人。他說,我的姐姐失蹤了,所有的人都在找她但是都沒有找到。我開始還不信,和希絲提雅走到我們經(jīng)常去的草坪上、房間里、閣樓上、還有最后的餐廳……”
“我還記得我和希絲提雅哭了好幾天,好幾個月的悶悶不樂的。父王也是在那以后很少說話了,除非是很重要的活動,否則他都不會參加。也是從那以后,我和柯斯金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不好。我恨他現(xiàn)在也是如此!”
“現(xiàn)在我也還記得姐姐的婚禮,她的笑容是索尼亞最獨一無二的,那是索尼亞的藍天和白云。”
尤斯里多低下了頭,抱緊了靠在他肩上的柔依洛安,忍住了自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柔依洛安是個善良的女孩,即使是她養(yǎng)的小動物死了,她也會難過好幾天。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接受現(xiàn)實的能力,這一點就算是神也沒有例外。
“時間變快了好多,不是嗎?”柔依洛安說到。
“再快一點也無所謂了,對我們而言?!庇人估锒嗵痤^,看向遠處的城墻,心中充滿了不舍的感覺。
柔依洛安側(cè)過臉,看著尤斯里多發(fā)出了一句感慨:“你變了很多……”
“苦難育以人成長,不是嗎?!庇人估锒鄰牟萜荷险玖似饋碚f到,“失去了一切,獲得了一切,書上不是這么說的嗎?圣安娜女神可以保護她的子民不受傷害,但我連家人都保護不了,就像一個無所事事的流浪漢?!?p> “你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比嵋缆灏惨哺玖似饋?。
“只要你不變就行了?!庇人估锒酄恐氖?,沿著臺勃河的河岸一路上觀看著美麗的風(fēng)景。不遠處有個彈烏絲的男人,引起了兩人的關(guān)注。正在彈奏的曲目,也是他們兒時最喜歡的一曲童謠:
“烏蘇里的孩子啊,我們在一起玩耍;臺勃河畔的風(fēng)兒,請你自由的吹吧!讓我心連著你的心,一起走進黎斯特塞的宮殿里;唱響勝利的歌,等待那征戰(zhàn)而歸的王子,迎娶美麗的公主?!?p> 彈烏絲的人越發(fā)的盡興,一群孩子圍坐在他身邊,隨著歌聲慢慢的跟唱。偶爾的汽車從道路上飛馳而過,帶走了一陣又一陣的清風(fēng),但歌聲從未停止仍然在空氣中飄蕩:
“烏蘇里的孩子啊,我們在一起玩耍;臺勃河畔的水啊,請你自由的流吧!讓你平息當(dāng)權(quán)者的怒火,愿你將戰(zhàn)爭遠離幸福的國度,唱著最美好的歌謠?!焙⒆觽兊母杪暎朴茡P揚的傳到了河邊的碼頭上,正在卸貨的工人們也都紛紛停下來手中的工作,看向岸邊的孩子們,臉上的那幸福的微笑。
人們都祝福彈奏烏絲的男人,都請求他再奏一曲……
“還記得我們在聽這首歌的時候,都有過的感覺嗎?”尤斯里多問向滿懷憧憬的柔依洛安。
“嗯,我記得。”柔依洛安回答。
“我早就應(yīng)該去做一些能夠代表我和伯奈克榮譽的事了,依洛安。還是舊事更讓人懷念,因為它更美好?!?p> “你更像一個成人了,至少心態(tài)上是這樣沒錯?!比嵋缆灏泊蛉さ馈?p> “陳年往事固然很好,但是一味的回味過去,只能變得更槽,我的殿下。”那個彈奏烏絲的人突然說話了,尤斯里多愣了一下,才看向這個男人。
“你是?”
