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兒接過來一看——切，分明就是一根長毛的鍋鏟兒！張果兒順手往地上一扔。
“誒，你別扔呀，我來給你講講?！鼻叵鄰牡厣蠐炱鸺?，“你看，這有點兒像一把劍，但又比劍有殺傷力！你看，它的前端是矛的模樣，中間則是劍的形狀，既有劍的輕便，又因矛頭而有著更強的沖擊刺殺力。最妙的是，一但被刺中，就別想跑，一掙扎，這個倒掛的矛頭只會加大受傷程度……”秦相陰險地笑著。
“這渾身長的毛是什么毛？”
“呃……這個么，不是什么毛，是表示它兩側(cè)的刃十分鋒利……”
張果兒兒鼻子里嗤了一聲，道：“你懂不懂制作兵器圖？”
“呃……從小到大，我只畫過小雞。”
“我說呢……咦，你不是不喜歡殺人么？那些個武器……”張果兒指了指屋里。屋里，整整齊齊地羅列著十八般兵器，件件都穿的白纓。
“我沒說拿它來殺人??！”
“哦，你是拿來殺小雞的?！?p> 張果兒進屋，從屋角里找到一把鐵鍬，扔給秦相。
“干嘛？”
“去后山挖泥糊爐子啊！”
“啊，真要現(xiàn)糊爐子??？”
“你以為真用你那個袖珍火爐？”
“那得挖多久？上午我還有課呢?！?p> “所以，你只能早晚去挖，還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
“好吧，早晚我倒是沒什么事兒干……等等，憑什么賣力氣的事我一個人干？”
張果兒揚了揚手中的紙，道：“我在屋里制圖?！?p> “哦。”秦相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張果兒，到底我倆誰是老師？”
“有時候你是，有時候我是?！睆埞麅赫f著，轉(zhuǎn)身進了屋。
“魚沒吃著，反攬一身活兒?！鼻叵噜止镜馈?p> “抓緊干活兒！給你一天時間！”屋里傳出張果兒的聲音。
“憑什么……”
“制好了帶你去抓魚！”
……
……
長安城。大齊朝大興宮。
正午的太陽烤得地上冒火，整個大興宮看不見一個人影兒，人們?nèi)阍谖堇锍藳龅某藳?，睡覺的睡覺。
明興殿后面就是女皇的寢宮瑤華宮了。
一個面色稚嫩的小太監(jiān)，捧著一個白瓷托盤，托盤中間擺著一只藥盅，小心翼翼地碎步往瑤華宮走去。經(jīng)過一個長廊，迎面走來一高一矮兩個中年太監(jiān)。中年太監(jiān)一路談笑，甚是歡喜。
小太監(jiān)認得，這兩個太監(jiān)高的一個姓蔡，矮的一個姓陽，都是水大人的心腹。小太監(jiān)怕撞到他們，灑了托盤里的湯藥，忙停下來，在長廊的一根柱子旁躲著，欲等他二人過了再走。
如今，宮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水大人的人是得罪不得的。
只聽得蔡公公邊走邊道：“陽公公此次捉拿靈隱有功，水大人定然提攜你，到時候，別忘了兄弟我！”
靈隱？就是半年前著我送金子給他的那個靈隱師傅嗎？小太監(jiān)暗自猜度。他可是宮里的大人物，難不成也犯了事兒？這宮里啊，真是刀山火?！?p> 只聽那陽公公笑了一聲，道：“當(dāng)然不會忘！若不是蔡公公著人送消息來，我們和水大人都被靈隱那廝給騙了！”
哦？靈隱大師還說謊話騙人？看起來他不像不誠實的人啊……
“哼！還想詐死！出個殯幾乎攔斷一條齊興街，埋個空棺材，搞得跟真的似的，還真蒙住了大家伙兒的眼睛。有本事他倒是裝死裝到底，別出來呀！還想去找永泰公主！幸好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
哦，原來靈隱大師是以死相騙??！這樣多不吉利啊……
“不然，讓他找到了永泰公主，那水大人的事兒，不就壞了嗎？那如何得了……你是誰？！”
一聲斷喝，小太監(jiān)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蔡公公和陽公公站在面前，對自己怒目而視，其中，高個子的蔡公公一只手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小太監(jiān)手一抖，托盤一斜，藥盅吱吱吱滑到托盤邊上。他連忙穩(wěn)住手，不讓藥盅滑出來。里面裝的是女皇陛下的藥，灑了藥就等于丟了命。
“你躲在這里干嘛？快說！不然要你的小命！”蔡公公的眼睛兇得像只老鷹。
哦，小命已經(jīng)危在旦夕了！
小太監(jiān)驚恐地看著兩個太監(jiān)，說不出話來。
“不說我殺了你！”蔡公公刷地抽出劍來，指著小太監(jiān)的胸口：“說！你是誰的人？”
小太監(jiān)慌亂地搖頭。
“大白天地，在瑤華宮門口殺人，不太好吧？”矮個子的陽公公勸道?！霸圻€是少給水大人惹事兒！”
“哼，若是水大人在這兒，早把他一劍抹了！”
小太監(jiān)腦子里閃過水鶴那張俊美雅氣的笑臉。
“瞧你這可憐樣子！”矮個子陽公公托起小太監(jiān)的下巴，“模樣兒長得倒是清爽，怎么不說話？”
“……”小太監(jiān)嗓子發(fā)干，咽了咽唾沫，喉嚨里沒有一滴水。
“陽公公，知道你喜歡孌童，可也要分情況！”
“我知道?！标柟珣?yīng)道。又回頭對小太監(jiān)道：“光看著我們干嘛呀！你倒是說話呀！聽見沒有？”
小太監(jiān)瞪著雙眼，暗地里動了動舌頭。他們適才問的啥？腦子里一片空白。
“嗯？……怎么？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呀？”
小太監(jiān)眼睛一亮，眨了眨眼，喉嚨里呃呃呃地亂支吾起來。見兩個公公不解，又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瑤華宮東北角。
瑤華宮東北角，是紫英宮，以前是林皇后的寢宮。齊賢帝退位被貶明州后，紫英宮便空出來了。后來，女皇將它指給下等宮女們居住。
“果然是個小聾子！”陽公公放天小太監(jiān)的下巴，笑道。他伸手揭開托盤里的藥盅，聞了聞，笑道：“是不是又有哪個宮女只顧一時歡喜，有了結(jié)果，又要打胎了呀？”
小太監(jiān)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們。
兩位公公哈哈大笑起來。只見蔡公公手中的劍又刷地插回劍鞘。
終于躲過了……小太監(jiān)暗自舒一口氣。
兩個太監(jiān)對紫英宮里的宮女一番嘲笑，笑著走開了。小太監(jiān)顧不得擦額頭的汗，小碎步跑起來。
終于進了瑤華宮。藥卻被耽擱涼了。
怎么辦？小太監(jiān)在門房邊的沿兒上坐下來，將托盤放在一邊，擦了擦額頭的汗。