“我是李海·斯威,是一個詩人?!蹦腥嘶卮鸬?。
“李海先生,很榮幸能見到你?!庇人估锒鄻O其興奮的向他行禮,柔依洛安也隨著行了一個屈膝禮。李海扶他們起來,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說到:“兩位殿下,很高興我能在這里等到你們,也很高興得到了兩位的尊重?!?p> “先生,您是在專程等我們嗎?”
“是的,不過帶有些偶然的成分,因為正好我重溫著過去。”李海指向遠方的一座高山,正好有一陣涼風(fēng)吹來,三人放松了心情,盡情的觀賞著不可多得的美景。
“先生,我一直都在看您的書,可是很多內(nèi)容我還是不懂,所以我一直都想請教您的。”尤斯里多說到。
“我的殿下,您懂得肯定比同齡人要多得多。如果某些人能有您一半覺悟,那么我想索尼亞就不會有無聊的笑話了。”李?;叵胫橙遂o靜的嘆了口氣。
“先生,您是伯奈克人嗎?”
李海想了一會兒,然后才說:“我是,我在索尼亞游歷了幾十年見過許許多多的奇人和怪人,他們有的想拋棄生活,有的嗜錢如命。殿下,如同這臺勃河畔一樣,它哺育著三千多萬人,可他無聲無影說不了一句話。那我們是應(yīng)該憎恨它,還是應(yīng)該感激它呢?”
“先生,我們?yōu)槭裁匆骱匏???p> “是那些不明白的緣由的人,他們被狹窄遮蔽了視線?!比嵋缆灏矒屧诹怂罢f到。
李海點了點頭,沒有再做回答
“殿下,您知道生命是毫無價值的嗎?人是生來就不存在任何意義的?!?p> “先生,既然您說我們毫無生命的價值,那么生命的意義又是什么呢?”尤斯里多問道。
“我的殿下,這個問題,你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我想你再來問我,其本身的意義就不存在了?!崩詈Uf完,向著遠處離開了。尤斯里多想要追上去,卻被柔依洛安拉住了。
“尤斯里,可能李海先生并只是為要見你?!比嵋缆灏舱f到。
“為什么?”
“因為他留下了一本書?。 比嵋缆灏材闷鸱旁跒踅z上的小書,在尤斯里多的面前晃了晃。尤斯里多接過牛皮制成的小書,迫不及待的翻開了它。封面上寫著一行伯奈語的小字:“獻給我的每一個讀者”,封面的右上角還畫著兩個星球,下面寫著:我親愛的自由。
李海站在另一側(cè)的大樹下,他看著遠處臺勃河的河水,心里起了一些漣漪。鱗鱗的夕陽從山峰上沉沒,給他欣賞的只剩下了一抹黑色的晚霞。
(黎斯特塞宮,正門)
尤斯里多牽著柔依洛安的手走進了大門,衛(wèi)兵們舉起步槍向他們行禮。皮茨克正坐在椅子上看著一份文件,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到:“殿下,恕我直言。今天你們比往常回來的都要晚,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也就是說我等了你足足九個小時。兩位殿下,我是個軍人,不是皇家御用的保姆。”
“將軍,勞煩你們了?!庇人估锒啻虬l(fā)著皮茨克的話。
“我不想離開你半步,但是我還有事要做。殿下,我還是喜歡你這么不受約束?!逼ご目藫]了揮手,兩個機甲獵人就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原諒我粗俗,元首要我看好你,我是不得不這么做的。”
看著皮茨克離開,尤斯里多才松了一口氣,將藏在衣服里的小書拿了出來。柔依洛安看著身邊的機甲獵人,她突然多了一直難以言會的不安。
“尤斯里,他們是什么人?”
“‘機甲獵人’,是柯斯金所謂近衛(wèi)師的成員?!庇人估锒嗷卮?。
“那他們還是人嗎?”柔依洛安問道。
“算是吧,我只是知道在歌薇拉斯特的人口買賣很嚴重,很多被解救的人都已經(jīng)失去了記憶,柯斯金為了不造成人員浪費,就把她們訓(xùn)練成了軍人?!?p> “人口買賣不是已經(jīng)被禁止了嗎,為什么會有呢?”
“哼哼,金錢至上。都是布佩洛克斯的人在操控,把歌薇拉斯特人賣到伯奈克而已?!?p> “那他們不是很可憐嗎?”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尤斯里多摸了摸她的頭說到,“見不得人的東西有很多,卻不可以被揪出來供人們批判。他們有的是政府的要員,有的是為伯奈克提供資金的財團;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是伯奈克乃至是索尼亞的一部分。但只能任由發(fā)展,無法約束他們一切的行動,這是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p> “不能救他們嗎?”
“你聽過一種極端的思想嗎?”尤斯里多說。
“什么呢?”
“‘永恒天國’。”尤斯里多說到,“那是一種能夠毀滅所以一切的炸彈,用它就可以拯救可憐的孩子們。”
柔依洛安沉默了,她靠在尤斯里多的懷里,極不情愿的接受著事實。生命沒有意義,除非它消失不見。似乎這個世界十分的公平,只是因為知道真相的人都是凡人。
[《李?!に雇氖仔≡姟罚坏谝皇祝盒撵`故土]
在賽博朋克的巷道里穿行,
這里是一切心靈的故土。
他們說在遠方的石崖上,
有一位流浪已久的詩人。
他在遠方的土地上,
遙望著我們眼前的世界。
他靜靜的說:
“失去最寶貴的,你才能得到你希望的。”
來自深淵的靈魂,
孤獨的游蕩在失落的國度上;
它在吶喊:
“你的一切都是虛無”。
我所想到的只是,
你站在高層,
指點我們所缺失的,
那無辜的信念。
第二首:零國
流浪在伯奈克的土地上,
看著第滋河的清涌。
來自烏蘇甘娜的使者,
他在呼喚我。
“進入遺失的國度啊!”
“你將會得到所有。”
兄弟,
別讓機械毀了你的信仰!
我會被拋棄,
我會被遺忘。
當(dāng)時間成為擺設(shè),
當(dāng)真相隱上霧霾。
流浪在遠方的故人,
你又身在何方?
可怕的不是失敗,
而是無法平息的憤怒。
第三首:光復(fù)日
我從哪里來,
我又該去向何處?
沒有指引我的人,
也不會有啟發(fā)我的人。
他們說,
應(yīng)該靠你自己的雙手。
他們說,
應(yīng)該用武力捍衛(wèi)自己的榮譽。
希望被踩滅了,
甚至不給你一點點的光亮。
一個越過了千年,
一個還停留在原點。
柯斯金在訴說:
“我要終結(jié)這個時代!”
直到他倒下,
也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ㄅ_勃河畔)
“先生,你應(yīng)該走了。”柯斯金從一旁走來,站在李海的身邊。
“我的心愿未了,又怎么會離開這美麗的河景呢?”李海不緊不慢的回答,他指向遠處正在消失的夕陽說到,“它很美,不是嗎?”
“先生的心愿,估計是無法完成了。”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柯斯金你還年輕,不明白老人家的想法。”
“先生也還年輕,為什么要這么說呢?”柯斯金趴在欄桿上,打趣的問道。
“從布佩洛克斯的蘭澤港,再到歌薇拉斯特的阿爾及利亞;我曾經(jīng)和罪犯一起吃喝,也同監(jiān)獄的死刑犯一起聊天。也許那個時刻會來的慢些,但不會不來的?!崩詈目诖锬贸鲆粡堈掌?,遞給了柯斯金。
“希爾……”
李海莞爾一笑對柯斯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愿意聽嗎?”
柯斯金看著照片上的微笑天使,心底里的天平開始迅速的傾斜。現(xiàn)在,依舊是一個選擇題:是家人;還是你所謂的使命?
“先生,請講吧!”
“我還在建立歌薇拉自由軍的時候,就認識了我的妻子艾薇兒。她一直是一個喜歡笑的孩子,就像是圣安娜女神的左右天使一樣。我很瘋狂的追求她,我給她寫信,給她寫詩,我甚至帶她去了浮克地勒。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歌薇拉的立派政府與伯奈克打得火熱,但是歌薇拉的人民卻是饑腸轆轆。”
“那時,我們生下了李爾,雖然一切都十分的不順利,但好在我們還有家庭。立派政府放出政策,只要是黨派擁有足過多的擁護者,就可以組建軍隊去戰(zhàn)爭上為國效力。我欣然的組建了一只規(guī)模不小的軍隊,去到了阿爾及利亞的泥潭里。實際上那是個錯誤的決定,他們母子在拉斯則斯住下,因為這樣可以離我更進一些?!?p> “再過不久,我們又有了一個女兒,她愛麗絲。我開始認為自己不是為了我的國家,而是為了自己的家庭,而努力的抵抗。但是好景不長,當(dāng)我剛剛把愛麗絲和李爾接到身邊,拉斯則斯就被反復(fù)轟炸了六十六次。于是我決定報復(fù)伯奈克的人們,讓他們感受一下那種受傷的感覺。”
“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艾薇兒的東西,我把他生前最喜歡的連衣裙埋在了拉斯則斯的公募里,就當(dāng)是我沒有足夠的資格做她的丈夫。我陪著李爾和愛麗絲在阿爾及利亞度過了四年,當(dāng)他們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之后,我就自己去游歷索尼亞大陸了。一路上遇到的人,還是離奇的事,我都把它們記錄了下來,寫進了《從百年之后觀世界》中。”
“我不是什么名人,只是一個游歷世界的流浪漢。”
李海說完,晚霞消失的無影無蹤,月夜從天空中漸漸的升起,接管了整個索尼亞的夜晚。河岸邊的風(fēng)也慢慢的大了,人們陸續(xù)的離開了臺勃河畔,離開了專屬于那智慧者的時間。
“先生,我們接受不了現(xiàn)實,不僅僅只是因為它很殘酷。”柯斯金將照片還給了李海?!岸鞘軅男臎]有辦法昵補罷了。”
“也許是這樣的?!崩詈8胶椭?。
“先生,時間不早了,快走吧!”
“你不想見希爾了嗎?”李海笑著問道。
“我當(dāng)然想,只是我也沒辦法接受現(xiàn)實;與其想見,倒不如維持現(xiàn)狀?!笨滤菇鸬男睦锂?dāng)然不是這么想的,但他的話卻是內(nèi)心的吐白。
“想見就去見吧,沒有人會指責(zé)你的。”
“先生,我感謝您!”柯斯金向他鞠了一躬,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敬佩。
“柯斯金,你是一個為了索尼亞而為之努力的人,所以你明白后果是什么。這個代價是巨大的,只有默默的忍受著才行,記得走到泥潭深處的時候,別忘了來看看我?!?p> [蘇里昂,黎斯特塞宮;公元一四零六年十一月四日]
“元首,殿下還是沒有收下,又讓人送了回來。”利亞伯看著一旁的禮服說到,“這已經(jīng)是第八次了。”
“不知道他是不喜歡衣服,還是不喜歡送這衣服的人?!笨滤菇鹱灶欁缘男α诵??!岸紲?zhǔn)備好了嗎?”
“在靠近近衛(wèi)軍的所以樓房里,都清理干凈了。負責(zé)婚禮安保的三個師也進入了相關(guān)區(qū)域,西摩爾元帥也來電說明外部的防線完成了初期的修建。”
“可以命令阿爾及利亞的部隊行動了,除了負責(zé)原陣線防衛(wèi)的九個師,剩下的都要集結(jié)到拉斯則斯一線。”
“是的,元首?!?p> “等一下!”柯斯金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利亞伯,“把我?guī)У哪羌Y服送過去吧!”柯斯金指了指掛在衣桿上的銀色長裙。
“那是希爾殿下的禮裙吧?”利亞伯問道。
“是希爾的我一直留著,想著總會有在派上用場的一天。”柯斯金走到衣桿前,捏起長裙的一角,湊在鼻前細細的聞著。
“元首,其實希爾殿下......我想,殿下應(yīng)該會好起來的?!崩麃啿胝f些別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又還是咽了回去。
“去忙吧!”柯斯金將長裙交給了利亞伯,就離開了辦公室。
?。ɡ杷固厝麑m,臥室)
洗浴出來的柔依洛安正擦拭著頭發(fā),尤斯里多坐在電燈前,摘錄著李海的前三首小詩。希絲提雅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看著尤斯里多手中的筆,在白紙上來回的移動著,變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文字的時候,小公主忍不住了贊嘆。
“哥哥,你的字很好看呢!”希絲提雅一把抱住了尤斯里多說到。
尤斯里多回頭看向小公主,皺著眉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到頭來還是你最輕松?!庇人估锒喾畔铝斯P起身抱住了她。“明天就是婚禮了,說是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她還會講故事哄我開心?!庇人估锒嗪翢o戒備的說出來內(nèi)心的想法,他懷里的小公主漸漸的松開了手,跑到了柔依洛安的身邊。
兩人的頭發(fā)如瀑布般垂在腰間,銀白而略帶灰黑色的落在了地上,金黃且柔亮的則是掛在小公主的臉上。也許是特別的日子里尤斯里多有著特別的感覺,又或者說是溫馨的氣氛改變了智者思考的限度。尤斯里多的臉微微的泛紅,一股清香從風(fēng)中的行囊里飄出,勾引著人們心底里最純粹的東西。人的思想是想象美好,然而現(xiàn)實卻會把它丟進海里。待它飄到了遠方,我們就忘記了原來的壓力,轉(zhuǎn)而去尋找新的動力了。
“我愛你,依洛安?!庇人估锒嘤持_門的聲音,說出來略帶蒼白的話。
柔依洛安看著他,利亞伯也看著他。尤斯里多像是一個喝醉酒的賭徒,這是他第一次放棄思考脫口而出的真心話。柔依洛安笑了,不帶半分敷衍的笑容,就是對他最好的回應(yīng)。
“殿下,這是元首讓我轉(zhuǎn)交的服飾,我放在衣桿上了。”利亞伯識趣的離開了。
“尤斯里,謝謝你?!比嵋缆灏灿H吻了一下尤斯里多,也把小公主拉在了一起。
或許只有希絲提雅覺得莫名其妙,只要是心領(lǐng)神會的人,都明白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殿下,打擾一下可以嗎?”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尤斯里多開了門卻只看見了皮茨克一個人。
“利亞伯呢?就你一個人嗎?”尤斯里多問道。
“對,就我一個人?!逼ご目诉M了房間,坐在了另一側(cè)的沙發(fā)上?!暗钕?,明天就是你的婚禮,可惜那時候我不在沒辦法給你作證?!?p> “無所謂,反正都是形式上的而已。我打算典禮結(jié)束后我就和依洛安去浮克地勒,那里很清凈沒有什么人來打擾。”尤斯里多端來了一杯水,放在了皮茨克的面前。
“有時候你真的很像希爾殿下,至少在想法上你們一模一樣?!逼ご目瞬黹_了話題。
“少打感情牌,是柯斯金叫你來的吧!”尤斯里多說。
“不是,是良知讓我來的?!逼ご目四贸隽藷熀校抗舛⒅鵁熀姓f到?!爱?dāng)然,西摩爾元帥也認為我有必要來一趟。”
“我很少在別人面前談過我姐姐,皮茨克將軍,我需要早一點休息?!?p> “殿下,別急著趕我走,我相信你也不會那么快睡覺。聊聊天吧然后我就走,可以嗎?”皮茨克抽出一根香煙說到。
“將軍想聊些什么?”尤斯里多關(guān)上房門,坐在了皮茨克對面。
“殿下,你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嗎?”皮茨克說。
“除了典禮之外還有別的活動?”
“元首會在明天正式的宣布,伯奈克統(tǒng)一索尼亞的事情?!逼ご目藦膽牙锬贸隽舜蚧饳C,暗暗發(fā)笑的看著尤斯里多。“也許會死很多人,也許不會……”
尤斯里多楞了一下,才反應(yīng)了過來。柔依洛安的臉上露出了不安,率先問道:“為什么?”
皮茨克嚴肅了起來,收起了自己的打火機說到:“因為明天是光復(fù)日,殿下難道忘了嗎?”
尤斯里多咬了咬牙,故作輕松的說到:“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將軍,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不愿意和‘里斯里’為伍,你也應(yīng)該回去休息了?!?p> “尤斯里”柔依洛安搖了搖頭。
“哥哥”小公主也看向他,否認這項好似玩笑的決定。
尤斯里多終于明白了皮茨克在火車上的一番話,婚禮變成葬禮,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面子問題??滤菇鸾柚牡涠Y宣布伯奈克帝國,就是名正言順的“巴格拉底宣言”;按伯奈克的傳統(tǒng)婚禮中能有一個新的國家成立,那就是圣安娜女神的庇佑,這是不可以拒絕的傳統(tǒng),而不是什么可笑的鬧劇。
尤斯里多不經(jīng)笑了一下,他點了點頭說到:“我明白柯斯金想干什么,我祝他能夠成功?!?p> “希絲提雅,今天晚上就和依洛安一起睡吧,我陪著將軍去外面聊?!?p> 柔依洛安看著他的左手,指甲嵌進手掌里,握緊的拳頭怎么會輕易的松開呢。智者雖能看到暗局,但很難遏制住住在心里的那個快速而又沖動的魔鬼。
“別太晚了尤斯里,記得......”柔依洛安欲言又止。
尤斯里多摸了摸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翱嚯y育以人成長,我不會忘記的。”
[伯奈克,阿爾及利亞邊區(qū),阿拉貝爾草原;公元一四零六年十一月五日]
“殿下,從這里到蘇里昂也要好幾個小時,您真的要去?”一旁的管家拉住了希爾,卻笑意盈盈的說到,“典禮是下午進行的,您還有時間準(zhǔn)備?!?p> “我想現(xiàn)在就去,萊特呢?我要找萊特!”希爾推開管家跑向了門外。
出了小牧房,田野間金黃璀璨的小麥在她面前傾倒。一望無際的金色世界,仿佛與世隔絕一般,令人平息了難得的激動。
“要是去了,這些小麥不就沒有人照顧了嗎?”希爾一下子坐在了田埂上,隨手摘下了一把小麥?!翱墒?,柯斯金說那是尤斯里多的典禮,我最好能看到......”
“殿下如果想去,我來幫您照顧這些小麥?!惫芗易叩剿谋澈螅瑩纹鹆艘话颜陉杺阏f到。
“萊特呢,萊特去哪里了?”
管家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吧闲D敲疵?,應(yīng)該是回賽博朋克了?!?p> “什么時候收割小麥?”
“跟元首說好了在典禮之后,您忘了嗎?”管家提醒道。
希爾點點頭,起身看向宏偉如畫的麥田,慢慢的說到:“柯斯金,你說的話我一直記得呢?!?p> “殿下,我們該去吃飯了,已經(jīng)到了正午了。”管家說到。
希爾抬頭看向刺眼的陽光,太陽的光輝正在索尼亞上空照耀著,燦爛的金色在四周旋轉(zhuǎn);希爾仿佛看見了遠處的蘇里昂,柯斯金站在黎斯特塞宮前對著她微笑。那笑容很神秘也十分的隱晦,如同戀人的熱戀,也像是不可逾越的壕溝。用僵硬似乎不夠準(zhǔn)確,更像是習(xí)慣性的冷笑。
“走吧殿下,醫(yī)生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p> 希爾在陽光的沐浴下,走向不遠處的小牧房。
?。ㄌK里昂,黎斯特塞廣場)
廣場上的人群都擠成了一團,近衛(wèi)隊和機械師正在維持著秩序。一百零八毫米的禮炮對著明亮的天空,不時的磁懸浮直升機從廣場周圍飛過,磁力與空氣的摩擦聲越來越大,已經(jīng)影響到了人們激動的心情??滤菇鹫驹诶杷固厝麑m的陽臺上,觀看著這次盛大的典禮。
主教為他們涂抹了圣水,然后是為兩位結(jié)為夫妻的兩位殿下戴上了王冠,即使是簡單的儀式也要花上數(shù)個小時,被冠以神圣之名的事情都不可以懈怠。年輕的戀人盡力配合著,然而儀式并沒有想象中的無趣。厚重的儀式感將典禮的氣氛推向了高潮,伴奏的樂隊越來越多如同一面巨大的留聲機。
利亞伯代表帝國政府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并祝福了這一對年輕的夫妻。然后是多拉格爾走上了禮臺,他滿臉憔悴同時又有些病態(tài),與幾天前的飽滿完全不同。他的身后站在尤斯里多和柔依洛安,一人握著寶劍一人捧著《圣·安娜斯科耶》,那代表了權(quán)力和仁慈。索尼亞會把這兩樣?xùn)|西分開的,原因也很簡單。權(quán)力是欲望的一種,而仁慈是屬于德高望重長者的智慧,如果將它們混為一談,索尼亞的悠久歷史也只會化為飛灰。不會明說的規(guī)則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智者運用智慧、能人動用能力。
對著擴音器,多拉格爾用著嚴肅而又無可奈何的嗓音說到:“歌薇拉斯特立派黨政府正式宣布,從宣布起此刻開始,歌薇拉斯特與伯奈克以及布佩洛克斯合并為索尼亞·伯奈克帝國,歌薇拉斯特各項制度不變,全部權(quán)力上交帝國行政院?!倍嗬駹栆蛔忠痪涞恼f著,平常十幾秒都可以說完的一句話,他現(xiàn)在用了足足三分鐘。廣場上陷入了難道的安靜,突如其來的巨石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中,目瞪口呆的人不在少數(shù)。一些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的人開始了歡呼,隨后又有人咒罵了起來,各種叫聲此起彼伏,只需幾句話就足以讓人忘記這是一個神圣的典禮。
多拉格爾想趁著人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就要匆匆的離開,他只走了幾步就被一聲槍響打倒在地。機甲獵人立刻圍住了兩位殿下,近衛(wèi)軍的控制也在這一瞬間崩潰了,人群四處逃散著將恐慌帶到每一處角落。近衛(wèi)軍盡可能的讓開道路,人們向后面奔跑他們向前面走去。廣場的小空地上還站在幾十個人,他們都拿著手槍指向禮臺上的尤斯里多。飛在空中的直升機沒有給他們開槍的機會,重機槍噴射出火焰,數(shù)以千計的子彈落在廣場上。子彈在堅硬的石板上撞裂,破片會反彈進入肉體,撕扯開一條長長的傷口。
自由軍的尸體很快就被處理干凈,當(dāng)安靜再次降臨廣場上時,鮮血正緩緩流入磚縫之中。象征著歌薇拉斯特的黑色玫瑰旗,從黎斯特塞宮的旗桿上迅速的落下,象征著伯奈克的金色紫羅蘭旗正在隆重的升起;柯斯金面對著廣場上的軍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陽臺?;靵y的秩序在幾十分鐘后得到了控制,近衛(wèi)軍在街道上巡邏,機械師也在蘇里昂的外圍來回移動。廣場上的血跡也被軍隊清理干凈,連一點點的腥紅都看不見。
從黎斯特塞宮起飛了一架懸浮運輸機,它的方向是浮克地勒的基地。
[伯奈克帝國,阿爾及利亞邊陲,阿拉貝爾草原;公元一四零六年十一月九日]
“殿下,您應(yīng)該多少吃一些才是?!惫芗铱粗咀郎系娘埐藷o奈的說到。
希爾站在窗邊的木柵欄邊一直看向遠處的公路,整整四天漫無目的的等待,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讓柯斯金快一點趕來。金光閃閃的麥田在余輝中格外的耀眼,如同戀愛中的男女只會在意那難以捉摸的愛神,而不會給他們?nèi)魏蔚膯⑹?。希爾在想著自己的愛人,她也逐漸忘記了為什么要怎么的執(zhí)著,迷茫是看不見還是摸不著,或許對她來說無關(guān)緊要,但這是事實,可她還不能去接受它。
“殿下,元首說他一定會來的,我們還是先吃一些東西吧!”管家走到她的身邊說到。
希爾回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胃口。
老管家只能苦笑一下,然后離開了這里。希爾還是呆呆的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公路一言不發(fā),直到夜幕降臨,她才等來了自己的伴侶??滤菇鹜崎_了房門的時候,希爾已經(jīng)躺在窗前的地板上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擴散著。幽幽的銀色光亮在她的額頭上橫布,她的長發(fā)傾瀉在地上,勾勒出一面金色的湖泊,一絲絲細微的振動也可以波光粼粼,充滿了祥和與平靜。
柯斯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至少還算得上是“今天”。他輕輕的抱起希爾,想把她放到床上去;睡在地板上雖然極具個性但是為了身體著想,極具個性的事往往都不能真正的實現(xiàn)。
“你來了……”希爾在朦朦朧朧的睡意中說到。
“睡吧,我不會走的?!笨滤菇鹣袷窃诎参恳粋€孩子,簡單的信息勝過任何的甜言蜜語,因為這就是信任。希爾再次閉上了眼睛,在柯斯金的懷里又進入了夢鄉(xiāng),溫暖和幸福會讓人們放松緊惕,無比舒適的享受來之不易的成果。
柯斯金現(xiàn)在更愿意抽出一點點時間,哪怕是希爾不在的時候也會怎么做。李海說的很對,因為我不會讓愛人傷心。洗漱之后的柯斯金躺在床上,雖然午夜已至,但是柯斯金的習(xí)慣更多的是不睡覺,一天或是兩天都是很常見的情況,在帝國成立的這幾天里,他也只睡了七八個小時。
一本小巧的筆記本,上面畫著一只小小的天鵝。
公元一四零六年十一月九日,阿爾及利亞。
今天是我和希爾約定的日子,早在好幾個星期前,我便和她約好了一起收割她種植的小麥。但是,我還是遲到了,我很想好好的補償她,可是不行。博士讓我盡快回到基地,他在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遇到了困難,必須要和我當(dāng)面談?wù)劇?p> 這意味著我無法在陪著她一起做她喜歡做的事。別人可以向我請假,可我又向誰請假呢……希爾就在我身邊,即便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可能下次見面她又要賭氣了。
醫(yī)生說她的病情好的很快,這樣的環(huán)境有利于病情的好轉(zhuǎn)。我之所以沒有讓尤斯里多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希爾還是盡量不要被打擾的原因。我也擔(dān)心尤斯里多知道希爾近況后,我的一點點私心也沒有了。
他對我的態(tài)度只能說是雪上加霜,希絲提雅對我也是視若無睹,我不知道該不理會還是將這層誤會揭開。目前的情況告訴我只能繼續(xù)如此,就讓它過去吧,做一個不明不白的伯奈克人也是一件好事。是人都有自己的軟肋,特別是我的。
依·伯爾·柯斯金
贈與妻子:
希爾·伊利安·安斯浦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